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四章
蘇魚魚打開門, 被吓了跳。
“你這是被人搶劫了嗎？”她緊張地把陸芩拉進來，上下打量︰“怎麽搞的, 膝蓋破了, 手上也全是灰，你家大叔知道嗎。”
陸芩嘴唇蒼白︰“別說。”
蘇魚魚疑惑︰“啊？”
陸芩輕輕搖了搖頭，最後卻什麽都沒說，只是問︰“我可以在你這裏住一晚嗎, 明天我就走。”
蘇魚魚︰“我這兒你随便住，但你得跟我說說是什麽情況。”
“我怎麽覺得這麽不對勁呢，你眼楮這麽紅，膝蓋還出血，老實說, 是不是莫森林打你？”
她憤怒地撸起袖子。
似乎只要陸芩點頭，她就會沖到莫森林的公司跟他幹架。
陸芩勉強笑笑︰“你別瞎猜。”
蘇魚魚見她似乎不想說話，便沒問了。她這兒的客房一直備着, 陸芩可以随時入住。
另一邊，莫森林給陸芩打電話, 對面顯示關機, 他心裏有點不安，想起了癡漢的事。
跟謝鳴龍交代了工作。
莫森林拿起車鑰匙走進電梯。
走到樓梯口時, 老大爺還在花壇邊遛狗, 看到莫森林步履匆匆，連忙喊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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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那個小夥子……”
莫森林腳步停住, 回頭看他。
老大爺仔細看了看他︰“半個小時前，我看見經常跟你在一起的那姑娘哭着跑出去了。”
“年輕人嘛，吵點架很正常，我跟我家老婆子幾十年也吵了無數回，都是雞皮蒜毛的小事。”
“但男人有氣量，乖乖認個錯，那小姑娘哭得很傷心，後來還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哎喲，那叫一個……”
莫森林瞳孔聚縮，快步走到老大爺面前，着急地問︰“她摔倒了？”
老大爺把自家的狗往回拉，可狗還是湊到男人面前嗅來嗅去，拉不回來，索性他也不管了。
聽見男人問，便回︰“是啊，就從那兒，直接摔下來了，我看見她膝蓋都流血了。”
莫森林抿緊了唇。
他低頭拿出手機，又給陸芩撥打電話，可那邊依然是關機，莫森林心急如焚地跑上樓。
打開房間，屬于她的衣物和生活用品一樣沒少，布置也是原來的樣子，莫森林關上門。
他又去了書房。
抽屜還打開着，桌上不僅有他需要的資料，還有一張照片，莫森林怔了下，想起來什麽。
上次差點被陸芩發現照片，他把房間抽屜的照片轉移到了書房，随手放進了抽屜。
陸芩來拿資料。
毫無意外會看到照片。
莫森林嘴唇泛白，明白發生了什麽，手掌緩緩撐在桌面上，腦中只有轟鳴般的聲音。
他冷靜下來。
告訴自己沒什麽的。
事情并沒有他想的嚴重。
上次陸芩知道他雙木的身份，不是也沒生氣嗎，這次肯定也一樣，她不會鑽牛角尖的。
可莫森林也知道。
自己在自欺欺人。
樓下老大爺的話，他一字不落地聽進耳裏，陸芩是有多無措，才會從樓梯上摔下去。
她哭得很傷心。
莫森林閉上了眼楮，手心發麻，他緩緩坐在椅子上，胸口心髒的位置傳來鈍痛的感覺。
秘密總會被揭開。
他只是沒想到這麽快。
他沒有去找她，陸芩這時候心緒不平，如果看到他，必定會想起他的媽媽，莫森林深呼吸一口，安慰自己，肯定會沒事的。
自己當初不也用了兩天來平複心情嗎，其實不難接受的，他相信陸芩對他的感情。
可心裏卻有點不安。
莫森林猶豫了下，還是給蘇魚魚打去電話，畢竟陸芩的朋友，他只認識蘇魚魚他們。
