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周三，十一點半，市中心一家西餐廳。

林依誰也沒告訴，換上剛買的連衣裙。

她到的時候，秦墨已經到了，依舊是白衫衫，西裝褲，但是這身打扮襯得他身姿挺拔。

秦墨見到她，上前給他拉椅子，服務生走過來。

兩人各點了菜。

林依沒話找話，“你是做什麽的？”

“我剛回國，準備搞投資，現在正在看項目。”

瞧瞧人家，明明還不到三十，居然就搞投資了。林依羨慕得不行。

對方似乎不喜歡說話，林依沒話找話，“我馬上就要畢業了，也在找工作。”

秦墨禮貌問道，“你打算從事什麽工作？”

“室內設計。我從小就喜歡這個。”林依提起工作，她說得滔滔不絕，“等我拿到畢業證，我就要去頌家面試了。”

秦墨聽到她提起頌家，眼神微微閃動。

就在這時，服務員将兩份牛排端了過來。

牛排剛擺上，秦墨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接起來，“喂？”

對面是他在美國時認識的朋友，“安小柔已經好了，你什麽時候來拿啊？”

秦墨眉峰擰緊，“我剛回國，暫時走不開。這樣吧，你找個信得過的人幫我把它送回國。”

“我還以為你不要了呢。我還想着你不要的話，我就自己養了。”

秦墨咬牙切齒道，“安小柔是我的。你再敢對它有非分之想，我就沒你這個朋友。”

“喂，你講道理好不好，安小柔是我讓給你的。吃水不忘挖井人，你不能這麽沒良心。”

秦墨冷冰冰道，“可它現在已經屬于我了。”

對面在說什麽，林依半點聽不到，但是秦墨的聲音卻是清清楚楚，不加遮掩。

安小柔？應該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子吧？

林依嘆了口氣，看來太好看的男人永遠只屬于別人。她就沒那個命。

撂下電話，秦墨開始切牛排，他吃飯時本身就不喜歡說話，林依是沒心情。

吃完飯，秦墨送林依回去，路上林依就像鋸了嘴的葫蘆一直安安靜靜。

剛剛還熱情活潑，突然變得這麽沉默，秦墨有些摸不着頭腦。

林依看向窗外，提醒他，“往右拐那條路更近。”

秦墨開的導航，有時候路況不即時，就會多走一點道。

秦墨打了下方向盤，拐進右邊的那條馬路。

兩人一路沉默，到了醫院門口，林依下了車，向他道謝，“多謝啦。牛排很好吃。”

秦墨點了點頭。

林依推門進了病房，王翠芬見她又回來，“都說了，你爸這有我就行，你不用來。趕緊回家歇着吧。”

林依嘆氣，“媽，還是我來吧。我在家也沒事。”

王翠芬擺手，“不用，不用，你明兒不是要去學校拿畢業證書嗎？”

林建國也跟着勸，“是啊，我過幾天也出院了。你不用特地跑來醫院看我。”

林依攤手，“我待在家也沒事。還不如在醫院陪陪爸呢。”

王翠芬忙道，“你要真覺得無聊，不如就幫我回去看着小賣部。下午你奶派人送雞蛋到咱家。現在天氣這麽熱，雞蛋也不能放。我已經發朋友圈讓他們晚上下班去小賣部拿，你幫着張羅下吧。”

林依點頭，“行。”

在醫院陪父母聊了一會兒，林依就去了小賣部。

沒過多久，她奶的面包車就來了。

臨近下班的時候，客人陸續登門，問起她爸情況。

她們這個小區是老小區，屬于福利房，一開始住的都是警察。後來由于福利房可以置辦房本，不少人把房子賣了，換了新住處。

她媽這個小賣部開了二三十年，童叟無欺，小區裏大部分的人都認識她爸媽。

林依一邊收錢一邊回答，“過幾天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

客人走了，她手機剛好響了，是高榮月。

“林叔怎麽樣了？”

