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嬌嬌？”
轟鳴中, 她聽見熟悉的聲音。
何嬌睜開緊閉着的雙眼, 失聲尖叫道：“阿宸！我在這裏！”
葉禹宸推開門, 看着滿地的碎玻璃還有血跡, 臉色一沉，強壓住聲音裏的慌張。
“嬌嬌你在哪裏？沒事吧？”
何嬌從床下探出一個腦袋出來，臉上淚水斑駁。
“我在這裏！”
葉禹宸連忙上來抓住她的手腕，簡短地說了一句。“地震了, 快下樓。”
才剛走了幾步, 腳下便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何嬌半蹲下身, 蹙着眉痛得走不動。
葉禹宸低頭看了看她的腳, 心也跟着揪起來。
時間刻不容緩, 他二話不說彎下腰抱起何嬌就往外走。
她摟住他的脖子，看着男人英俊的臉龐，心下也安定了不少。
“阿姨呢？”
“我媽在外面。”他急急下了樓梯, “你怎麽睡得這麽沉？”
何嬌：……
這特碼怪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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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劇烈晃動，葉禹宸一個踩不穩差點從樓上跌落下來。
何嬌的心也跟着顫動了一下，唇瓣發着抖。
“要不我還是下來走吧。”
“你腳上還在流着血。”
他低頭，迎上她小鹿一般慌張的眼神。
“相信我嗎？嬌嬌。”
何嬌吸了吸鼻子, 堅定地點點頭。
葉禹宸加快腳步從搖搖晃晃的樓梯往下跑, 下到最後一層階梯的時候, 樓梯塌了，他一腳踩空和何嬌跌坐在地上。
整個天花板都在往下脫落粉塵，地上到處都是碎玻璃。
何嬌反而冷靜了下來，她看着葉禹宸, 語氣平和又篤定。
“你先走。”
大門近在咫尺，她腳受傷跑不了多遠，可是他可以。
葉禹宸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她說的這話是什麽意思。目光微斂，他緊緊地攥住她的手腕，一字一句地說道：“要走一起走。”
“來不及了。”
何嬌搖搖頭，将眼角的淚水生生憋回去。“你先走，我等會就來。”
誰都知道這并不可能是一句真話。葉禹宸怒了，他站起來，近乎強硬地把她摟近自己的懷裏，拖着她往外走。
“少廢話。”
何嬌膝蓋一軟，穩穩撲進男人的懷裏，撞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她下意識地抓住男人手臂上的襯衫布料，軟的像一團棉花。
“要死一起死。”
頭頂傳來他沙啞低沉的聲音。
“你別想把我一個人丢下。”
何嬌在心裏“嘤”了一聲，整個人的五髒六腑都化成了一灘水，不再堅持。
天花板的碎片轟然落下，砸在他們面前，葉禹宸停下腳步，一塊塊巨大的水泥在他們周圍墜落。
他不得已攜着何嬌鑽進客廳裏的紅木桌下。
他們前腳剛鑽進桌下，後腳“轟隆”一聲一塊水泥板砸在他們剛剛落腳的地方。
何嬌吓得驚呼了一聲，将臉埋在葉禹宸胸前不敢看。
兩個人緊緊相擁，他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慰她。
耳邊是他溫柔的呢喃，她顫抖的身體漸漸平靜下來。
終于，世界恢複了平靜。
他們被困在一塊暗無天日的角落裏。
葉禹宸撕掉襯衫袖子，小心翼翼地捏住女孩的腳，仔細檢查了一下傷口，将傷口紮起來。
還好傷口并不大深。
葉禹宸安慰她，“我媽會帶着人來找我們的。”
何嬌擡眸看着他，眼眶裏的淚終于落了下來。
天寒地凍，她只穿着薄薄的睡衣。沒有暖氣，何嬌凍得直發抖。
葉禹宸脫下外套給何嬌裹上，緊緊地摟着她，不停給她搓手。
何嬌掙紮着想脫掉外套，他抱住她不讓她亂動。
“我不冷。”
他吻去她眼角的淚痕，“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我身上都發燙呢。”
何嬌小臉一紅，撅起嘴壓住唇角的笑。
“都這個時候你還在開玩笑。”
“真的，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坐在牆上，和你對視的第一眼。”
何嬌愣了一下，擡起頭努力去看他的眼睛。黑暗中，男人的雙眸像星辰一樣閃閃發光。
“我以為那時候你不喜歡我。”
“喜歡。只是不敢說。”
他低下頭，舔了一下幹燥的嘴唇。
“那時候，我就想，怎樣才可以得到你呢。”
何嬌粉唇微張，瞪着眼震驚地看着他，突然伸出手去掐他的臉。
“你這個大尾巴狼，真會裝呢！我一直以為你那時候不喜歡我的！”
葉禹宸的臉被女孩抓到變形，他平日裏有些冷淡的臉上浮出一絲絲笑意。
“想過要放棄，你卻讓我更加堅定。”
他湊近她的臉，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到他勾起的弧度。
“你只要朝我走一步就好了，剩下的九十九步，我來走吧。”
何嬌心裏像泡了蜜一樣，她捧着他的臉，仔仔細細地看。
“阿宸，還好有你。”
原來你從來沒有放棄我。