他想确認陸芩的安全。
蘇魚魚不知道該不該接。
坐在沙發上的陸芩察覺她的視線，看向她，将她的猶豫都看在眼裏︰“是莫森林的電話嗎？”
蘇魚魚︰“嗯。”
陸芩捧着杯子，杯子裏是溫水，她垂下了眸︰“接吧，告訴他我今晚住在你這裏。”
蘇魚魚擔憂看她。
但還是聽從閨蜜的話。
等蘇魚魚挂了電話，陸芩的眼淚安靜地掉進杯子裏，蘇魚魚慌了，連忙上前安撫她。
“這是又怎麽了？”
陸芩握緊了杯子，淚水像珠子似的掉下來，有越來越兇猛的趨勢，她聲音裏有了哭腔。
“我該怎麽辦，魚魚。”
“沒事沒事的。”
蘇魚魚輕輕抱住了她。
“我今天才知道，小然老師是莫森林的媽媽。”陸芩抱住她泣不成聲，有點崩潰︰“……他每天看到我，會不會想起他媽媽，我只要一想到這裏，心口這裏就很難受。”
“他都沒告訴我。”
蘇魚魚把她攬進懷裏，心疼極了，陸芩哭得很厲害，她哭到打嗝，哭到在蘇魚魚懷裏睡着。
蘇魚魚給她蓋上了毛毯。
——
這一晚上，莫森林沒睡着，身邊空蕩蕩的，少了一個人，他怔怔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謝鳴龍打來電話。
他瞥了眼，無動于衷。
一個小時後，謝鳴龍瘋狂敲他家的門，嘴裏嚷嚷着，把隔壁幾家鄰居都吵得指責他。
謝鳴龍歉意地笑笑。
他低頭，繼續撥打老大的電話，那邊還是不接。
“怎麽回事，昨天把資料拿回公司就走了，今天也不上班，老大別不是食物中毒了吧？”
謝鳴龍郁悶地想。
“要不就是跟嫂子醉生夢死？老大也太虐狗了吧，談個戀愛，把自己談得越來越懶……”
他繼續敲門。
下一秒，門開了，看到門內頹廢的男人，男人還穿着昨天的襯衫，皺巴皺巴的。
謝鳴龍瞪大眼，結巴︰“老……老大，你這是被掏空了？”
“哎，不對。”謝鳴龍嗅到了一絲不平常的氣息，他小心翼翼︰“……跟嫂子鬧矛盾了嗎？”
莫森林沒心情說話。
謝鳴龍瞅了眼客廳，沒看到陸芩的人影，頓時明白了什麽，也不摻和進他們的事。
莫森林倒了杯水。
走到謝鳴龍旁邊坐下。
“謝謝老大。”
謝鳴龍受寵若驚打算接水。
然後就看到老大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完全沒有給他的意思，謝鳴龍讪讪收回了手。
好吧是他想多了。
莫森林忽然問︰“如果有一天，你突然發現你女朋友的媽媽是曾經救過你的人，你會怎麽做。”
謝鳴龍默默︰“前提是我得有一個女朋友。”
莫森林垂下了眸。
謝鳴龍恢複一本正經︰“好吧，我說說我的看法，如果我女朋友的媽媽曾經救過我，那我肯定是感激的，并且以後會更愛我女朋友。”
莫森林沉默了半響。
他斟酌着自己的言辭。
“如果她媽媽因此而死了呢。”
這句話一出，空氣瞬間凝滞了起來，謝鳴龍也發現了不對勁︰“老大，你這是什麽意思？”
莫森林搖頭︰“沒什麽。”
然而謝鳴龍也不是智商低的人，陸芩他不了解，可老大他非常熟悉，也知道他母親很早去世。
這兩點結合到了一起。
謝鳴龍︰“你媽媽當年救了嫂子，嫂子知道了？”
莫森林并不意外他猜到，他嗯了聲，有點煩躁地薅了把頭發，把手機放在桌上。
從昨天到現在。
陸芩一直沒給他打電話。
謝鳴龍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老大，只能撿好的說︰“沒事兒，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嫂子會想通的，總不至于跟你分手吧。”
