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迷路第三站*8

遠坂凜作為遠坂家的正統繼承人, 從小就被父親保護得很好。遠坂時臣不吝啬于指導女兒學習魔術, 也不會讓魔術師之間的陰私影響到她。

不過,在聖杯戰争這件事上,遠坂時臣顯然不想讓女兒這麽早就接觸真相。

如果遠坂時臣取得了最終的勝利,他會使用聖杯許下魔術師的夙願, 抛棄此世,前往根源;如果他失敗了,那極有可能在鬥争中身死, 被聖杯戰争的其他參賽者傾軋成泥。

不管是哪個結局, 他都無法再和妻女團聚了。

即便意識到了這點,遠坂時臣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參戰, 這便是魔術師的悲哀之處。

遠坂家未來的繼承人遠坂凜尚且年幼, 遠坂時臣不多解釋就将她送出了冬木市,只叮囑妻女在外市生活一周, 等聖杯戰争結束、情勢穩定再回來。

基于以上種種原因, 導致遠坂凜對聖杯戰争的殘酷認知不足。所以,遠坂凜撞見疑似是敵方英靈的中島敦, 非但沒有選擇立刻逃跑,反倒是為了追擊共同目标而大着膽子和他交流。

沒錯——

中島敦被誤認為是日本本土英靈了。

這也無可厚非,年幼的遠坂凜尚且不具備分辨英靈和真實人類的能力,對聖杯戰争只是一知半解。乍一聽到“中島敦”這個姓名,遠坂凜自然而然地理解為了五十多年前就去世的日本文豪中島敦,更何況對方還展示了不符合常理的治愈力!

中島敦不是英靈,又能是什麽呢?

雖然相較于那些習慣于戰場奔馳的英靈而言, 文豪化作的英靈似乎柔弱了一些,但屬于日本的英靈在本土作戰是有加成的,遠坂凜倒不是很意外能看見中島敦這樣的英靈出現。

然而,召喚大名鼎鼎的古代英靈和召喚近現代英靈,二者的難度是不同的。

近現代的聖遺物很好找,像中島敦這種才死了五十多年的日本文豪留下的聖遺物還有不少,随随便便就能輕松召喚。更何況魔術師看重神秘,中島敦的神秘度不夠,作戰時沒辦法占據上風,根本不會有禦主想不開召喚這樣的英靈吧?

中島敦的禦主一定既沒錢,又沒什麽魔術師世家的底蘊,甚至沒有戰術策略,完全像是來湊數的嘛!

遠坂凜心裏這麽想着,但考慮到面前白發少年脾氣不錯的樣子,她也沒失禮地将傷人心的話說出口。

當然,被誤認為三流英靈的中島敦本人并不清楚遠坂凜的想法。

他十分納悶,為什麽自己一報上姓名就被當成是英靈了呢?難道是因為自己的異能,所以才讓自己看起來像是被召喚出來的英靈嗎?

中島敦心中早早就将英靈和愛麗絲那樣的異能體劃上等號,此時也不是不能理解遠坂凜的意思,只好耐心解釋了自己的身份,但遠坂凜死活不願意相信。

“我要去救琴音!”她執拗地說道。

中島敦十分不贊同遠坂凜的行為:“那個人很危險,我們去就可以了,一定會幫你把朋友帶出來的。”

并不信任他的遠坂凜氣惱地舉起了手中的懷表:“就算你不帶我去,我也可以自己找到地方!”

中島敦有些不知所措。

雖說中島敦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港口黑手黨一員,但實際上少年的心腸十分柔軟,只有面對敵人時才會展露白色死神冰冷無情的一面。

遠坂凜并不是敵人,中島敦把她當作一般孩子對待,認為對方鼓起勇氣來解救朋友的想法可嘉,但行為卻是過于沖動了。

這個時候送遠坂凜回家是最好的選擇,可奈何女孩不願意,中島敦拿她沒辦法。他自己身邊相熟的女孩子只有泉鏡花,但小鏡花和遠坂凜不是同一款的,相處模式完全沒辦法作為參照。

面對這種狀況,中島敦有些應付不來,猶豫片刻才對她說:“那見到朋友之後,一定要乖乖回家啊。”

“當然!”遠坂凜一口答應,畢竟她也不想被父親知道自己偷偷跑到冬木市來了。

決定把女孩帶過去的中島敦只能在心中祈禱,希望犯人別把那些孩子怎麽樣,芥川最好也不要太粗暴地動手,不然那副鮮血淋漓的慘狀被小孩子看到了,總歸是不太好的。

中島敦背對着遠坂凜蹲下身,示意她爬上來。

英靈趕路的方式和常人不一樣,剛才走掉的那個黑衣男人就是飛檐走壁的。既然有人願意幫她,遠坂凜沒怎麽猶豫便爬上了中島敦的背。

伸手去摟住對方脖頸的時候,遠坂凜感受到少年黑色高領之下有一圈堅硬的東西,似乎還帶了點鋒銳的突起。

“這是什麽?”她不禁有些困惑,出于禮貌還是沒有去揭對方領子。

中島敦沒有回答,只是低聲提醒:“抓緊了。”

只見白發少年弓下身子,體态發生了明顯的變化。他的四肢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獸爪,皮膚也覆蓋上了一層皮毛。這種變化不僅發生在四肢上,甚至連身體也變成了獸類特有的模樣。