在這天寒地凍的角落，還好有你的懷抱。
他們在失去時間的空間裏不知道待了多久，何嬌只知道肚子越來越餓，嘴也很幹燥。
但是有他在，她一點不害怕死亡。
“阿宸，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麽嗎？”
葉禹宸思索了片刻，嗓音沙啞。
“嬌嬌，對不起。我知道你一直很崇拜你爸爸，也很愛你爸爸。我不知道要如何開口和你說，讓你去接受，更不想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我想等你爸爸親口和你說。”
在何嬌心中，爸爸就是她最大的保護神。
他對她的嬌寵，讓她這些年無憂無慮地長大。
何嬌默了片刻，顫抖着唇瓣問道。
“何氏集團之前投資的那個項目官商勾結，搶占了農民的土地搞非法建築，這些，都是真的？”
她讓付珊妮去調查過，只是她一直無法接受。珊妮也沒有和她說太多，想必是有所隐瞞。
葉禹宸摸了摸她的頭發，眸色轉暗。
“嬌嬌，我不是有意讓何氏破産。但是我聽說上面來的消息，很多人對何氏虎視眈眈，想要置何氏于死地，如果你父親和你大哥有牢獄之災，對你的打擊更大。”
她眼眶發酸，原來他一直在保護她，害怕她受傷。
“和你分手那段時間，我在忙着勸阻我父親落井下石，何言其實一直不贊同何氏的發展方向，我們聯合開了一家新公司，我相信在他的帶領下，何氏會朝更好的方向前進。所以嬌嬌，你不用擔心。”
他的手指緊了緊，将她更緊地摟在懷中。
“你永遠是我的掌上玫瑰。我會用我的生命來保護你。至死不渝。”
她終于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
“為什麽你替我想的這麽周到啊，你這個大笨蛋！什麽都不說！這些年你為我做了那麽多，你為什麽不考慮下你自己！”
他用手指輕輕揩去她眼角的淚水，“我現在不是很幸福了嗎？”
他擡起她的下巴，炙熱的吻落了下來。
一直吻到喘不過氣，他才念念不舍地松開女孩。
女孩杏眼迷蒙，被親到眼角含淚。
葉禹宸從口袋裏掏出一枚鑽戒，牽起她的手，輕輕地問她。
“嬌嬌，你願意嫁給我嗎？”
鼻子一酸，她粲然一笑。
“我願意。”
他給她戴上戒指。
這一刻，她終于完成了年少時的夢想。
不止是她的，還有他的。
複雜的方程題，終于還是得出了答案。
他一直不懂得說太多，他只懂得答應了，就要做到。
十六歲的誓言，他用了六年去兌現。
對于他來說，無論過程如何艱難，都值得了。
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裏，他們都忘記了時間的概念。
她困了，不知道最後是怎麽睡過去的。醒來的時候，迷迷糊糊間聽到外面傳來了呼喊聲。
何嬌擡起小腦袋，抓住葉禹宸胸前的襯衫晃了晃。
“阿宸，有人來救我們了！”
葉禹宸皺起眉頭，眼睛卻緊閉着，沒有吱聲。
何嬌急了，她拍了拍他的臉，手心像觸電似的一下收了回來。
“怎麽這麽燙！”
她的眼睛一下瞪大，眼眸裏都是不知所措的慌張。
何嬌摸了摸葉禹宸的額頭，一片滾燙。
他發燒了！
她緊張到牙齒都在打顫，唇瓣抖個不停。
“阿宸，你別吓我……”
葉禹宸微微睜開眼，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在勾着唇角沖她微笑。
“我沒事的，嬌嬌……”
他的聲音沙啞到極致，他有氣無力地擡起手，握住她的手。
何嬌的淚水一滴滴落在了他單薄的襯衫上，心裏的疼痛順着四肢八脈蔓延開來。
手心裏溫熱的力度透過手掌，心緊緊相貼。
“馬上就會有人來救我們的……阿宸，堅持住啊。”
葉禹宸已經燒到迷迷糊糊，他仿佛沒聽見似的，又閉上眼睡了過去。
何嬌第一次感到害怕了。縱使剛才天花板差點砸到自己身上，縱使她可能出不去了，她都沒有害怕過。但這一次，她害怕，她害怕失去他，失去剛剛才意識到是有多麽愛她的那個人！
他們好不容易才解釋清楚誤會，他們好不容易能夠在一起，她不可以失去他！
何嬌緊攥住他的手，朝外面呼喊。
可是外面的聲音卻漸漸消失了，越來越小聲。
何嬌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淚水。
這個時候她必須堅強，她不能倒下。
她找各種話題和他對話，喚醒他的意識。
她開始計劃以後蜜月想去哪裏玩。
婚禮要怎麽辦。
她說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是女孩就叫葉思嬌，是男孩就叫葉思何。
她一個人自顧自滔滔不絕地說着，一開始葉禹宸還能強打着精神回應，但慢慢的他便失去了意識。
無論何嬌怎麽喚醒他，他都不再說話了。
何嬌摸着他的額頭，連忙脫下身上的外套緊緊地捂住他。
她講到口幹舌燥，不知道多久沒有喝水了，整個人虛脫了似的。
慢慢的，她也覺得世界越來越模糊，外面好像有人在呼喊，但她卻沒有力氣再呼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容易啊嗚嗚誤會終于解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