第38章 ☆、灰燼使者
‘在我完全清醒以前，泰蘭已經獨自帶着部隊前去迎戰亡靈的後續隊伍……我并不知道那場戰争中發生了什麽……但我敏銳的聽覺卻不停地告訴我，白銀之手的軍隊陷入了危險，我緊閉着雙眼，剎那間，一切細微的聲音都能被察覺，我聽見了炮塔被絞肉車擊碎的聲音，聽見了憎惡的鈎子刮破了堅固的戰甲，以及……聖騎士臨死前的吶喊……
那一刻，我總算明白了，什麽叫做恐懼……’
“咳……咳……！”
劇烈的咳嗽從克莉斯蒂安的房間裏傳來，達裏安急忙推開了房門，朝屋子裏奔去……
“克莉斯蒂安！”
他大步走向桌子前，捧着一杯溫水朝克莉斯蒂安走了過去，“你怎麽了……還好嗎？”
“沒事的，達裏安。”克莉斯蒂安接下了水，一飲而盡，看着這孩子擔憂的神色，她勉強地露出了一個微笑：“不用擔心……”
達裏安眨巴着那雙黑色的大眼睛，呆呆地問道：“是因為……泰蘭哥哥的事嗎？”
“我……”一下子被他說中了心事，克莉斯蒂安不禁啞口無言，她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是的……”
“泰蘭哥哥不會有事的，我敢肯定~”達裏安以那男子氣概的語調肯定地說道：“他是一名非常了不起的聖騎士……你不是說過嗎？在神聖而堅定的信仰下，聖光會賜予我們不可估量的力量，即便面對最可怕的黑暗也能夠從容，無所畏懼。所以，不管面對多強的敵人，泰蘭哥哥一定也會平安無事的。”
克莉斯蒂安握住杯子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她将水杯放在了桌子上，緩緩地站起身，“不行，我不能讓他獨自戰鬥……那個瑞文戴爾……咳……”
“你的傷還沒好……”達裏安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現在不能去……那會把命搭上去的！”
她昏沉沉地搖了搖頭，跌跌撞撞地走向門口，“如果壁爐谷失守，所有人都會死……不能讓泰蘭獨自面對瑞文戴爾那個家夥……”
“可是泰蘭哥哥更不能失去你啊！！！他喜歡你！！”
就在她準備取下牆上的佩劍時，達裏安的聲音使她止住了腳步。
“達裏安……我終于明白了，你一直以來，無能為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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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力地坐在了床角，一手扶在額頭上，黑暗的陰影下，晶瑩的光芒如流星般劃過夜空。
達裏安遞了一張柔軟的手帕，輕聲在她耳邊說道：“克莉斯蒂安……泰蘭哥哥一定會回來的。就算聖光無法指引他回來的路，他的心也會把他指引到這裏……”
“謝謝你……達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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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的沙場上，白銀之手的騎士們死守着最後一道防線，近乎崩潰的守衛者們與其說是在打一場慘烈的守衛戰，不如說是在死亡的邊緣掙紮……
還有什麽希望可言呢？面對源源不斷的大軍，這樣戰鬥下去，不論怎樣堅持，結果都是一樣，全軍覆沒只是時間問題……
可是，我們又怎能放棄？
為什麽要放棄？
看見了瑪登霍爾德城牆了嗎？那上面有着象征不滅榮耀的白銀之手的旗幟……那裏有我們心愛的人，有我們的鄉親……
“克莉斯蒂安……”
暗紅的血液濺在泰蘭那純藍的白銀之手的徽記上，雪白的戰袍已經面目全非……他将劍刺進了大地裏，聖光頓時灌注在了正在凋零的大地上，聖潔的力量淨化着這片被腐蝕的土地，驅趕着邪惡的入侵者。
不能就這樣戰死……
不能讓那個瑞文戴爾得逞……
可是，洛丹倫已經滅亡了，白銀之手解散了……曾經的榮耀，今日又在何方？堅持又還有什麽意義？聖光真的已經快要抛棄我們了嗎？為什麽聖光不再庇佑洛丹倫？這裏的人民做錯了什麽？
自己一直以來究竟在做什麽？自己一直以來究竟在守護什麽？白銀之手的同伴一個一個地在身邊死去……阿爾薩斯殿下把洛丹倫的安危托付給了大家，卻是以一個叛徒的身份回來……
父親……告訴我……在第二次獸人戰争的時候，你是否也曾遇到過這樣的處境？如果是你的話……會怎麽做？
如果壁爐谷已經快要淪陷了……卻還是沒有希望的曙光……你會怎麽做？
泰蘭不知道答案，但他依舊揚起了刻有“弗丁”這個姓氏的雙手劍，每當他将劍掃向亡靈，每當他呼喚聖光時，父親仿佛就站在他的身邊……
