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小的女童微微擡着頭,看着已經亮起了燈的房間,她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母親她還活着,活得好好的……”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對的,她上前一步将手掌攤開,“你看,這是母親給我做的東西,可好吃了……”

然而,她的聲音卻在妖狐的眼神之中漸漸地變低,再變低,再一看,她手上又哪裏有什麽東西,早在兩年前開始,母親就不會給她做東西了。

她會,她會……

女童猛然間瞪大了眼睛,想也不想的否認了這個想法,“不會的,母親才不會變成那樣子,她對我可好了,哥哥……”

“讓她去投胎不好麽?”妖狐清清冷冷的嗓音傳來,陰陽師差異的看了他一眼,只有他才能夠感覺到從契約深處傳來的憤怒。

可是,狐枼桑是在憤怒些什麽?

“哥哥?”孩子最為敏感,她敏銳的發現了妖狐的怒氣,不由得擡起頭來看着他,一雙眼中滿滿的都是疑惑,以及不安,妖狐穩了穩自己的心神,手中的扇子扇了幾下,總算是覺得自己的心情好一點了。

“小生不是很懂你們這些想要留下對方的妖類,人的生命本來就比妖族少,你母親已經到了壽元的終點,就該投胎轉世,你這麽做反倒是讓她越加的痛苦。”

妖狐上前幾步摸了摸女童的腦袋,等他一開口陰陽師就知道他是因為三尾狐和巫女的事情而遷怒了,好在這妖就算是遷怒也并未表現出來,真不愧為是風雅之士。

他心中驀然間一動。

[嘀,陰陽師安倍晴明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4,請宿主繼續努力哦~]

突如其來的嗓音讓妖狐愣了一愣,他用疑惑的眼神去看了一眼一旁的陰陽師,在對方疑惑的眼神中搖了搖頭,“小雅,你要是真的為了你母親好,就應該放過她。”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安倍晴明這貨突然給他加了好感度,但是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小雅,孩子對母親的依賴是最不可戰勝的。

更不要說還是屬于座敷童子一族。

果然,聽見妖狐的話語,女童再度紅了眼睛,這回倒是沒有妖化,但是氣勢也上升了不少,“不可以,母親是我的,你們誰都不能帶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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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你忘記你母親了嗎?”妖狐平淡的嗓音響起,女童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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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的某一天,依然采了草藥的忻和雅躲在不遠處,卻發現一直會來拿東西的母親居然沒有出現,她愣了好久,等到不放心她的妖狐過來找她了,她都不願意回去。

最後還是妖狐提議說,先去屋裏面看看吧。

然而躺在房間裏面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妪,忻和雅才發現,原來已經匆匆過了五十年了,她的母親也老了。

那會兒的鬼使并不是現在的鬼使黑白,而是另一個帶着眼罩的男子,他的脾氣遠遠沒有現在的兩位鬼使這麽好,站在床邊已經捆綁住了她母親的魂體,只等壽終正寝那一刻就帶着去往地府。

而那個時候,忻和雅問她母親:“母親,我能救你。”

然而那女子只是溫柔的看了她一眼,蒼老的臉上帶上了熟悉的微笑,“小雅,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千千萬萬,母親不能再陪你了,但是你在母親心中,永遠都是母親的好孩子。”

然後,然後她眼睜睜的看着母親被鬼使拖走,步入了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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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舍不得母親……”她低下頭去,一雙眼悄無聲息的紅了起來,卻有一雙手将她抱起,穩穩的拖在懷中,柔軟的身軀,帶着點微微的腐氣,“乖寶寶,就算我走了,也依然是你的母親呀。”

“母親?!”女童不敢相信,自己母親居然恢複了神志,一旁的鬼使黑晃了晃手偏頭往一邊看去,深藏功與名。

“我們家沒有孩子,所以看見你的時候母親很開心,這麽多年,多謝你了。”

那老婦說道,她的臉已經被妖氣和戾氣侵蝕,但是一雙眼中卻帶着慈祥和溫柔,“雖然母親要走了,但是母親一直活在小雅的回憶裏不是麽?”

“回憶……裏?”

“是呀,母親一直活在回憶裏,總比小雅看見一個失去了神志,甚至會出手傷害你的母親好吧?”老婦說着親了親女童的臉頰,輕柔的嗓音像是在平複對方的心情一般。

妖狐這才将視線挪向了一旁的陰陽師,想了想還是沒忍住,上前幾步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面,略顯好奇的開口:“嘿,你方才在想些什麽?”

怎麽突然就給他加好感度了?