“再過幾天就能出院，不過要一個月才能養好。”林依嘆了口氣。

“怎麽了你？”

林依不想提秦墨的事兒，喜歡一個有婦之夫太羞恥了，簡直是她人生中第一大糗事，難以啓齒的那種。

“我這不是快畢業了嘛。以後就是社畜。恐怕就再也沒有清靜日子可過了。”

高榮月捂臉，“你別吓我？我今天還去面試了呢。人家讓我回來等結果。我一聽就知道沒戲了。”

林依坐起身，詫異起來，“真的？你怎麽也想找工作？”

“你天天上班，也沒人陪我逛街，我天天在家聽我媽唠唠叨叨給我介紹男人。我頭都快大了。”

林依聽出她話裏的潛臺詞，“你沒看上？”

高榮月狂點頭，“你是不知道她給介紹的都是歪瓜裂棗。除了家裏有錢，身材、長相、人品通通都是低級別的。感情在她心裏，我就只配得上這些爛男人？”

林依安撫道，“沒事，反正你還年輕，有的是時間挑。”

“明兒首富要給他兒子舉辦迎親宴，我可得早點去。”

林依聽她聲音突然間又變得歡快，搖頭失笑。

第二日，精心打扮的高榮月陪着高父高母到了秦家。

秦文華和柳淑娟作為東道主，站在門口招呼客人。

高母指着笑容如花，打扮高貴的柳淑娟給女兒介紹，“那個就是你未來的婆婆。”

高榮月擰眉，“她看起來好像才三十多吧？”

高母嗔了女兒一眼，小聲道，“有錢人換幾個老婆算什麽。”

高榮月對這種喜新厭舊的男人沒什麽好感，她放下手裏的酒杯，到餐點處拿些點心。

高母見女兒不停往自己嘴裏塞東西，周圍人沖着她們指指點點，高母臉一熱，拍了下女兒的後背，奪下她手中的盤子，嗔了她一眼，“吃這麽多幹什麽？你瞧你現在胖的？之前穿S，現在M都快穿不上了。”

高榮月長着一張小圓臉，身材有些微胖，屬于豐滿可愛型的。

可是這些有錢人以瘦為美，稍微胖一點，他們就認為是自制差的表現。

高榮月以前沒少被這些人嘲諷。

被奪了盤子，高榮月揉了揉肚子，找了個沙發坐下。

高母想追上去，聽到旁邊有人喊她，也不好再叫女兒，只好換上笑臉沖對方打招呼。

高榮月坐下來，一眼便看到母親正在讨好那些看不起他們家的貴婦們。

高家是十年前由于拆遷得了一筆賠償金，她爸用這錢開了家服裝廠才有今天，跟這些已經富貴幾十年的人相比，就是暴發戶，骨子裏都少不了的窮酸氣。

每次這些人都會明裏暗裏嘲諷他們，她勸過很多次，每次她媽都說她幼稚，不通人情1事故。高榮月心裏有些煩躁。明知道人家看不上他們，她媽還湊過去，難道她媽是抖M嗎？

高榮月來了個眼不見為淨，将視線移到另一邊。

只一眼，她就頓住。

剛剛進來的時候，她沒注意，不遠處正站着一對男女。

男的長相帥氣，穿着一身剪裁精致的西裝，看起來年青有為。

女的長相溫婉，穿着一身粉紅色禮服，頭發盤起來，戴着王冠，像童話裏走出來的公主。

如果這男的不是她閨蜜男朋友的話，她必然要贊一句天生一對。

可是現在見兩人如此親密，她眼裏只剩下憤怒。

她好閨蜜居然被人綠了？

高榮月氣鼓鼓走到酒架前，想倒一杯酒潑到那渣男臉上，還不等她走上前，就見中間樓梯走下來一個男子。

他身姿挺拔，五官俊朗，臉上的胡子刮得幹幹淨淨，一看就是年輕有為的青年才俊，動作從容下來，秦文華見他肯下來，立刻把他介紹給友人，“這是我大兒子秦墨。”