‘孩子，今天是你六歲的生日……這把小戰錘就當作你的生日禮物吧……’
‘哇！父親……這把戰錘就像你的戰錘一樣耶！’
‘恩……小泰蘭拿聖錘的樣子真像一名聖騎士……’
‘我叫泰蘭?弗丁，是白銀之手的聖騎士，和父親一起保護着壁爐谷這個美麗的地方，哦，還有這裏的人民……他們都這麽善良，我不會讓任何壞人欺負他們的！聖光啊，請賜予我力量吧！！’
‘呵呵……好孩子……’
父親……我明白了……
如果現在放棄的話，整個壁爐谷都完了……父親所守護的一切都會被那群肮髒的食屍鬼踐踏……那些善良的人民也一樣，他們會變成僵屍，哈斯格林和斯坦索姆的噩夢将在瑪登霍爾德重演！
克莉斯蒂安也會死……不，不僅僅是死去那麽簡單，她會變成死亡騎士的傀儡！
“不！！！！”
泰蘭仰天咆哮，神聖憤怒形成一片箭雨，灼熱的溫度連骷髅軍的白骨都炸成了碎片……
那一瞬間，他近乎爆發出了體內所有的聖光之力，他垂下了頭，沉重地喘息着，手中的利劍成了他唯一的支撐點……
聖光……請指引我的道路……
就在他發出最後的吶喊時，一道溫暖而明媚的光亮充斥着他的身體……他擡起頭，只見一個威嚴而高大的身影屹立在健壯的戰馬上……
聖騎士手中拿着一把銀白色的雙手劍，劍刃的半圓形缺口上，懸浮着一塊發光的水晶，每當他揮動武器，亡靈們都會在哀號中化為灰燼……
“能堅持這麽久，你已經盡力了……孩子……做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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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裏安！！達裏安！！！”
不知道等待了幾個世紀那麽漫長……克莉斯蒂安聽見了一個興奮的聲音，她緩緩地走向了門口，一打開門，便看見雷諾興高采烈地跑到了達裏安面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麽啊？”達裏安愣了半晌：“難道……”
雷諾喘着粗氣，半天才緩過氣來：“父親來了！！！”
“父親……”達裏安一下子被怔出了，這個從天而降的好消息來得太突然，以至于他一時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父親找到我們了？真的？是父親？！！！”
雷諾猛地點着頭：“是的！不僅如此，父親還帶了好多聖騎士來……壁爐谷得救了！”
“那麽……泰蘭回來了嗎？”
“恩，他馬上就到了……”
“太好了……”克莉斯蒂安扶着欄杆朝臺階下奔去，赤色的長袍迎着風在她身後飄舞，仿佛是鳳凰的長尾。
達裏安伸出手，驚慌地喊道：“克莉斯蒂安，你的傷還沒好……別亂跑啊……”
“不會有事的……”
克莉斯蒂安一手提着火焰般的長裙，一邊小心翼翼地看着臺階。
“克莉斯蒂安！”
瑪登霍爾德的大門口，一個嘹亮的聲音使她眼前一亮，她擡起頭，一個沐浴在聖光裏的騎士正大步朝她走來。那英俊的面龐上露出了一絲明朗的笑意。
“我回來了……”
克莉斯蒂安驟然止住了腳步，她張大了雙眼，無聲地凝望着他，纖細的背影在燦爛的光芒下微微顫抖……
“你知道這麽做有多危險嗎……你就這麽獨自去對付瑞文戴爾……”她本想說幾句話責怪他的，但每次話語都哽在了喉嚨裏……
“回來就好……剛才聽見戰場的聲音，我還以為……”
泰蘭走上前去，将她瑟瑟發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溫和地說道：“克莉斯蒂安，以聖光之名，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
“……恩。”
就在這時，一個陌生的腳步從泰蘭身後傳來……克莉斯蒂安的目光轉移到了一位橘紅色頭發的長者身上，他的面孔和雷諾有幾分相似……
“莫格萊尼前輩。”
泰蘭和克莉斯蒂安以騎士的方式尊敬地向長者行了個禮，莫格萊尼和藹地點了點頭：“泰蘭，想必你身邊這位便是克莉斯蒂安小姐……一開始我以為克裏斯特是個男孩，想不到‘克裏斯特’居然是這麽傑出的一位女騎士。”
莫格萊尼揚起手，一道璀璨的聖光照在了克莉斯蒂安的身上，她只覺一股強大的力量湧入自己的身體，身上的疲憊和疼痛剎那間全部消失了……
“這麽強大的聖療術……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多謝前輩……”
莫格萊尼露出了一個慈祥的笑：“不必拘禮。我早就聽說了二位的事跡，你們在哈斯格林和達隆郡立下了顯赫的戰功。這一次，我算是親眼見識到了你們的勇敢和堅強。在絕對的兵力懸殊下，你們居然死守住了西瘟疫之地的最後一塊淨土。這對于兩個孩子來說實在太不容易了……”
“比起我們，達裏安和雷諾更是兩位堅強的男孩……”