莫森林頓了下。
謝鳴龍抽了自己一嘴巴，呸呸呸了三下，暗罵自己烏鴉嘴。
“你回去吧。”
莫森林起身站起來。
“老大你一個人能行嗎？”謝鳴龍看老大的狀态，還是有點擔心︰“那公司的事……”
“你先負責吧。”莫森林說。
而另一邊，陸芩早早上了飛機，她同樣有兩個黑眼圈，就算化妝也遮不住她的憔悴。
下午有簽售會。
她必須打起精神來。
溫昭看到她時，吓了跳，不由調侃道︰“就算緊張到失眠，你這個情況也太嚴重了吧。”
陸芩勉強笑了笑。
她實在不太想開口說話。
溫昭瞧出她臉色蒼白，腳步虛浮，不由擔憂問了句︰“你是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看醫生？”
陸芩這才想起早上沒吃東西。
她想了想，說道︰“能麻煩你幫我買個面包嗎，謝謝。”
溫昭點頭，讓她別亂走，然後迅速去買了面包和水。
編輯秦甜也來到了現場的後臺，她神色擔心，但還是給陸芩遞馬克筆，跟她說︰“簽售會還有半個小時開始，挺得住嗎？”
陸芩笑笑︰“我沒那麽脆弱。”
于是大家放了心。
舅舅舅媽都知道她有簽售會，不過，陸芩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來，她有點心不在焉。
莫森林也知道她有簽售會。
粉絲排成了長長的隊伍，激動地讓她簽名，陸芩禮貌微笑着，手裏的馬克筆很快用掉幾支。
當看到兩個戴着口罩、墨鏡的人時，她愣了愣，裝作沒認出他們，自然地簽下簽名。
陸母陸夫偷瞅女兒。
簽售會結束，陸芩去了舅舅那裏，也帶去了自己的漫畫，舅舅舅媽開心得合不攏嘴。
陸芩跟他們聊了會天，就回了房間，心情沉重。
該怎麽辦，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面對莫森林，只要一看到他，她就會想起曾經的小然老師。
而就在此時。
她看到了李霜的微博。
是印在報紙裏的一張照片，裏面是少年堅韌的側影，單薄而有力，背景是廢墟瓦礫上。
陸芩忽然開始自嘲。
她應該早點認出來的。
莫姐姐給她看過莫森林成長的照片，也有少年照片，蛋蛋曾經也帶過一張莫森林的照片來到蓉城，可她就是沒認出來。
當年她逃避現實。
不敢看小然老師的新聞。
所以也錯過了這張照片。
流霜︰說來也巧，我在漫展上見到了陸芩的男朋友，後來得知他是雙木，挺驚訝的。但更驚訝的是，他居然就是小然老師的孩子，不得不說，這是多麽令人震驚的事。這一切好像冥冥之中有了定數，一個是小然老師的兒子，一個是小然老師最喜歡的學生，作為曾經的好友，我祝你們幸福。
陸芩怔怔看着這些字。
她現在覺得自己真傻，當初居然勸過李霜，李霜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因為她的一兩句話就改變想法，她眼中只有名利和人氣。
陸芩蜷縮在門後角落。
她把頭深深埋進膝蓋裏，已經哭不出來，只能感覺胸口很沉。李霜再次把她的傷疤揭開，鮮血淋淋，讓所有人，無論是陌生人，還是關注她的親人，都看到了她的過去。
她沒有秘密了。
所有人都會來可憐她，給予她愛，可陸芩需要的是這些嗎，她從來都不需要這些東西！
手機叮鈴鈴響着，她沒去看，所以也不知道是誰的電話。
可能是蘇魚魚、舅舅舅媽、田杭，或者是溫昭，都有可能，但陸芩仿佛聽不見聲音似的。
她安安靜靜。
縮在屬于自己的角落。
作者有話要說︰???(_ 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