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面具之下

轟隆隆——

天空，下起了雨。為保護程鴻煊，烏鴉的腹部，被巨大的剪刀刺入，人倒進了程鴻煊懷裏。烏鴉向失控的孟以伸出了手，把失去理智的人拉了回來，但手卻又無力地落下。

雨水下，程鴻煊顫抖着手慢慢地取下烏鴉的面具，展現在他眼前的是，孟悠已昏迷的，一張帶血的臉。

當時，在看到孟以那雙和盛爺酷似的眼睛，還有孟以伸手擋住孟悠半張臉時，他便猜測孟悠是烏鴉，而孟以是盛爺的孩子。

這對父子，實際是義兄弟。

但孟悠卻把義弟當兒子養。看孟以因孟悠受傷而失控，他意識到，孟悠從未向孟以隐瞞其的身份。所以，他才會對宅子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因為，那裏是兩個父親一起生活過的地方。

烏鴉的身份，最終還是暴露了。

這個人，是程鴻煊和賴少情的緋聞對象，那個煎餅大叔孟悠。

今晚，下了一夜的雨水，整座黑道城市無眠。即使程鴻煊想要隐瞞烏鴉的身份，但聽到孟以聲音的人太多，一下，無法阻擋，消息傳開了。

第二天，雨水停下。天空湛藍湛藍，太陽懸挂在上面，下面，是變成半座廢墟之城的南州市。

這一夜，守在病房外，程鴻煊一夜無眠。

而孟以，沒能堅持住，倒在他的身上睡去。

被打暈的賴少情醒來時，才知道米國黑手黨家族老板被烏鴉殺了，南州市算是保住了下來，但烏鴉因此重傷，而烏鴉也是他認識的。

那就是孟悠。

賴少情以為自己聽錯了，再三确認之下，才确信是真的。而且，他的兒子身手也十分了得，能對抗黑手黨家族軍團首領。

賴少情一時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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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被他視為愚蠢父子的人竟然這麽厲害。

“我去看看他。”站起想去問問孟悠的傷勢，但手機突然震動。他與第一堂主同時拿出手機，上面是一個直播視頻。

是黑手黨家族老板威廉。

“這是一個死亡預告，五天後，我将帶領軍團踏平南州市，以報失敗之恥辱。”

之後，直播斷掉。賴少情質問第一堂主：“這是怎麽一回事？你不是說他死了嗎？”

第一堂主懵了：“我也不知道啊！昨天晚上，他确實是被烏鴉殺死了！”

別說賴少情不明白，整個看到直播的黑道人們也都不明白。威廉确實被烏鴉所殺，屍體還在第一區青龍會手裏呢。為什麽，為什麽這個人還活着？難道，那個威廉是假的？是替身？

一時，原本以為取勝的黑道，瞬間陷入了混亂之中。

知道事态不妙，把孟以放到床上睡覺。程鴻煊先去查探了威廉的屍體，确認人确實是死透了，接着去審問被抓住的夏佐。

被烏鴉斬斷作臂的夏佐被捆得結結實實，程鴻煊質問，威廉為什麽還活着。

“這是秘密。”夏佐露出讓人不明所以的笑容。

這種忠于主子的人，不管用什麽刑都不會開口。

電話震動，是第四區紅連幫陸理會發來，要求還活着的當家開圓桌會議。程鴻煊和賴少情當即出門。

第四區市政大廳，會議室裏，這次來的只有——

第一區，程鴻煊。

第四區，陸理全。

第五區，黑百合。

第六區，翁其。

第八區，這次不是第一堂主代勞，那個神秘不曾顯其身的當家，在受到毀滅性的死亡預告，再也無法鎮定而第一次露面，他是——蒼萊。昨天晚上出現，攔住失控孟以的人。

第九區，賴少情。

第十一區，金三和。

第十二區，缺席。石光赫被殺後，“進義會”再也拿不出一個像樣的人。

至于第三區、第七區和第十區，已被夷為平地，當家的已被殺害。如果沒有這通預告，或許，在場的當家瓜分被毀的區域，但眼下容不得他們這麽做。

看到程鴻煊，第六區翁其直截了當地說：“程鴻煊，軍火在你手中吧？”昨天晚上這麽明顯的事情，再繼續隐瞞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程鴻煊推了推眼鏡說：“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只要他不認，那就是沒有。

