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極地遠征
壁爐谷，瘟疫之地裏唯一純淨的淨土，風平浪靜的表象下掩蓋着恐怖的寂靜……瑪登霍爾德的城堡裏，棕色長發的騎士沐浴在血色的戰袍裏，那雙水藍的眼睛如迷霧一般，靜靜地遙望着北方……永歌森林的方向。
山的彼端，奎爾薩拉斯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呢……
“大領主。”
一位士兵緩緩地走上了陽臺，行了個禮：“我帶來了前線的戰況。”
他深吸了一口氣，已經為壞消息的到來做好了準備。
“說吧。”
“前往斯坦索姆的部隊被瑞文戴爾男爵困在了那裏，目前斯坦索姆已經被亡靈圍得水洩不通，阿比迪斯将軍說，這種情況下要救援他們，恐怕不太實際……”
“那我們難道要丢下他們不管嗎？他們可是曾經與我們一起出生入死的勇士。”
士兵不以為然：“可是這意味着我們将面臨更大的傷亡，大領主……就算我們現在去支援他們，能救出來的人也不多，得不償失。”
“他們可不是拿來交易的貨幣！”
騎士的眼睛裏掠過了一絲怒意，盡管他背對着那名士兵，那義憤填膺的聲音依舊讓那名士兵打了一個寒戰。
“抱歉，大領主……這……是阿比迪斯将軍的命令。”
他搖了搖頭，凄涼地嘆了一口氣：“不，這是戰争……”
士兵遲疑了片刻，繼續報告道：“那些背叛了血色十字軍了家夥，建立起了一個叫銀色黎明的組織……目前都遷到了聖光之願禮拜堂。”
“叛徒……？”
“這……不對嗎？他們背叛了我們。”
“他們也和亡靈天災做對，雖然我們信念不同，但過去都是白銀之手的騎士。”
“泰蘭，你別忘了，他們和我們可是有本質區別的……”一個狡詐而圓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那是一位又矮又瘦的老者，一雙很寬的綠眼睛仿佛是眼鏡蛇的雙眼……
“伊森利恩老師……”
“那群銀色黎明軍……他們手下那群烏合之衆能和血色十字軍相提并論嗎？他們早就忘了自己的原則，銀色黎明的人良莠不齊，連獸人和巨魔都混雜在裏面，那麽肮髒的一個組織，虧他們自稱白銀之手的騎士。”伊利森恩說着，那張消瘦的面孔變得有些抽搐。
“導師，抱歉……我想我需要一個人冷靜地思考。”
泰蘭說着，獨自走下了瑪登霍爾德的城堡，望着那迷惘的背影，伊森利恩露出了一絲匪夷所思的笑，那仿佛是一條毒蛇在進攻獵物前冷酷的神情……
“提裏奧?弗丁的兒子……果然還是和他父親一樣呢……這肮髒的血統，對于血色十字軍而言遲早是個威脅……”
瑪登霍爾德的街道上，黑色的戰馬朝着森林奔去，涼爽的疾風梳理着淩亂的發絲，卻無法理清他早已混亂的思緒。
是什麽讓他們變成了自己一直以來在反抗的東西……
是什麽讓原本高尚的聖騎士對那些無辜者下毒手？為什麽連導師也變成了這個樣子……
泰蘭策馬奔向那條熟悉而陌生的小徑，疾馳在寧靜的樹林裏，兒時的情景歷歷在目……他試圖尋找父親的身影，卻發現自己已經迷失了方向。
終于，他在清澈的湖邊勒住了戰馬，波瀾不驚的水面映照着他英俊而堅韌的面孔，以及那雙黯淡的眼睛……
他是多麽希望改變這一切……但他不能讓壁爐谷的人民來承擔這個後果……如果現在反對伊森利恩，如果和血色十字軍作對……壁爐谷那些無辜的人民将會陷入困境……
“為什麽……父親，阿爾薩斯殿下，烏瑟爾老師，連同莫格萊尼前輩都離開了……現在堅持着自己的信念的人，又還剩多少呢……”
清風掠過了湖面，将血色的彼岸花與黃昏的餘溫一起帶到了泰蘭的面前，他接住了那如火一般盛開的花朵，那一抹玫瑰般嬌豔而高貴的紅……此刻仿佛再度浮現在眼前。
“克莉斯蒂安……你現在究竟在哪裏？為什麽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他閉上了雙眼，将那永恒的色彩輕放在手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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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蘭……”
