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6

第36章 36

餘海心一直以為傅清時是個很溫和的孩子, 他在她們面前表現也向來如此,她從來沒見他因為什麽事情生過氣。

所以她一直都以為他會一直那麽好說話。

賣房的事情, 之所以跟他商量, 是因為覺得他靠得住,這一年很多麻煩都是他幫她們解決的,他能夠讓她感到很安心,就像身後有個依靠似的。

不過餘海心還是搖了搖頭, 他一點都不了解家裏的情況,怎麽能把賣房這麽重要且麻煩的事,交給他來辦。

“小傅,賣房的事真的不用你操心,阿姨能處理好的。”

“如果楊寧大伯一家一直不搬走, 賴在這裏怎麽辦?”

“他們總不能不講道理吧,實在不行找村長也行”,她有幾分猶疑, 顯然她自己也清楚楊彩娟是個什麽情況。

“像他們這種潑皮無賴,用一般的方法是沒用, 阿姨把這件事交給我來辦, 我有把握能辦妥的。”

“那好吧!”餘海心猶疑了一會,忍不住點了點頭。

晚上, 樓下吵的不像話。

楊寧借着上廁所的借口偷偷溜到隔壁房間, 傅清時不知道在和誰打電話,一直等到他挂了電話,她小心翼翼地溜到他身後, 然後蒙住了他的眼楮。

“猜猜我是誰”,她捏着鼻子問道。

傅清時低笑了一聲,“到我前面來,讓我抱一下。”

楊寧眼珠輕轉,“才不要,我要回去了。”

她小心放開他的眼楮,退回到門邊,傅清時只轉過身笑着看她,“記得幫我把門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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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寧牙關一咬,心裏輕哼,這人太壞了,都不知道留她嗎?

她又跑了回去,順手關上了門,往他懷裏一撲,兩人倒成一團。

傅清時俯身,兩人額頭相抵。

楊寧眨了眨眼,有些着急,為什麽不親她,一向喜歡主動出擊的她忍不住把臉湊了過去。

傅清時卻頭向後一撤,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寧寧,別這麽饑渴。”

不親她就算了,還不給她親,還說她饑渴,太過分了。

楊寧圓目怒瞪着他,直接攀在他身上,亂吻一氣,不親到他,她名字倒着寫。

看她也累了,傅清時不再逗她,老老實實不動。

楊寧心滿意足地親到了。

要是他能再抱着自己睡就好了,不過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我過去了”,她不舍地道。