第十一區金三和怒罵道：“都是你這只狐貍把那個瘟神招來的。”

把玩着手中的槍，賴少情說：“金當家的這就不對了。即使沒有那些軍火，哪天黑手黨家族想要拿下南州市時，咱們還不是都得與他們開戰。”

第十一區金三和冷視他：“你和程狐貍是一夥的？”

賴少情冷笑道：“現在争吵這些有意義嗎？如果今天的會議是為了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就別叫我來。”

第四區陸理全擡手：“安靜。”

當家們不再吵。

陸理全繼續說：“如果我們像昨天晚上那樣繼續做一盤散棋，就等着被宰割吧。今天，我讓大家來，目的是為了共同聯手對抗黑手黨家族。壞話說在前頭，哪位當家的不願，盡管可以退出，但我們也将不會幹涉其區的事情。”

吃過昨天的苦頭，都這個時候了，再退出是傻子。

第六區翁其說：“那剛剛的視頻，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這件事，交給我查。”會議室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

是怪醫範蕭，身穿大白褂，胡子拉碴的他走到圓桌，拉了一把缺席的椅子坐下。

第四區陸理全問：“範醫生知道什麽？”

範蕭毫不掩飾地說：“在調查‘天使計劃’……”于是，把二戰期間的人體實驗，和目前在研制的藥物說了出來。

黑百合并沒有阻止，除非他能把範蕭殺了，何況，兩人之前可沒有簽下不能透漏的契約。

“你的意思是，烏鴉和米國黑手黨家族擁有‘天使’血統？”第十一區金三和不敢置信地說。難怪黑手黨家族的身手強到變态。

“不僅是他們，在座的各位，其中有一位便是‘天使’的後代。”範蕭吐出一口煙說。

衆人下意識地看向第八區當家蒼萊身上。

蒼萊一笑：“是的，我身上流着‘天使’的血液。而且，不叫上官元華，而叫蒼萊。”

範蕭摁滅煙頭對程鴻煊說：“想要解開威廉為什麽還活着的秘密，那麽我需要他的屍體。而且，你抓到的那個人也給我。”

程鴻煊大度地笑說：“當然。”

範蕭站起：“好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便想走。

但賴少情叫住了他：“等下！”

範蕭回頭：“還有什麽事？”

賴少情問：“你剛剛說在研究‘天使’的藥劑？”

“是的。”

“你打算，用那些藥劑做什麽？”

“我只對研制有興趣。至于黑百合打算拿來幹什麽，和我沒關系……哦，對了，如果能拿到黑手黨老板的屍體，藥劑便可提高成功率……我猜，在百分之五十~七十五左右。”可見，失敗率會有多麽地高。

說完，範蕭走掉了。

賴少情質問黑百合：“你想要用那些藥劑做什麽？”

黑百合一笑：“我想成為‘天使’。”答案已經很明白，他要注射那些藥劑，即使是死也在所不惜。接着，掃了在場所有人一眼，“當然，只要你們有那個膽子，歡迎成為新一代的‘天使’。”

不這樣不行，面對有“天使”血統的人類，就他們這樣的普通人，根本就是以卵擊石。黑百合對統治南州市的欲望不大，他只對自己有興趣的東西下手。就比如，當初他想試試成為黑道首領是什麽樣的感覺，于是把第五區的當家殺了自己上位。現在，他想要挑戰成為“天使”。這個風險極大的挑戰，他或許會蛻化成為真正的“天使”，或許，會成為一具屍體。人活着，凡事畏畏縮縮，沒有活着的意義，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擺在眼前，他可舍不得放手。

