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林主任有些坐立不安,如果肖瑞鳴跑到一半突然開始走路的話就十分尴尬了,那場面還不如不跑呢。

看尤淩那放松的神态,林主任覺得不能自己一個人着急,于是拐彎抹角的問:“你不擔心嗎?”

“不擔心啊,有肖瑞鳴在場,咱們學校這個第一絕對穩了。”

盲目自信要不得啊!肖瑞鳴就是個空有身高的纖弱壯漢!

“你為什麽那麽相信他?”

“因為他曾經是田徑賽冠軍。”符世麒替尤淩回答。

林主任驚訝得說不出話,他怎麽不知道有這回事!

這下輪到尤淩疑惑了,對林主任說:“老師您該不會沒看過那本田徑賽宣傳冊吧?前幾年肖瑞鳴破了初中組的八百米記錄,現在宣傳冊上還有他的名字呢。”

林主任怎麽可能沒看過宣傳冊,上面每一個破紀錄的參賽者他都能背出名字來,況且肖瑞鳴還是近五年來唯一一個打破記錄的孩子。

破了紀錄的肖瑞鳴是各個學校的争搶目标,但他不知為什麽拒絕了每個學校的邀請後就失蹤了,當年這事還成了各校體育老師的熱門話題。

雖然都叫肖瑞鳴,但林主任還真不敢将這兩當成同一個人,畢竟當年那個稱霸田徑場的是個冷臉男孩,而現在這孩子是個讨厭運動又嬌滴滴的纖弱美男。

場上,肖瑞鳴跟主辦方解釋後成功替尤淩參加比賽。

“三中王武其。”老師在檢查運動員的到場情況,但是沒有沒有人應答。

“三中王武其到了嗎?”老師又念了一遍,依舊無人應答。

“三中王武其,如果沒到的話參賽資格就取消了啊。”

肖瑞鳴看王武其悄悄後退的樣子,莫名有些煩躁,擡手指着人回答:“王武其在那呢,估計沒聽見。”

老師走過去檢查學生證,在紙張上打了個勾後不滿的說:“以後要專心,差一點錯過比賽了。”

王武其不敢反駁,只是含糊的點點頭。

比賽将于十分鐘後舉行,各個運動員在原地熱身,肖瑞鳴看王武其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糾結樣,忍不住走過去拯救地上那塊被某人原地踏步踩禿的草坪。

“怎麽,和我參加同一場比賽讓你感到惡心了?惡心到寧願退賽都不願與我站在同一個田徑場上?”

肖瑞鳴本想調侃兩句,但沒想到話一出口,竟帶着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怨氣。

“……哥,求你別這麽說了。”王武其面帶哀求。

肖瑞鳴本想說“別叫我哥,受不起”,但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時光仿佛又回到他們小時候,小小的豆丁粘着他哥哥哥哥的叫個不停,兩人一起訓練一起成為體育生,到後來怎麽就成了這樣。

他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讨厭體育也不過是害怕想起當初兩人一起訓練的時光,害怕想起那段不願記起的過往。

“剛才怎麽想棄賽?我可不記得自己有教過你這個。”肖瑞鳴面色變得有些嚴肅,“我以前跟你說的體育精神呢?都忘了?”

“沒忘。”王武其小聲的說,眼眶有些泛紅,“阿姨說,你不想見我……”

在他心裏,肖瑞鳴的形象一向如高山一般無法攀越,所以他以前總是下意識的跑慢一些,以此保證肖瑞鳴第一的位置,但是很快就被發現了,肖瑞鳴在田徑場上狠狠的把他罵了一頓,嚴肅道說了很多關于體育精神的事。後來他很努力很努力的訓練,也沒能跑過肖瑞鳴,直到他做錯事,肖瑞鳴從他的世界裏消失,他心中的第一名也從未改變過。

“我……”王武其剛開口,運動會的入場廣播就響起了,打斷了他的話,也打消了他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

王武其與肖瑞鳴是同一批比賽,還是相鄰的賽道。預備時,他下意識的換了個不常用的起跑姿勢,一個可能會拉低起跑速度的姿勢。

肖瑞鳴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皺着眉說道:“你他媽侮辱誰呢,如果不全力以赴以後就滾出我的視線。”

王武其吓得一激靈,立馬換回訓練時的常用姿勢,想解釋又怕被罵,只好全神貫注的等待開始的哨聲。

他要全力以赴,讓鳴哥看看自己這些年的成長,告訴他自己當年不是故意的,剛才也不是故意的,他要道歉,他不想失去肖瑞鳴。

即使知道破碎的陶瓷粘好後也會留下裂縫,但至少陶瓷還在。

哨聲響起那一瞬,多年訓練的條件反射讓王武其第一個沖了出去,他什麽都不敢想,滿腦子只有贏這個字。

他是爆發型,到了第二圈開始有些後勁不足,但第一圈已經和大家拉開了距離,所以依舊能保持領先。

在他死撐着快到終點的時候,旁邊突然有個人影超過了他,那人穿着寬大又閃亮的衣服,就這麽輕輕松松的奪走了他的第一,和以前一樣。

王武其穿過終點線,沒聽裁判報名次,自個兒喘着跑到了一個角落哭泣。

他也不知道是在哭自己即使全力以赴依舊比不過已經放棄體育的肖瑞鳴,還是在哭時隔兩年,他又有機會能與肖瑞鳴站在同一個賽場上,而且不需要任何人放水,鳴哥依舊是第一。

“不就跑了個第二嘛,哭什麽,輸給我不是很正常嗎。”肖瑞鳴在某個隐蔽的角落找到了王武其,将一瓶水遞了過去。

“你終于回來了。”