“早點睡!”傅清時輕啄了下她的鼻尖。

楊寧出去後,傅清時反鎖了房門,他待會要把僞裝給卸掉了,不好見人。

樓下的吵鬧聲也漸漸停了下來,楊寧聽到有一半都是楊彩娟在罵他們的內容,有時候太難聽,她都想沖下去跟這個人打一架,不過被餘海心給攔住了。

她想罵随她罵好了,等把房子賣了,也就耳不聽,心不煩,她想在哪罵,都随她。

只是不知道小傅要怎麽賣房子。

第二天一早,餘海心買了掃墓用的香紙,鞭炮,戴在身前的白花,以及插在墳頭的燈籠紙花。

三人上山。

他們今天主要去四處地方,楊寧的爸爸,爺爺,還有外公外婆的墳地。

許多墳頭都已經飄滿了紙花,一個個墳地走過去,只有楊寧爸爸楊天勇的墓最氣派,被大理石團團包圍。

前後都鋪了磚石。

他是烈士,墳場也是政府給出資修建的。

墓碑前貼了一張褪色了的寸照,他死的時候很年輕,寸頭,國字臉,眼楮有神。

楊寧和他有幾分神似。

餘海心把香紙從籃子裏拿了出來。

“天勇,我和女兒女婿來看你了,你在下面過的還好嗎?”餘海心道。

氣氛有些壓抑,不過過了這麽多年,再多的傷痛都已經扶平了,只剩下心底淡淡的遺恨。

上完香,燒完紙錢,傅清時走到墳頭後面,點燃了鞭炮, 裏啪啦地響了起來,傅清時捂住了楊寧的耳朵,知道她害怕這些。

家裏沒有男人,這些事以前都是餘海心做的。

餘海心不由有幾分欣慰。天勇,你看到了吧!這就是你當年救的那個孩子,咱們寧寧找到了可以托付終身的人了。

楊寧擡頭,對他甜甜地笑了起來。

下山後,那根弱有弱無的弦松了下來。

“阿姨,你待會和寧寧先回去,我找了個人,和他談點事情”,傅清時道。

“你又不熟悉這裏,讓寧寧跟你一起去吧!”餘海心不放心。

雖然不清楚,傅清時是怎麽認識這裏的人的,但想到他做事總有章程,似乎也不需要她太操心。

傅清時待會要去的地方比較烏煙瘴氣,楊寧不适合跟着去。

把他們勸了回去。

回到家後,楊寧直接上了二樓,推開房門後,卻發現她們行李被動了,裏面的衣服被翻的到處都是,傅清時送她的那條項鏈也不見了,她一直示若珍寶,不舍得戴的項鏈不見了。

她把房間翻了個底朝天都沒看見項鏈。

楊寧眼楮瞬間紅得滴血,随手拿起了一根粗木棍,瘋了般跑下樓,沖向了楊彩娟。

“把項鏈還給我”,楊寧怒道。

“什麽項鏈,自己東西丢了可別冤枉人”,楊彩娟眼神一慌,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

“還給我,不然別怪我跟你動手”,她氣地渾身都在顫抖,拿着棍子的手也在上下晃動着。

楊彩娟脖子一梗,把頭伸了出來。“來,往這兒打,我看你今天敢不敢打。”

“喪天良哦,小的要打老的了,也不怕遭雷劈。”楊彩娟在門邊哀嚎道。

楊寧咬牙切齒地看着她,手上一揮,直接把她面前瓷質的茶壺打碎,啪的一聲,碎瓷片順着茶水落了一地。

“你要是不還給我,我今天就把你家東西全給砸了。”

這瓷壺是他們一家帶過來的,她們出門前門都是鎖的好好的,只有楊彩娟那裏有鑰匙。

楊彩娟看到家都要被這小蹄子給砸了,哪裏還忍的住,沖上來就要跟她拼命。

農村人打架不就是撓抓咬這些,沒有一點章法。

楊寧畢竟不同,她好歹上了快一年的軍校,手上還有武器,将楊彩娟攆得到處跑。

楊露躲在門縫裏偷看着外面,她看到自己媽被人打了,也沖了出來。

楊寧在她脖子上看到了她的項鏈,她不再管楊彩娟,而是沖到楊露面前。

“項鏈還我”,楊寧怒道。

“這是我媽給我的,憑什麽給你”,楊露往後退了兩步,她其實心裏也很慌張。

楊寧被這兩母女逼的失去理智,把她按住,直接去搶。

楊露也在不斷掙紮,但是她的力氣和技巧根本比不過楊寧。

“媽,快救我”,楊露嘶喊道。

楊彩娟呸了一聲,撿起地上的木棍,朝楊寧揮了去。

楊寧悶哼了一聲,後腦勺浸出了嫣紅的血液。

她咬着牙将項鏈扯了下來,死死握在手心。

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直勾勾地看向楊彩娟。楊彩娟手上的木棍被吓的直接掉在了地上,“瘋子,你這個瘋子。”

——

安水鎮治安不算太好,黑社會很猖獗,時常有聽到聚衆打架的,砍死人也不是沒有的事。

對于這些黑社會,警察都不怎麽管的。

傅清時去的是鎮上唯一的一間酒吧。

鎮上的人從這間酒吧外面經過都要加快腳步,生怕被人拉進去砍腳斷手。

傅清時進了酒吧後,吸引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的注意,畢竟鎮上混黑的圈子就這麽大,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彼此之間都臉熟,陡然來了個生面孔,也無怪他們不好奇。

這小子膽兒挺肥,一個黃毛靠了過來,往他臉上吐了口煙,“小子新來的,以前沒見過你啊!”