高榮月一臉花癡，這也太好看了吧？

高母眼裏的光比女兒還要旺盛，扯了下女兒的胳膊自告奮勇湊上前，“秦大少？我是高美服裝的會計，這是我女兒。”

衆人目光齊齊落到高母和高榮月臉上。

這種□□地推銷讓人很是看不起，不少人在背地裏竊竊私語，高榮月甚至聽到離她近的那個女人說，“長這樣居然妄想秦大少娶她。這女的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啊。”

高榮月有些羞恥，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秦墨似乎沒有聽到其他人的話，只淡淡向兩人點了下頭。

高父也聽到其他人的議論聲，一臉陰沉看着高母和女兒，壓低聲音道，“別給我丢人現眼。”

高母挑釁地沖他哼了哼，高父氣得臉色鐵青。

高榮月抿了抿嘴。看着秦墨沖那些男人彬彬有禮。

這樣有家世有樣貌的極品男人哪是她這種人可以肖想的。她還真是自不量力呢。

郁郁寡歡的高榮月接下來再也沒有提起精神。

回到家，她才想起來，自己竟是忘了給好閨蜜出氣，她打電話給林依，把自己遇到李川的事跟她說了。

林依電話裏沒說什麽，只說第二天見面再談。

第二日，兩人在甜品店買了奶茶，高榮月滔滔不絕，“我看得真真的，兩人很親密。原本想潑他一臉酒，後來我給忘了。”

一臉愧疚的小表情，林依忍不住捏捏她的小臉，“行啦，我跟他又沒什麽關系。李川跟我表白時，我說考慮一下，也沒答應他。他選擇跟柳湄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嘛。”

高榮月猛吸奶茶，“我還不是替你委屈嘛。你前天還跟我說，你打算跟他試試。這才幾天呀，他就移情別戀。”

林依攤了攤手，“我本來是想答應他的。但是前天晚上，我去他宿舍樓下，剛好看到他跟柳湄親親我我，郎情妾意，所以就……”

高榮月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義憤填膺罵道，“這渣男擺明了腳踩兩條船，你就這麽忍他？”

林依見她炸毛，拍拍她肩膀，“忍不忍又能怎樣？我不是他女朋友，我倆沒在一起。我有什麽立場說人家。”

高榮月一想也是，只是仍皺巴着小臉，“這種渣男不要也罷。你長得這麽漂亮，追你的人一大把，确實不用擔心！不過就這麽放過這個渣男太可惜了。還有那個柳湄也不要臉，李川明明跟你才是一對，她還巴巴湊上去當舔狗。你沒看到她的樣子，可得意了。”

林依捧着奶茶杯笑了笑，低低道，“其實我沒你想得那麽好。”

高榮月搖頭，“才沒有。你就是因為脾氣太好才會被人這麽欺負。要是我，肯定大耳刮扇過去了。”

林依攤了攤手，“然後呢？到時候我還得給她道歉。丢人的只會是我。反倒不如心平氣和接受這件事。我聽說李川考研不順，已經在找工作，他大概是想進柳湄家的公司吧。”

高榮月恍然大悟，“我說呢。他怎麽會變得這麽快。原來是為了工作。”

林依捏捏她的小臉，“你呀，長點心吧。總這麽單純，以後要是被大灰狼叼去怎麽辦？”

高榮月嘿嘿傻笑，“我也想啊，但是我就是沒那根筋。”

林依不免又多說了幾句，“以李川的野心，再加上柳家女婿的身份，他将來一定前途似錦。說不定我什麽時候就能用到他。何不利用他這份愧疚心謀些好處呢。打一巴掌是能出口惡氣，但是也把他們得罪了。倒不如放寬心。”

高榮月一臉欽佩看着林依，“你總是走一步看三步。什麽事情都能忍得了。而我呢脾氣一點就炸。”

林依拍拍她肩膀，“行啦，你以後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你總要長大的。”

高榮月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