肖瑞鳴感覺有些不自在,雖然這句話沒頭沒尾的,但是他知道王武其是在說什麽。

他放棄體育競賽兩年多,一開始只是為了假裝直男去練體育,可到了後來他是真的愛上了,但實際上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愛上了運動後分泌多巴胺的快感,還是和眼前這人一起訓練的快樂。

“別矯情了,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麽話。”肖瑞鳴帶過這個話題,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了,再去追究也回不來了。

“誰說男人就不可以哭,你都可以哭我為什麽不可以。”

“老娘是弱受,有哭的權利,你他媽頂着個糙漢臉就別哭了,辣眼睛。”暴躁的肖瑞鳴本性暴露無遺,以前的他還只是長輩式的訓話,現在已經晉升到人身攻擊了。

王武其:“……”

知道弱受是什麽的他突然哭不出來了。

“剛才不是有話想和我說嗎,快說,說完我還要回去換衣服。”肖瑞鳴嫌棄的抖了抖衣服,眼神卻是往王武其那邊看。

王武其吞吞吐吐的,就是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光是站在肖瑞鳴面前,就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勇氣。

“不說的話我就走了。”

肖瑞鳴看着眼前這個早已比他高的男孩,忽然覺得王武其還沒有長大,依舊是那個需要做好三天思想準備才敢跟他搭讪的小朋友。即使後來他們成了好友,成了隊友,王武其也脫離了腼腆和青澀,但王武其依舊還是那個只要能和他說話就很滿足小朋友,而不是那個口吐惡語的人渣。

跟一個小朋友較什麽勁。肖瑞鳴吐了口氣,盡量和氣的說:“不說也沒關系,以後有機會再聚。”

王武其誤以為這句話的意思是以後再也不見,急得什麽話都往外說,第一句就是:“對不起”。

他對不起肖瑞鳴,在需要幫助時口吐惡語,後來他意識到自己做錯時,肖瑞鳴已經離開了房間,他到外面找了很久,從訓練場到他們的秘密基地,從白天到深夜,都沒有找到他想見的人。

後來他再去肖瑞鳴家裏時,得到的永遠都是冷冰冰的不在家。

學校裏也沒辦法找到肖瑞鳴的身影,這個人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樣,要不是書桌上還擺着他們倆的合照,他還以為肖瑞鳴只是他幻想中的人物。

越是不見越是愧疚,伴随着時間在心頭發酵。

王武其後來偷偷去網上學習了關于同性戀的知識,知道了這條道路的崎岖,也知道有很多人是被惡意帶到這條路上。所以當他聽說尤淩是同性戀并且專門把直男掰彎時,心中無法舒緩的愧疚便化為強烈的悔恨。

恨尤淩将自己心中的高山帶上歧路,恨同性戀這個詞毀壞了他與肖瑞鳴的情誼,恨所有能接觸肖瑞鳴的人。

年輕氣盛的他尚不知道自己只是在發洩,直到那天終于在冰場見到了肖瑞鳴,等來的卻是冷冰冰的警告時,一腔無處發洩的情感被澆了個透心涼,理智回籠後的他才發現自己被人當槍使了,而他也徹底将心底仰慕的人推開。

“所以你就去打了耳洞?”肖瑞鳴內心五味陳雜,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王武其低頭不語,這是他給自己的警告和紀念。

肖瑞鳴摸了摸王武其耳朵上的那枚耳釘,和他在冰場上戴的那枚一模一樣,但他那天回家後就把耳釘扔了。

“改天我買一對新的耳釘給你,這麽說起來好像gaygay的……算了,我給你買個新的吧,這個不适合剛打耳洞的人帶。”

肖瑞鳴看王武其重新揚起的笑臉,有些無奈的說:“不過你要先去給尤淩道歉,之前做的那些事和說的話都太傷人了。”

聽着熟悉的話語,王武其微微低頭看眼前的人,淚意又湧了上來,他的高山終于回來了。

“回答呢?”肖瑞鳴皺眉,做出嚴肅的樣子。

來不及回答的王武其瘋狂點頭,乖巧的跟在肖瑞鳴身後說:“是我太過分了,我現在就去賠禮道歉,我攢了很多錢,可以都賠給他。”

肖瑞鳴點點頭,心不在焉的往前走,準備到時候和尤淩商量商量賠禮的贓款怎麽分。

“哥,你交朋友的眼光真好,我那麽過分他都沒有把我打死。”王武其不想讓氛圍冷下來,努力的制造話題:“他一個直男被我污蔑成那樣都還不生氣,脾氣真的太好了,欺負他的我簡直不是個人。”

“等等,你說他是什麽?”肖瑞鳴捕捉重點的能力一流。

“我說我不是人。”

“不是這個,我剛才好像聽見你說尤淩是個直男?”

王武其有些懵懂的點頭,說道:“對啊,他之前被男孩子表白了,然後好像因為沒答應所以被人倒打一耙到處抹黑。”

肖瑞鳴眼前一黑,擡頭看遠方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麽的尤淩和符世麒,他都幹了些什麽事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尤淩:為了感謝你幫我比賽,我請你去吃大餐。

肖瑞鳴:吃大餐就不必了,我想先申請一個免死金牌。

尤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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