傅清時眉頭一皺,不過他是來辦事的,自然不想鬧事。

“我找刀哥。”

刀哥是安水鎮黑勢力的頭頭。

那人眼楮一眯,剛剛刀哥是囑咐過他們,會有個年輕人過來找他,讓他們都放客氣一點。

所以他換了個笑臉,“刀哥在最裏面那間屋,你自己進去找吧!”

傅清時推門後,包廂內煙燻火燎,嗆人的很。

其實今天他可以不過來,因為他已經提前打好了招呼,但刀哥之後還有用的到他的地方,所以他幹脆過來走這麽一趟。

刀哥中年人,一臉橫肉,臉上有一條猙獰的刀疤,他眯着眼楮打量了傅清時幾眼,然後直接起身,和少年握了下手。

昨天派出所的王所長給他打過電話,說是有人找他賣房,對方背景不凡,讓他客氣一點。

“刀哥,我聽說你想在鎮上買房”,傅清時道。

刀哥是安水鎮一個比較偏遠的小村子裏出來的,年輕的時候就在鎮上打風打雨,人到中年收攏了安水鎮大半的黑道勢力,安定下來後,就想在鎮上買套房把父母接過來住。

他上一世賣房,就是低了市價六成賣給了刀哥。

那時候是沒辦法,不得不低價出賣,現在自然還是有的商量的。

“你不是咱們安水鎮人吧!”刀哥問道。

“以前不是,現在算半個。”

刀哥也沒在多問,“你說說地方和價錢,我再看看。”

“在安小附近,房子有些老舊,但地皮很大,三分地,你完全可以把房子拆了然後自己蓋。”

三分地是兩百平,完全可以蓋個四五層的高樓,加之就在公路邊上,旁邊就是學校,所以增值不少,真修好後,一樓還可以租出去做商鋪。

“價格的話按按市價算就好。”

刀哥眼楮卻一眯,“老子買東西可從來不按市價算的。”

“刀哥,何必為了這點錢,把大家關系弄得太僵,多個朋友,今後也多條出路不是”,傅清時看着他,淡淡道。

刀哥摸了摸頭,“我這不是跟你開玩笑嗎?就按市價來,我買了。”

傅清時神情松緩下來,“有件事我必須提前和你打聲招呼,現在房子裏住了一家人,不過房子和他們沒有半點關系,你要是買房的話,需要廢點力氣把他們‘請’出來。”

刀哥擺擺手,表示這都是小事,比惡誰能比得過他刀疤劉。

到時候找群小弟給他們打出來就是,關鍵是得給王所長面子。

雖然不知道這少年是什麽人,但王所長都親自給他打電話了,那可是他在安水鎮立足的保障。

“抱歉,我先接個電話。”

傅清時走到酒吧外面,開口道︰“阿姨,有事嗎?”

“小傅,你到中心醫院來一下,寧寧被人打破了頭”,餘海心話裏有些着急。

傅清時心頭一緊,他給刀哥發了條短信,說自己有事先離開了,然後在路上攔了輛摩托車。

中心醫院是安水鎮唯一的比較正規的大醫院。

傅清時趕到醫院的時候,楊寧腦袋上纏了一層紗布,臉色有些蒼白。

“阿姨,寧寧沒事吧!”傅清時小聲問道。

楊寧正在吊水,已經睡下了。

“沒事,就是破了皮,有點輕微腦震蕩。”

餘海心跑回家的時候,看到滿頭是血的楊寧魂都吓飛了,哪還顧得上其他,直接把人送來了醫院。

“到底出什麽事了?”