黑暗神殿幽靜的角落裏，她靜靜地凝望着無名指上那枚純淨的徽記，在這個陰暗的惡魔居所裏，弗丁徽記的光芒就像點亮希望的聖光。
自從知道泰蘭在北谷遇到前所未有的打擊以後，她的心就一直沒有平靜過。至少，在回到瑪登霍爾德之前，這種憂慮只會像魔瘾一樣折磨着她。
可是，就算自己能回艾澤拉斯，她可能抛下自己的族人不管，前往瑪登霍爾德嗎？現在黑暗神殿雖然有血精靈的一席之地，但要和惡魔朝夕相處是她根本就無法想象的，她甚至無法預測那些瘋狂的家夥會在伊利丹和凱爾不在的時候對自己的族人做什麽！
就她感到迷茫的時候，輕盈而平緩的腳步聲從幽暗的回廊裏傳來，她擡起頭，一個赤色的身影仿佛是點燃黑暗的鳳凰，即便是在這個充滿恐怖與邪惡的惡魔領域，也未曾将他的高貴與典雅埋沒。
“凱爾……？”
他淺淺地笑了笑，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看來今天徹夜未眠的不只我一個。幸虧明天我們只是遠征諾森德的船上度過。”
“我……”當克莉斯蒂安察覺到凱爾薩斯将目光轉移到了她的左手上，她下意識地将手隐藏在了身後。
“我只是擔心……這些剛剛投靠伊利丹大人的惡魔，會傷到我們的族人。”
一絲憂郁和愧疚掠過他那俊美的面孔，轉瞬即逝，而她卻敏感地察覺到了。
“抱歉，凱爾……我應該相信你的決定……不管你做了怎樣的抉擇，都是為了我們……你已經犧牲了這麽多東西，我不該懷疑……”她低了下頭，意識到自己的話很可能會觸及到凱爾薩斯的痛處。
“不，克莉斯蒂安，我所做的決定，也是我一直以來都在質疑的東西。這幾天我一直在思索，我所做的決定究竟是否能夠将族人帶到正确的道路上。”
凱爾望着黑暗神殿之外的景象，雪白的銀河将他金色的發絲映出銀與暗的光影……
“将來會發生什麽我們根本無法預料，但可以确定的是，族人已經暫且脫離了被魔瘾活活折磨死的危險……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們甚至還走不到這一步。”
他別有深意地說道：“那是因為，我并不是一個人走下去的。”
“呵……這是我們的榮幸，凱爾。”
忽然，凱爾薩斯的神色變得有些凝重，他咬緊牙關，一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來自體內的黑暗近乎讓他窒息……克莉斯蒂安連忙施展出“聖光術”的咒語，然而即便是聖光也無法驅散那股黑暗，她只能暫時緩解被魔法反噬的痛苦……
“謝謝，我好多了……使用惡魔的魔法有時候會有這些副作用，然而這比魔瘾好得多，不礙事的。”星光映在凱爾薩斯蒼白的臉上，冰冷的汗珠從他白淨的額頭上滲出。克莉斯蒂安将聖光傳入他的手心，直到那雙手恢複原來的溫度為止。
也許，在敵人面前，甚至在自己的族人面前，凱爾始終是一名強大的法師，只有克莉斯蒂安知道，他正在燃燒自己的生命……就像鳳凰，美麗，強大而轉瞬即逝的生命……
“今天你又轉換了魔能水晶的法力吧？你從來沒有為自己考慮過，凱爾……”克莉斯蒂安輕嘆了一口氣，“為了幫助族人擺脫魔瘾，你已經吸收了太多不純淨的魔法，雖然我相信你的力量……可是……這麽做，真的值得嗎？”
“何必考慮是否值得呢？我的族人不是得救了嗎？”他顯得十分平靜，仿佛他随時會化作火焰，融入這片黑暗……
“用這些惡魔的水晶能夠支撐多久……用你的生命和高貴的自尊換來種族短暫的存活，或許今後我們會發現新的力量來源，但那時……你怎麽辦！”
凱爾薩斯釋然地答道：“我只是在繼承祖先和父王一生為之奮鬥的事情，将種族延續下去。血精靈的王如果逝去，還會有人來繼承這份意志，領導其他的族人，但種族一旦無法延續，血精靈将不複存在。”
“是的……也許，血精靈族的歷史上會有無數個領袖……他們也為這個種族的存亡嘔心瀝血，為自己的人民做出犧牲……”
克莉斯蒂安深吸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說道：“可在我眼裏……你是獨一無二的，你不是用來為族人交換魔法能源的犧牲品……我們可以沒有自己的家園，我們可以沒有那些施舍給我們的水晶……但我們不能沒有你，凱爾薩斯殿下。”