提起自己的孩子，一絲驚喜掠過莫格萊尼炯炯有神的眼睛，“什麽？你們認識達裏安和雷諾……我看見了達裏安一路上留下來的标記……難道……”
泰蘭點了點頭：“兩位孩子正在等父親回家……”
“父親！！！你終于回來了！！！”
臺階上傳來了雷諾和達裏安的叫聲，莫格萊尼望見自己平安無事的兒子，激動地沖上前去，一把抱起了達裏安：“孩子……看見你們沒事，我不知道有多麽欣慰！！！”
“爸爸！！！”達裏安摟着莫格萊尼的脖子，淚水濕潤了他那黑得發亮的眼睛。“爸爸……你走了這麽長時間，我還以為……你……”
“什麽也不能使我離開這裏，離開我的家和可愛的孩子，達裏安。”
‘泰蘭平安無事地回來了，莫格萊尼前輩與自己的孩子團聚，之後，我們開始收留那些白銀之手的幸存者，共同商讨反攻亡靈天災的計劃……
莫格萊尼前輩擁有一把十分強大的武器，那簡直就像聖光的化身……每當他與亡靈作戰，死在他劍下的亡靈都會化作灰燼……
他稱這把武器為‘灰燼使者’。
有了莫格萊尼前輩的幫助，我們很快便開始四處讨伐殘留在洛丹倫的天災，開始了對不死族清算……白銀之手仿佛再度找到了指引着，引導着所有人前進的方向。
曾經白銀之手的成員陸陸續續來到了壁爐谷，包括泰蘭小時候的家庭教師，伊森利恩，以及大将軍阿比迪斯……為了共同對抗亡靈天災，莫格萊尼前輩建立起了一個新的組織，血色十字軍……
我多麽希望時間就停留在那一刻，那簡直就像一個英雄傳說的美好結局。
如果沒有發生後來那些事情……’
幾個星期後，瑪登霍爾德的高臺上……身披銀白色戰甲的聖騎士若有所思地了望着壁爐谷的森林……
“泰蘭。”
一個柔和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精靈那輕盈而曼妙的腳步掠過了鵝卵石鋪成的小徑。
“又獨自在這裏想東西嗎？”
泰蘭轉過身，輕聲呼喚着她的名字：“克莉斯蒂安……”
“你看上去……是在猶豫什麽？”她眨了兩下翡翠色的眼睛，細長的眉毛也跟着輕輕抖動，似乎沒有什麽東西能夠逃得過她敏銳的直覺。
“最近幾天，伊森利恩老師一直在勸我加入血色十字軍……”他嘆了一口氣：“我始終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做這個決定。雖然時代早已改變，我們或許應該去嘗試一些新的東西……但是，白銀之手對于我來說才是真正的歸宿……”
克莉斯蒂安走到了他的身邊，一手托着下巴，仿佛在沉思什麽……
“其實……我也這麽想。”
她頓了頓，“我始終覺得，白銀之手的戰袍和旗幟是不能用血色來代替的。這個傳說一般的騎士團，已經成為了一種不可磨滅精神……對于聖騎士而言，這是多麽神聖的一個詞。你不覺得……白銀色，與其說是光芒，不如說是純潔的信仰嗎？”
“不僅如此……白銀之手也是我一直以來的榮耀……每當我看見挂在瑪登霍爾德城牆上的，帶有水藍色徽記的旗幟，我都會感到無比的自豪……”
說到這裏，兩人相視一笑。看來這種默契不僅僅是存在于并肩作戰中，連信念上都能夠這麽相似……
“不管你做出怎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泰蘭。”
北方吹來的風帶來一絲奎爾薩拉斯的暖意，她不知那是否幻覺……耳邊竟傳來了永歌森林裏，龍鷹的啼叫……
“叽咕！叽咕！”
那個熟悉的聲音再度回響在耳邊，克莉斯蒂安仰望着漫天的繁星，只見一對水藍色的，發光的羽翼在夜空下展開……漸變的藍色仿佛是流光一般，格外耀眼。
“崽崽！”
“克莉斯蒂安……我總算找到你了……”
它緩緩地開口，那圓潤的嗓音竟帶着一絲沙啞……克莉斯蒂安驚訝地發現崽崽的羽翼上有幾道裂痕，甚至帶着暗紅的斑點！
“崽崽，發生了什麽？！”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就在崽崽落地的那一瞬間，它幻化成了赫菲斯特的樣子……
“赫菲斯特，你受傷了！”克莉斯蒂安趕忙沖了上去，即便是在黑夜下，她依舊能看出那件華麗的水藍色法袍已經被血污和爪痕糟蹋得不成樣子……
“奎爾薩拉斯……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紮肯：哎呀呀，崽崽不厚道啊，人家親熱的時候你燈什麽泡啊！
崽崽：你咋不說泰蘭不厚道呢？奎爾薩拉斯都淪陷了他居然還纏着克MM不放！
凱爾：……
阿爾薩斯：這典型的羨慕嫉妒恨吧？
崽崽：哼，不跟你們一般見識，反正下章我就把克MM帶走了，我看你個泰蘭怎麽泡妞！
紮肯：自己泡不着還不讓別人泡？
下一卷将是精靈族的故事，凱爾薩斯将出現在後面的劇情裏……畢竟他在主角的名單裏，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