“楊彩娟趁着我們出去掃墓,進房間把我們東西翻得一團糟,還拿了寧寧的東西,被寧寧發現後,找他們要的時候打了起來,寧寧她被楊彩娟給掄了一棒子。”

“都怪我,半道和鄰居說什麽話”,她捂着臉十分自責。

“這事怪不到你身上。”傅清時勸慰道。

“寧寧這孩子,跟她爸那性子一模一樣,烈得很,以前我就一直擔心,她這樣出了社會以後遲早是要吃大虧的。”餘海心嘆了一口氣。

“小傅,你幫我看一下寧寧,我去找一下醫生,再問問情況。”

餘海心離開房間後,傅清時搬了張凳子坐在床頭。

她眉頭輕輕皺着,瞥到她手心握着的項鏈,傅清時輕碰了下她,楊寧手握得很緊,根本就不松不開。

傅清時只能作罷。

他本來的想法,是把房子賣了,也不想跟楊彩娟一家有過多接觸,從此以後大家進水不犯河水。

但是現在他卻改了主意,這些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刀哥,找你幫個忙,幫我教訓幾個人。一個叫楊彩娟,是木匠楊萬年的老婆,還有一個是他兒子楊仁,只要不致死就行,完事必有重謝。”

“你們這些文化人說話就是文绉绉的,不就是打人嗎?那是咱看家本事,沒有問題。還有過兩天,我在找人上你那去量一下地皮。”

“還是明天吧!我在這裏待不了多長時間。”

“也行。”

傅清時站在窗邊,把自己聲音壓得很低。

他轉過身,楊寧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醒了,頭疼不疼?”

“不疼,就是有點暈”,楊寧有氣無力地道。

她看着他,有些沮喪,緊抿着唇,“項鏈壞了。”

被她扯那麽一下,項鏈斷了,她有些後悔,不該那麽沖動的。

她只是不想他送給她的東西戴在別人身上。

“沒關系,我在送你一個”,傅清時道。

“我不要,我就要這個”,她哽咽道。

那是她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禮物,還是他送的,這原本是一對的,她不想他那裏的那只形單影只,這會讓她覺得兩人被拆散了。

“那我們把它修好好不好”,他小心安撫着她的情緒。

楊寧點點頭,卻因為扯到了傷口,不由輕嘶了一聲。

他就出去了一會,她就把自己弄的這麽狼狽,傅清時本來想說她兩句,但看她這麽可憐還是算了,就當長教訓了。

誰還不是從沖動熱血的中二青年過來的。

晚上,傅清時和餘海心商量了,他在醫院附近的賓館開間房,省的再看到楊彩娟一家膈應人,反正房子遲早是要賣掉的。

他讓餘海心待在醫院裏陪着楊寧,獨自一個人去取了行李。

在外做工的楊萬年已經知道了自己媳婦把佷女打得頭破血流的事情。

他忍不住罵了她幾句,結果被她哭天喊地地嗆了回去。

什麽嫁到他們家,沒過過幾天好日子,給他生了幾個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惱,結果被一個小輩爬在頭上又打又罵,她不活了。

傅清時剛到外面就聽到她哭天搶地地在罵。

冷笑一聲,他直接上了樓。

“媽,剛剛楊寧那個男朋友好像上去了。”

他們一家都再內屋,平時看電視的地方,傅清時直接穿過大堂上的樓。

“楊仁,待會下來你給我攔住他,我倒是看看誰敢亂闖我家。”

“楊彩娟,你還想怎麽鬧?”楊萬年氣急敗壞地道。

楊彩娟卻根本不理他,楊萬年性子弱,平時在家裏根本沒什麽話語權,兒子女兒也都聽他們媽的,他們爸說話不好使。

“放心媽,我肯定把他攔住”,楊仁躍躍欲試地搬了張長板凳,橫坐在大門口。

不給他扒層皮,就別想從這個門出去。

傅清時收拾好東西從樓上下來,就看到楊彩娟一家擺出的龍門陣,他心底好笑。

“怎麽,大伯母這是想留我在家裏吃飯不成。”傅清時臉上帶着笑,眼底卻是冰冷的。

“呸!誰是你大伯母,你一個外地人,敢闖我家,今天你要是不給個說法,就別怪我們把你給打出去”,楊彩娟對着地上吐了口唾沫。

“那你想我怎麽給說法。”傅清時仍舊溫和。

作者有話要說︰??二十歲的楊寧選擇直接剛,四十歲的傅清時是個老陰逼。

歲月是把殺豬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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