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看着已經醉倒在李東耀懷裏的張炀,李蓉故意提高了音調喊他:“張炀,炀炀——”
張炀只是扭動了兩下,再無更多回應。
“你,送他回家?”李東耀看李蓉。
“老板,你是在試探我嗎?”李蓉一副見鬼的表情。
李東耀撇撇嘴,低頭看懷裏的張炀,側臉貼着他的胸口,嘴巴被擠得的微張,他的雙手緊緊箍着他的腰。他擡手捏捏他的耳朵,摸摸他的頭,像對待一只貓。
“老板,現在只有你能幫他了。”李蓉認真的說。
李東耀将懷裏往下滑的人往上撈。
“這話嚴重了,能幫他的只有他自己,不是嗎?”李東耀對着李蓉笑。
李蓉看着他的笑臉,愣怔了幾秒,點頭:“是的,你說的沒錯。”說到這裏,她停住了,環視一周,劇組的人已經走了大半了,還剩下幾個喝多的,等着人來接。她轉頭繼續說:“張炀自己一個人不行。”
李東耀感覺呼吸不暢。
“老板,你就幫幫他吧,我知道,你和你哥不一樣。”李蓉很誠懇。
李東耀把懷裏的人摟起來,說:“好,你先幫我把他弄到車裏去。”
李東耀背着張炀,李蓉拿着兩人的外套和包,剛走到電梯口,碰到結賬回來的劉怡。她看看李東耀,又看看趴在他背上的張炀,眼裏的內容瞬息萬變。她不自然的拽了李蓉一下:“你們要走啊?”
“嗯,這次謝謝你們了。”李蓉和劉怡不熟,對于她突然表達親密的舉動,略顯疑惑。
“不用這麽客氣,是我們麻煩你們了!”劉怡松開她,眼神落在李東耀背上醉得人事不省的張炀,盯着看了幾秒後,眼神落回李東耀臉上:“李總人真好!”
李東耀從她眼神裏看到了質疑和擔心,微微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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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來了,李蓉先進電梯,李東耀個子高,好像擔心撞到背上的張炀,進電梯時故意将背壓低了。
電梯門準備關上時,李蓉才看到劉怡垮塌的臉,她直直的看着她,眼底都是讀不懂的情緒。李蓉不明白她為何會露出這樣的表情。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李蓉幫着李東耀把張炀放平在車後座後,嘀咕了句:“那個劉怡,怎麽回事啊,看起來好奇怪。”
李東耀聽到,苦笑她幸好不知道之前孫天祥幹的事。劉怡是知情人,所以她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應該把他想成了跟孫天祥一樣的人吧。他看了眼後座的張炀,折着腿,擰着身體躺着,看起來不舒服極了。他覺得此刻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好像和孫天祥他們沒什麽差別。
“老板,我家炀炀就交給你了,一定對他好點!”李蓉最後給張炀披上他的外套後,從車裏退身,關上車門後,只差沒拉着李東耀的手叮囑了。
李東耀拍拍她肩膀,什麽都沒說,上車啓動回家。
張炀醒來時,發現自己是蜷縮在李東耀胸口睡的,脖子枕着他的手臂,背上搭着他的手。他穿着背心短褲,對方裸着上半身下半身卻套着長褲。他只是微微抻腿,背上的手就挪到了肩膀。
“你醒了?”李東耀含混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講話時下巴磕到他頭頂。
張炀直接抻直腿,翻身平躺,脖子下面是李東耀的小手臂,他順勢折過手,輕輕的捏他耳垂。
張炀被捏的舒服,發出一聲輕哼。
李東耀捏了會兒,從他脖子底下撤回手,又找了枕頭托着他腦袋放下去。
“昨晚給你枕頭你就鬧,說讨厭枕頭讨厭枕頭,喊了很久!”李東耀單手撐着腦袋,側躺他在旁邊,邊說邊笑。
張炀啓動混沌的腦袋,昨晚的記憶從李東耀說“我們談戀愛”後開始消失。身上的感覺是幹淨的,李東耀沒有趁他喝醉搞事情。
“說不要洗澡,但是要刷牙。”李東耀伸出手,将他的臉掰向他那一方。張炀看到他下巴上青色的胡渣,還有他帶着笑意的眼睛,背後是半掩的窗簾,以及順着縫隙偷跑進來的陽光,在地板上拉出變形的四方格子。房間的角落裏,有一株葉子大的過分的植物,有一片葉子的葉尖剛好摸到了陽光,綠油油的葉面上反映着要滴油的光。
“結果,進了浴室自己乖乖的洗了澡刷了牙,還弄壞了我的電動牙刷。還有,你一定要喝熱的礦泉水,說不刺激嗓子。你說你是要當歌手的,你還給我唱歌了,陳奕迅的《浮誇》,楊千嬅的《可惜我是水瓶座》,你喜歡的都是老歌,唱得都挺好的,偶爾高音上不去。”李東耀的聲音帶着剛睡醒的嘶啞,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張炀本該覺得聒噪的,但此時此刻卻是享受的,他不想他停下來。他溫暖濕潤的呼吸噴在他的額頭上,他的口腔是幹淨的,有着好聞的味道。
在李東耀停下不說的時候,張炀一個翻身,将他壓到身下。
李東耀看着他的眼睛,擡起雙手環住他的腰,問:“你是水瓶座嗎?”