至于在場的當家，只要有付出性命的覺悟，他們盡管注射。

不這麽做，他們連贏下黑手黨家族的勝算一點都沒有。

如果，他們失敗了，南州市淪陷，他會離開，去尋找下一個感興趣的東西。如果南州市守住了，他會留下。

因為，這裏，還有這很多有趣的東西。

圓桌會議結束。

其一，在場所有當家結盟對抗黑手黨家族。

其二，等待怪醫範蕭調查研制結果。

其三，給自家人裝備上最精良的武器。黑手黨家族老板說會帶着軍團踏平南州市，而一支軍團，擁有百人左右。但他肯定不會帶所有人前來，不然他的後門就空掉，別的黑道都等着黑手黨家族出現弱點呢。因此，他們預估，會來二百人左右。

此時，藏匿在南州市廢墟下的“狼鷹”喬納森和“手術師”傑克以及“畫家”約瑟華在看到主子的視頻後，不免有些激動。

五天後，他們将和威廉會和，徹底向南州市複仇，以報昨天失敗之恥辱。

“布娃娃”艾米麗昨天晚上被孟以打中腦袋。她腦出血，又不能送醫院。不過幾個小時，便死掉了。

“狼鷹”喬納森惡狠狠地說：“我們一定要南州市的黑道付出慘痛的代價。”

第一區“青龍會”。

賴少情讓第一堂主聯系上幸存的第九區兄弟們，讓他們來到第一區與其結盟。之後，去看孟悠。

孟以已經睡醒，他進入病房看昏迷在床的爸爸，那雙漂亮的眼睛淚水“啪嗒”往下掉。程鴻煊遞過手絹，他接過一面擦一面說：“我不能讓爸爸擔心。”

“先去吃點東西。”程鴻煊勸說。事實上，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為止，他也吃不下任何東西。

孟以搖搖頭：“我要等爸爸醒來。”

門外，賴少情聽到孟以的話，再看躺在床上的男人，表情複雜。

孟悠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他見到了盛爺。但盛爺卻推開了他，讓他回去，說這裏不是他該來的地方。

他大喊：“為什麽啊？為什麽啊？盛爺——”他最愛戴崇拜的人，慢慢地，慢慢地在眼前消失。

“不要走——”

“爸爸——爸爸——”他看到有個孩子，正在被黑暗吞噬，這個孩子，似在哪裏見過，但又一時想不起來。

“爸爸——爸爸——”那個孩子向他吶喊着。

爸爸？他什麽時候有的孩子？再看看孩子的臉眼睛，記憶瞬間回籠。眼睜睜地看着孩子即将被黑暗吞噬，孟悠伸出手驚恐大叫：

“小以——”

病床邊，孟以抓住父親的手：“爸爸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猛地睜開眼睛，大汗淋漓的孟悠意識從噩夢裏回籠。在他眼前的是孟以，正在吃面條的蒼萊，還有賴少情和程鴻煊。

見他醒來，臉色有些憔悴的程鴻煊露出笑容：“醒了？我讓醫生過來看看。”

賴少情抓抓頭發：“只要人能醒就沒事了。”

蒼萊吞下一口面：“孟叔叔快點好起來哦，小以煮的面條真難吃。”

孟悠不由露出微笑：“好。”

孟以扭頭兇惡地說：“誰讓你吃了！”

醫生來看，确認他傷口正在恢複，而且是恢複量是正常人的一倍。只要半個月之內，別動刀動槍的，就能完全恢複。

這個結果，讓衆人松了一口氣，未免打擾他休息。除了孟以，其他人退了出去。

孟悠看外面，天是黑的，問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爸爸已經昏迷了兩天了。”孟以回答。

距離預言的到來，還剩下四天時間。

接着，孟以小心翼翼地抱住爸爸的脖子抽噎地說：“爸爸，我好害怕，我好害怕。”那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父親受這麽重的傷，他恐懼父親再也醒不來了。

