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迷路第二站*6
事實證明, 亂步拒不配合的時候, 就算是no.1英雄歐爾麥特出面勸解也是沒用的。
安德瓦的驕傲自然不會允許自己被趕出去,更加不能容忍他認定的對手居然低聲下氣地去讨好別人,眉毛一豎,對着亂步指責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不要太張狂了!知道犯人是誰卻故意不說出來,隐瞞線索,包庇罪犯, 你就不怕事後被追責嗎?”
亂步把手附在耳邊, 做出側耳傾聽的模樣:“我好像聽見有狗在叫?”
“你——”
“安德瓦,少說兩句, 江戶川君還只是個孩子。”
“歐爾麥特, 你眼睛不好使嗎?他已經成年了,說話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歐爾麥特一滞。
安德瓦說的沒錯。
亂步已經是具有獨立思考能力、需要承擔法律責任的成年人了, 他剛才的推斷已經證明了他掌握了兇手的線索, 被安德瓦打斷後拒絕告知警方細節,說得嚴重一些, 這已經能算作是包庇罪犯了。
可面對不合作的亂步,歐爾麥特拿他毫無辦法。
一轉眼,居然看到亂步躺到床上去了,那可是犯罪現場可能存在珍貴證物的雙人床啊!說不定還是第一案發現場,可他居然就這麽毫不在意地躺上去了?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歐爾麥特只好求助般地看向織田作之助,希望作為亂步大家長的織田作之助能做些什麽。
織田作之助接收到了他的求救信號,無言地回望。
對于這種情況, 他早就習以為常。
畢竟這位我行我素的幹部大人如果遇到不順心的事情,不高興起來就連首領的面子都不會給,好聲好氣地哄着說不定還能交流下去,直接來硬的那是絕對不可以的。
這個情況下,歐爾麥特再纏着亂步說幾句好話,說不定亂步還願意多說幾句,但安德瓦的強硬派做法絕不會得到亂步的任何回應。要麽讓安德瓦離開這裏,眼不見心不煩,要麽讓安德瓦被亂步折騰幾回,狠狠地落他的面子,不然亂步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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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織田作之助又能說什麽呢?
他不擅長表達,以前只是一個連夫妻吵架都不知道如何相勸,木讷地呆在一旁看他們大鬧一場,最終一拍兩散,灰溜溜地回去交差的打雜型小人物而已。哪怕後來成為了港口黑手黨幹部的生活助理,他在亂步手下呆着也沒能學會太宰式的油嘴滑舌——不過,如果是太宰在這裏,情況只會變得更糟糕吧?
冢內警官見場面陷入僵持階段,在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總之,先派人去歌舞伎町了解情況吧。”他招呼了幾名警員出列,接着又問亂步,“江戶川君,你有什麽要補充嗎?關于兇手的。”
原本冢內警官以為對方不會回答,畢竟這位偵探從一開始就擺出了傲慢十足的姿态,并且絲毫不掩飾這一點,因為安德瓦的強硬态度而被惹惱拒絕作答,這也算情有可原——歐爾麥特早就和他打過預防針了,對于冢內警官來說,偵探的表現也并非不可理解。
他沒指望偵探會說什麽,沒想到黑發青年居然躺在床上翻了個身,把頭偏了過來對他說了幾句話:“犯人的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右手食指指甲較長,重視外表但工資不高,能接觸到歌舞伎町人事資料……啊,嗯,應該是老板的司機吧。”
偵探突然言之鑿鑿地說出了一串兇手的詳細信息,直接言明了誰是兇手,這讓在場的人均是一愣——這究竟是如何判斷出來的?
“你有什麽證據?該不會是胡說八道的吧。”安德瓦第一時間提出了質疑。
“不,實際上……”冢內警官有些猶豫,“我覺得江戶川君并不是在胡說八道。”
這次不知道是不是犯人粗心大意,留下了不少可追查的訊息,只要派側寫師過來便可得出一部分線索。
由于地板上留有大量血液,犯人趴在地上拿手繪出了翅膀的圖案,留下了指甲的刮痕。不經意踩過時留下了模糊的足跡,根據步伐距離可以判斷出犯人的身長。還有桌子上煙灰缸裏殘留的雪茄,應該也能提取出唾液之類的東西。
這些零碎的訊息都需要時間和專門人員去檢驗,偵探才剛到現場十分鐘就能直接對痕跡做出判斷的确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但這些部分只能稱其為洞察力驚人,并非常理不可理解。
只是——
偵探連歌舞伎町都沒有去實地調查過,光靠一則歌舞伎町應聘落選的簡訊,憑什麽就能确定犯人是歌舞伎町老板的司機?