雖然現在好感度只有四,但是對他來說真的是非常大的進步了啊!他妖狐的好感度終于不是一點一點的加了!

這不是進步的話還有什麽是進步?!

“沒什麽。”陰陽師看了他一眼,很快的又把視線挪到了女童的身上,“座敷童子這個種族比較可憐,但是世道如此,卻也無可奈何。”

妖狐聽得一身雞皮疙瘩。

世道什麽的,他總會想到那個一口一個世道如此,世道不該如此的大義者,妖狐身後的尾巴毛都要炸起來了。

“沒辦法不是,座敷童子的能力實在是很讓人眼熱就對了。”妖狐說道,看了一眼女童,她已經選擇放過了那老婦,讓她輪回去了,而現在,這屋子只剩她一個了。

陰陽師看着女童傻呆呆看着空蕩的院子,沉默了幾秒之後終于說道:“其實,座敷童子你可以來我家,一個人應該很獨孤吧。”

如果妖狐能夠看見陰陽師對座敷童子的好感度,估計會一巴掌将陰陽師拍到十萬八千裏之外去,這破陰陽師對座敷童子的好感度都比對他的高!

“真的嗎?”女童一雙水潤潤的眼睛看向了陰陽師,其中的欣喜讓陰陽師一笑。

他點了點頭,一身華麗的陰陽師袍更加襯得他面冠如玉,“自然是真的,小白和神樂會很高興見到你,歡迎你的到來。”

“可是……”忻和雅像是糾結了一下,才算是開口說道:“我想在這裏在住一段時間,這裏還有母親的氣息,我不想這麽快就離開。”

“好的,但是請你記得,只要你來,我府上的大門一直為你打開。”

陰陽師說道,一人一妖幫着女童整理了下屋子,謝絕了對方要留他們吃飯的好意,款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妖狐簡直是走幾步就看陰陽師一眼。

“怎麽了?”陰陽師問道,他沒有轉頭,手中的扇子輕扇着風,一派風流的樣子。

妖狐說不清自己有多了解這個人,但是相識也有将近半個多月了,他自認為自己看人的本事還是很厲害的,可是現在他才明白,自己看不透對方。

這個,是他主人的陰陽師,對他卻有着十分強的戒備心。

甚至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那種戒備。

“晴明桑這個人啊,小生可是一直沒看懂呢。”他說道,突然間停下了腳步,偏頭看着一旁的酒樓,“有沒有興趣一起去喝一杯?”

陰陽師順着他的眼睛看過去,漆黑的夜晚,碩大的酒字透着腥色的酒紅,他點了點頭,“難得狐枼桑相邀,請吧。”

“月下邀美人,自然是一大興事。”妖狐說道,擡腳先行垮了進去,他已經很久沒有沾酒了,以往那段借酒澆愁的日子像是随風逝去,随着三尾狐的出現,他連想要殺人的欲-望都沒有了。

但是沒有誰比他更清楚,這不過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而已。

他要覺醒了,血脈的覺醒是漫長的,并不是他之前所以為的一轉眼的事情,甚至偶爾的時候午夜夢回,還能發現自己的一側肩膀已經化成了狐肢。

他額頭那道紅色的紋路偶爾的時候也會發燙,妖狐卻不能阻止,只能一天天看着自己對殺人的欲-望越漸的淡薄,看見女子的時候也沒有了之前的心動。

就像……心死了一樣。

上好的清酒,喝上去并不辣口,反而有一股子清冽的甜味,度數不是很高,妖狐給自己和陰陽師各倒了一杯,笑了起來,“晴明桑。”

陰陽師端着酒杯,并不喝,而是在手邊轉了一轉,微微挑起了眉,“狐枼桑,今日的你有些許不同呢。”

“有麽?”妖狐擡起眼睛瞥了他一眼,眼角的眼線更加襯得他眼睛狹長,“大概,是因為找到巫女了吧,晴明桑應當知道的,女子若是開心了,自然小生……也開心了呢。”

他半眯起眼睛的時候帶着點銷魂之意,陰陽師一點感覺都沒有,仰頭喝下一杯酒,轉頭看着那将近滿圓的月亮,它微微泛着紅光,帶着點不良之意。

紅月從古至今都是讓人類心生恐懼的存在,桌上的吃食悄摸着少了一個,陰陽師勾起了唇角,月光灑下,為他攏了一層銀紗,“都說滑頭鬼來無影去無蹤,果然名不虛傳。”

“啊,被發現了呀!”略帶驚訝的嗓音響起,妖狐給一旁的空酒杯倒了杯酒,“确切的說,小生和晴明桑在等你,鬼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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