孟悠溫柔地撫摸這兒子的後背：“對不起，小以，讓你擔心了。”當時，要是不是孟以出現。“布娃娃”艾米麗動手狠狠刺穿他身體的話，恐怕就沒命了。還好，沒入身體的，只是剪刀的尖端。

“嗚嗚嗚……”孟以哭得傷心又害怕。

當晚，他悄悄地留在房間和爸爸一起睡覺。

第二天，孟以在為父親做吃的時候，蒼萊又來蹭吃喝。

“喏，小以，給我做煎餅吧。我聽說你和孟叔叔的做的煎餅可好吃了。”當初，孟叔叔和程鴻煊及賴少情的緋聞傳得沸沸揚揚，有人為了去看孟以，想看看是什麽樣的狐貍精引得兩個區的當家大動幹戈。

結果，一個個被父子兩的煎餅征服。

“才不要。”

“昨天的話，你就別生氣了。”

“哼。”

“我的好弟弟，你就讓我嘗嘗嘛，我給你道歉了好嗎。”越吃不到，蒼萊就越想吃。

“要不是爸爸說不可以拒絕喜歡吃我們煎餅的人，我才不要給你做列。”孟以義正言辭地說。

“謝謝你！謝謝你！”蒼萊高興地大笑。

看着主子這幅孩子氣的模樣，蒼萊手下的第一堂主蔔文認為，不應該讓手下的人知道他這幅模樣，不然很受打擊。

孟悠做飯水平一般般，也不到難吃的地步，想到程叔叔這兩天為了爸爸都沒怎麽睡覺，于是，給他做了三個小菜。之後，端到後院房裏。

收到飯菜的程鴻煊道謝。

“能留下和我說說話嗎？”程鴻煊問。

孟以點點頭。

程鴻煊一面吃飯，一面和他聊天。

“小以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吧。”

“嗯，八年前，爸爸找到我之後，就從來沒有隐瞞過我的身份。”所以，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盛爺的孩子。

“你的身上，有‘天使’血統？”

“我媽媽是‘天使’的後代，但聽到盛爺去世，在爸爸來找我後，她向我道歉，便自殺了。”媽媽不能讓這麽小的他卷入黑道上的恩怨之中，就只能隐姓埋名。她是深愛着盛爺的，所以會随着他去。

“那程叔叔還喜歡着爸爸嗎？”坐在椅子上，晃着兩條腿，孟以問。

程鴻煊微笑：“是的，我喜歡着少主，這一點，從未改變。”

猶豫了一下，孟以說：“即使，這輩子爸爸不會喜歡程叔叔？”

雖然難受，但程鴻煊臉上依舊帶笑：“沒關系。”現在這樣，就很好。至少，他找到他了。

孟以低頭：“其實，爸爸是在意程叔叔的。”

“為什麽……”

“因為程叔叔身上有盛爺的影子。”

程鴻煊身上的氣質，還有手腕，和盛爺很像。即使孟悠從未說過，但孟以卻看得出來。因為，爸爸經常跟他說盛爺的事情。因此，他能從程鴻煊的身上看到一點盛爺的影子。

“原來是這樣嗎……”所以，才會義無反顧地救他。

“但爸爸愛的人是盛爺。”孟以擡起頭對程鴻煊說。

這個答案，沖擊了程鴻煊的內心。

“但是爸爸從未和盛爺說起過。爸爸敬愛着盛爺，從未越界，而盛爺愛着媽媽。其實，只要留在盛爺身邊，爸爸就已經很開心了……”

就像、就像程叔叔能夠見到爸爸一樣，就滿足了。

程鴻煊伸手摸了摸小少年的腦袋：“但現在，你是少主的一切。只要有你在他的身邊，少主的生活，才會變得快樂。”

聽到他的話，孟以不由露出開心的笑容。他點頭“嗯”了一聲：“我一定會讓爸爸成為開心的人。”

自從他們生活在一起，過着酸甜苦辣的普通人生活。但這樣的生活，是別人無法代替的。

他要讓爸爸繼續成為快樂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本篇完結後，下一篇開的作品：《租界探案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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