“謝謝你，克莉斯蒂安。”凱爾薩斯溫和地笑了笑，仿佛能化開冬泉谷的冰雪。
“我們離開這個黑暗的走廊吧。”
克莉斯蒂安仰望着繁星點點的夜空，忽然輕盈地站起身，指着天際那顆藍色星球的一角：“在黑暗神殿的頂端，可以在天空中看見艾澤拉斯的輪廓……如果運氣好的話，甚至可以看見奎爾薩拉斯的森林。”
當她回過頭的時候，凱爾薩斯優雅地朝她伸出了一只纖長的手。
“我們走吧。”
‘在這個孤寂的世界裏，我們無依無靠，如果要存活下去，只能相互扶持……
當我們并肩走在黑暗的長廊裏，我竟不會恐懼，因為我能感覺到凱爾就在身邊，辛多雷血袍上依舊帶着火焰一般的溫度。
總有一天，我們将這樣并肩走回奎爾薩拉斯……帶着榮耀回去。’
“那顆水藍的星球，應該就是艾澤拉斯。”
仰望着夜空，克莉斯蒂安指了指一顆較大的星星，“明天我們就要回到艾澤拉斯去……盡管我們回不了自己的家鄉……”
凱爾薩斯朝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明亮的日光勾勒出了東部王國的輪廓……
“奎爾薩拉斯的黎明……應該剛剛來臨吧。”他意味深長地說道：“東部王國的北面已經變成了晦暗的灰色……只有永歌森林還留有綠色的生機，可惜，當我第一眼望去，看到的卻是死亡之痕留下的傷疤。”
克莉斯蒂安靜默地站在凱爾身旁，久久沒有開口。外域的風掠過黑暗神殿之颠，赤色的長袍泛起一絲漣漪，又如紅蓮一般，如火一般盛開。被風吹起的金發仿佛是流光一般，無聲無息地交織在半空。
德拉諾從未有過如此美妙的景象吧？
“如果是從前，我們會看到怎樣的奎爾薩拉斯……”
克莉斯蒂安不假思索地答道：“那裏一定會是一片翡翠一般的色彩，或者……在夏天的時候會像祖母綠一樣！魔法的光華籠罩在銀月城的頂端，就算是黑夜，那裏也會像星光一樣耀眼……”
“是因為太陽井……”凱爾薩斯緊握着拳，纖細的背影微微顫抖。
“總有一天，我會讓太陽井的光芒再度閃爍在奎爾薩拉斯的……”
“所以你才投靠伊利丹，哪怕放下自己的高貴和尊嚴，也要為一個惡魔賣命！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那瓶能夠讓太陽井複蘇的……永恒之井的井水！”
一個沉痛的聲音從兩人背後傳來……克莉斯蒂安轉過身，驚訝地望着赫菲斯特眼睛裏的悲憤……他不是在為凱爾的抉擇感到憤怒，而是對于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感到深深的自責……
“赫菲斯特……這是挽救辛多雷的唯一辦法！只有讓太陽井恢複原狀，或者說……重新創造一個太陽井，種族才能延續下去。伊利丹在上古戰争中偷走了永恒之井的井水，它才是我們的希望……”凱爾薩斯始終無法轉身來面對赫菲斯特……他知道，自己投靠伊利丹的決定，早已深深傷害了自己最親密的朋友。
赫菲斯特悲涼地嘆了一口氣。
“我明白，你不可能犧牲自己過去的信念和尊貴，只為換取那些用于飲鸩止渴的魔能水晶。其實你一開始就有重造太陽井的念頭了吧？為了讓族人支撐到太陽井複蘇的時候，你已經開始被那些不純淨的法力反噬……這就是你所謂的辦法嗎？！”
凱爾薩斯愣在了原地，赫菲斯特轉過身，原本激動的聲音頓時變得瑟瑟發抖……
“對不起……凱爾。你是我的摯友……在患難中，我們本應該互相扶持的。不管我多麽反對你的決定，我都不應該疏遠你，因為，你已經犧牲了太多……”赫菲斯特按住了自己的額頭，眼角的光芒仿佛是黑夜中的星光。“是我沒有盡到自己的職責……你身上已經背負了太大的負擔……”
凱爾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溫和地說道：“這不是你的錯，赫菲斯特。我們別無選擇。但是，我并不後悔……”
“因為，我還有你們。”
‘因為我還有你們。
我至今都還記得，凱爾當時所說的那句話……讓我一瞬間忘記了所有的委屈和恐懼。
那時候，站在我身邊的人，已經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王子，而是我珍貴的摯友。