如果不知情的路人見到了這一幕,一定會發出驚呼——這是一只絕對不應該在大街上出現的肉食性白色野獸,體型有一輛小型汽車那麽大。

遠坂凜終于明白了那一圈硬環是什麽。

白虎粗壯的脖頸上,撥開其皮毛,就能看見一個帶着勾刺的金屬項圈。勾刺像樁子一樣釘進了皮肉裏,隐隐有血跡滲出,又因為其治愈力強悍,皮肉傷很快就能愈合,這樣的做法只會給白虎持續施加疼痛。

就像是……馴獸用的。

“這個是——”

遠坂凜有些不忍心看。

“要走了,你坐穩。”白虎口吐人言。

白色野獸載着一個孩子,往深幽的小巷中輕巧一躍,四肢落在地上沒有足音,完美融進了黑暗之中。

白虎的速度很快,即便是在一片黑暗、堆滿雜物的小巷中穿行也能維持着閃電般的速度,并且還能做到不碰倒任何物品,悄無聲息地潛行。

——這就是英靈的力量嗎?!

遠坂凜怕被甩下去,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緊緊地貼在白虎的背上。

白虎前進的方向十分明确,像是野獸追蹤獵物一般,避開了彎路,直線沖向了一處僻靜的小道。

沒過幾分鐘,他就停在了一扇門前。

門只是虛掩着,并不流通的空氣中隐約彌漫着一股鐵鏽的腥味。

遠坂凜從白虎身上滑了下去,她手中懷表的指針還是在不穩定地旋轉着,她跌跌撞撞地往前沖去,把門猛地推開。

屋內黑漆漆的,沒有照明的燈具,只有角落的信號燈發着隐隐約約的紅光。

“原來你還有幫手啊。”黑暗中,一道輕佻的聲音響起,“一起來參觀我的藝術品嗎?啊啊,想帶走可不行,我和老爺費了好大勁才抓來的呢。”

“咳咳……”另一人輕輕咳嗽着。

遠坂凜的眼睛終于适應了黑暗的環境,她看見室內有兩個男人面對面站着,似乎是在對峙。其中,一個是穿着黑色外套、剛才和中島敦在一起的黑發青年,另一個則是這次兒童失蹤案的犯人。

房間的角落裏挨挨擠擠地躺倒着不少年紀不大的小孩子,不哭也不鬧。遠坂凜不能确定他們有沒有出事,也不敢貿然上前去探查他們的狀況,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口。

剛才說話的那個橙發男人将視線瞥向她,發現門外站着的居然是個小姑娘,不禁略感意外:“什麽啊,只是個小孩子。”

他突然愉快地笑了起來。

“嘛,我最喜歡小孩子了!”他精神亢奮地揮舞着手臂,手指像在空中彈奏着什麽,“不管是做成人體鋼琴,還是人皮書,都是絕佳的藝術品啊!吶吶,你們聽過嗎?小孩子慘叫的聲音超棒的!”

空氣裏彌漫着令人不悅的惡意,幾乎要使人窒息。

橙發男人笑夠了,突兀地安靜下來。

“來,現在就來我這裏吧?既然你都已經自己找上門來了……”他向遠坂凜伸出了手,手腕上戴着一個镯子,正散發着幽幽的紫光。

遠坂凜手中的懷表指針再次瘋狂旋轉起來——那個手镯顯然是能夠催眠孩子的魔術道具,這才能夠不驚動任何人、将大量兒童誘騙到這裏來。

遠坂凜害怕極了。

“不要過來!”她驚叫道。

僅僅是一眨眼的間隔——

有什麽東西,像是一道風,從身側掠了過去。

櫃臺被翻倒了,玻璃杯碎裂的聲音響起,遠坂凜聽見剛才用輕佻語調說話的那個男人發出一聲惱怒又驚恐的叫聲,随後是身體砸在地上的悶響。

“居然是老虎!”

被白色猛獸死死地壓在地上動彈不得,眼前是猛獸的獠牙和橙黃色的獸瞳,略帶腥味的呼吸噴吐在臉上,名為雨生龍之介的男人依舊沒有對近在咫尺的死亡感到恐懼,除了驚奇以外,他沒有更多的情緒了。

他甚至還有些興奮。

這只白虎很漂亮,如果殺掉剝下皮毛用來當毛毯的話,應該很暖和吧?如果用老爺給他的道具,就算是猛獸也能催眠,到時候……

他的想法剛冒了個泡,手臂一涼。

“嗯?”他有些疑惑地偏頭往去。

視野範圍內出現一條手臂。

手背上有那個叫令咒的紅色刻印,手腕上是一個紫色的镯子——哦,原來是自己的手臂啊!

原來是他的胳膊被切斷了啊!

雨生龍之介有些恍然。

一只黑色皮靴踩在了他的斷臂上,碾了碾,像是踩滅煙頭那樣。

“咳咳……”身着黑衣的青年又咳嗽起來,他的話不多,但語氣很冷,“如果不是亂步先生,下次被切斷的就是你的脖子。”

好冷啊。

雨生龍之介想道。

從他身體裏流出的血很快彙聚成了血泊。

他很好奇啊,非常好奇。

自己身上難道流的也是那種紅色的液體嗎?

只可惜,這裏太暗了,看不清血的顏色。

意識模糊前,他聽到兩個人在交談——

“人虎,你要在他身上呆多久?沒用的家夥,想真正壓制住敵人的行動,就要切斷他們所有退路,你沒看見這個男人手上有令咒嗎?”

“竟然是聖杯戰争的參與者嗎?居然做出這種事……他還不能死,要把他帶去給亂步先生判決才行。”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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