如果是真的,那未免也太過神乎其技了。
任性的偵探把眼睛一阖,頭扭向了牆壁的一側,顯然是不想理會其他人,看來這些問題暫且是得不到解答了。
冢內警官掩下心中的驚訝,有些無奈地和歐爾麥特交換了一個眼神。
冢內警官挑着自己理解的部分替亂步的推理做了一番解釋,通過他的敘說,其他人露出了恍然的神色,雖說依舊還有很多謎題存在,但至少經由警方确認的側寫證明可以令亂步看似武斷的說辭多了幾分真實性。
“安德瓦先生,接下去就拜托你了。”
“……哼。”
安德瓦作為接受本次事件委托的職業英雄,在出勤調查、抓捕罪犯這件事上責無旁貸,自然就被冢內警官拜托帶隊前去歌舞伎町調查了。
對于工作和私人情感,安德瓦向來分的很清楚,雖說提出要去歌舞伎町的是和他有過沖突的亂步,看在是工作的份上,他就算再不情願也得去歌舞伎町查驗一番。安德瓦本身又是雷厲風行的人,不多糾結就帶着一隊人風風火火地出了門,只不過離開的時候,他的臉色不太好看。
嚴肅的no.2烈焰英雄一走,公寓內緊張的氣氛頓時一松。不知道是不是他還帶走一隊人的關系,公寓內可活動的空間也變大了,甚至連氣溫都涼爽了不少。
“呼——”亂步呼出一口氣,終于舍得離開自己賴着的那張床,他眯着眼,臉上挂着笑意,“礙事的家夥終于走了!呀,真涼快!”
那笑容不管怎麽看都像是孩子惡作劇成功之後藏不住心中喜悅,背着大人發自內心且惡劣地笑了出來。
歐爾麥特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江戶川君,你該不會是在騙安德瓦吧?”
“什麽啊?”
“就是剛才說的犯人特征……”
“那些都是真的啦,殺掉這位小姐的就是我說的那個男人啊。”亂步滿不在乎地回答,“你們是想知道為什麽我知道是司機犯案吧?我只告訴你們,別告訴那個胡子着火的大叔哦。”
其他人不再輕視這位歐爾麥特請過來的偵探,都表示願意洗耳恭聽。
亂步本來就答應了要協助他們找到真兇,剛才鬧脾氣只是因為不爽安德瓦罷了,人一走他的态度就好了不少,一指煙灰缸裏抽剩的雪茄,說道:“看這個就知道了,這支雪茄的質量中下,是廉價品。而且被剪得這麽短,有錢人才不會抽成這個樣子呢。明明沒有什麽錢卻還要在女性面前抽雪茄裝大款,他的生活習慣已經很明顯了。”
“那為什麽又是司機呢?”
“受害者是在接到落選通知沒多久之後遇害的,應該說是被什麽人送過來的。能拿到落選者的資料并且加以利用,不可能是有錢人,但又和老板同進同出,面試時在受害人面前露過臉——兇手的範圍已經被縮到很小了,還用得着我說嗎?”
“原來如此!”
衆人恍然大悟。
亂步又在房間裏繞了一圈,像是漫無目的地随意晃蕩着。他的視線偶爾會落在某個地方,但又很快轉移開去,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他突然問道:“是誰報的警?”
“是隔壁的鄰居,獨身女性。”冢內警官說道,“這間房子一直都是空置狀态,鄰居回家發現這間房子的門開着,以為是碰到竊賊了,便撥打了報警電話。”
織田作之助想了想問道:“是我們剛才上樓遇到的那個嗎?黃色連衣裙,還化了很濃的妝的那個。”
“啊,沒錯,你們碰到了嗎?”
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剛才那位小姐差點在走廊上撞到亂步,被他攔了一下之後神情慌張地回了房間,所以稍微關注了一下。
“啪!”
亂步一拍手,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好!那我們就去見見這位鄰居小姐吧。”他興致勃勃地走到門口,嘴裏還不停地自問自答,碎碎念着什麽,“她還在隔壁是嗎?是吧,因為調查還沒完成,就算要搬走也得等到明天……還是趕緊搬走比較好,我是覺得這裏有點惡臭啦,死人的味道為什麽這麽難聞啊?”
織田作之助作為護衛需要守候在亂步身旁,亂步走出房間的時候,不用提醒,他習慣性地跟了上去。
留下茫然的幾人面面相觑。
他們實在搞不懂偵探的想法,既然已經确認了第一嫌疑犯,為什麽還要去拜訪第一報案人?
歐爾麥特總覺得亂步還在打算着什麽,又擔心亂步直率的說話方式會惹怒到鄰居,猶豫了一下,還是有些不放心地提步追了上去。
他才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亂步在和那位身着黃色連衣裙、濃妝豔抹的鄰居小姐說話,兩人湊得很近,距離暧昧到像是要接吻的情侶,只不過對話內容就不存在任何旖旎了。
“眼皮全切,卧蠶打了一毫升的玻尿酸,鼻子也隆過一點,醫生技術不錯。體味中混合了氯化苯紮氯胺和氯苯胍亭,整形費用是長期貸款,用身體支付——”
糟了,這還真是冒犯過頭的臺詞啊。
歐爾麥特捂住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