從那時起，我就發誓，不管凱爾今後遇到了什麽事，我都決不會背棄他……這也是為什麽，我在後來做出了讓父親震驚不已的事情。
但那些都是後話了……
前往諾森德的時候，凱爾帶上了血精靈的精銳，其中包括蘭娜瑟爾，瓦拉納，塔達拉姆等他十分信任的将領。日怒部隊的精銳以及黎明之刃騎士團的後起之秀都被選拔到了遠征的行列裏，對于我們而言，這不僅僅是伊利丹的任務，更是一場複仇戰……
我将蘭斯?晨歌任命為黎明之刃騎士團的副團長，鑒于他的戰略指揮以及領導方面的潛力，這次遠征将為他提供不少鍛煉的機會。而西格?尼修斯雖然沒有蘭斯那麽成熟，身為聖騎士，他的優秀和正義感使他當之無愧被選拔為參加遠征的精英。
炎刃部隊的領袖帕若也加入了遠征，羅曼斯大人和崽崽親自帶領過去肯瑞托的血精靈法師們，決心一雪前恥。負責領導牧師的是哈爾迪爾的夥伴，絲娜莉?暖風，如果哈爾迪爾能看到這一幕，應該會感到欣慰吧。
我們穿過黑暗之門，到達了艾澤拉斯的詛咒之地，過去圖拉揚遠征德拉諾的時候就是穿越的這樣一道門……在那裏，我們乘上了前往諾森德的船只，向那片白茫茫的冰原駛去。
當我們的船只繞過東部王國的北端時，我隐約看見了奎爾薩拉斯青翠欲滴的永歌森林……凱爾駐足在船尾遙望着自己的故土，許久……直到那片看似咫尺之遙的天堂消失在還平線上……
我們先阿爾薩斯一步到達了諾森德，在抵達那裏以後，由于巫妖王的力量已經被伊利丹用薩格拉斯之眼削弱了很多，他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把死亡騎士阿爾薩斯召喚了回來。伊利丹早已做好了準備，在諾森德各處布置好了防禦措施……
然而……事情總是沒有我們想象得那麽順利。’
“殿下，最近我們并沒有發現不死族的蹤影，阿爾薩斯似乎并不準備從我們的防線上突破……”
聽到哨兵的消息，凱爾薩斯的神色變得有些凝重：“是嗎，阿爾薩斯最近沒有出現在這裏？自從那次他發現我們設立了關卡以後，他便從人間蒸發了……”
“該不會……有什麽秘密的路徑？”克莉斯蒂安攤開了諾森德的地圖，冰冠冰川的地形仿佛是一個冬季迷宮……
“通往冰封王座的路并沒有其他的途徑。”赫菲斯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劃過了地圖：“不過……克莉斯蒂安說得或許沒錯。畢竟這只是諾森德表面的地圖。”
凱爾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憂慮，“是的，這個地方有一個地下王國，艾卓?尼魯布！那是蛛魔的帝國，雖然很早就覆滅了，但是……那些地下通道還在！”
羅曼斯将雙手背在了身後，急促的步伐壓得議事廳裏的木地板咯咯做響。
“這下棘手了，我們必須盡快通知伊利丹大人，想盡辦法先趕到冰封王座！”
‘諾森德畢竟是巫妖王的領地，我們忽視了這點……支離破碎的蜘蛛王國艾茲卓?尼拉布雖然在黑暗的時代傾倒了，但卻為阿爾薩斯提供了一條通往寒冰皇冠冰川捷徑。而帶領阿爾薩斯的，便是過去蜘蛛王國的國王阿努巴拉克，那個堕落為巫妖王奴隸的國王！
我們的失算使我們失去了時間上的優勢，阿爾薩斯和我們幾乎同時到達寒冰皇冠的腳下……加上阿努巴拉克為阿爾薩斯準備的不死軍隊，使他實力大增。
開啓寒冰皇冠大門的關鍵是四座方尖塔，為了拿下冰封王座，我們必須為伊利丹争取時間，讓他有機會奪取那四座塔，并且進入冰封王座……
凱爾的任務便是和法斯琪一起布置最後的防線……
終于，我不得不去面對……自己一直都在逃避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赫菲斯特：對不起……凱爾。你是我的基友，哦不，摯友……在患難中，我們本應該互相扶持的。
凱爾薩斯：你……你……（臉紅）
克莉斯蒂安：原來你們……哦，我先不打擾啦~~~~
赫菲斯特/凱爾薩斯：不……不是這樣的！
羅曼斯：好啊，孩子，你居然敢對王子殿下……
凱爾薩斯：等等，你憑啥就覺得我是被他……
赫菲斯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