張炀俯身,咬住他的嘴巴。一個纏綿的深吻後,張炀氣息不穩的在他耳邊回答:“是啊,我是水瓶座,風一樣的水瓶座。”
李東耀捧起他的臉,仔仔細細的看,額頭上淺色的痘印,瞳孔的顏色是深棕色的,過于白`皙的臉上有很多淺色的痣,上妝後都會消失,嘴唇的顏色因為皮膚的映襯和剛剛接過吻,有種塗過口紅的紅潤感。
“有沒有人問過你的口紅色號?”李東耀用右手指腹慢慢摩挲過他的嘴角。
“我們做吧!”張炀突然直起身,坐在他身上像小孩子那樣,先把手塞回袖口的方式,脫去身上寬松的棉背心。
李東耀用雙手枕頭,歪着頭看着上方看起來好像饑渴難耐的張炀說:“可是我現在不想做!”
張炀邪魅一笑,咬住他的胸口,像成人視頻的演員那樣,故意誇大舌頭的動作,一邊舔弄一邊用直白的眼神看着上方的李東耀。
李東耀的眼底波瀾不驚,張炀的舌頭順着他的胸口一路往下,雙手扯下他的褲子,裏面沒有穿內褲,他咬住安靜的歪在草叢裏的大物,稍加舔弄,蟄伏的大物從草叢裏擡頭。張炀乘勝追擊,更加用心的伺弄那一根。可是,他玩了很久,早已劍拔弩張的人依舊平靜的躺着,不為所動,甚至呼吸都是正常的,眼底幹淨清楚,沒有被情`欲控制的跡象。
“你有病就直說!”張炀突然覺得很沒意思,停下無用功,湊上來怼着李東耀的臉說。
李東耀摸他因為動了情`欲而發紅的臉,說:“今天有病,不想和你做的病!”
張炀不耐煩的甩頭擺開他的手:“別裝了,別把你的病賴到我頭上!我可擔不起。”
李東耀看着他惱火的模樣笑,忍不住伸手摸他擱在他胸口的手,手指尖兒冰冰涼的。張炀反握住他的手,換上黏膩的表情,又緊巴巴的貼近了放柔了聲音說:“我可是誠心誠意把自己奉獻給您的呀,QIAN規則是有套路的呀,李總——”
他尾音繞了又繞,聽起來确實讓人酥麻。不過李東耀只是抓着他的手,輕輕的用拇指蹭他的手背,不像是調`情,更像是安撫。
張炀徹底被激怒,再次表演什麽叫“一秒變臉”。他狠狠的抽回手,還在李東耀胸口用力怼了一錘,李東耀被怼的往前弓起身體。張炀氣哼哼的跳下床,撿起剛剛被扔到地上的背心重新套上。
李東耀看到他下`身鼓起的一團,将寬松的內褲側面撐起,半個蛋蛋漏在外邊。張炀氣哼哼的往外走,走到門口又氣哼哼的轉身,等着床上的他說:“有病要治,別拖成了絕症。”
“是是是,你說的是,明天就去醫院看病!”李東耀盯着他鼓脹的下半身邊說邊笑:“出門左拐是洗手間,你先解決下!”
張炀果然臉變得更黑,關門的巨大聲響足以表明他的怒火。
李東耀緊閉房門苦笑。現在不只是張炀的問題,還有他自己的問題。
張炀解決完自己的問題,順勢洗了澡,也順便檢查了李東耀的電動牙刷,是不是如他所說,真的被他弄壞了。他拿着擺弄了很久,發現确實無法啓動了。他看着鏡子裏濕漉漉的自己,想了半天也搞不懂自己是怎麽玩壞一把電動牙刷的。
他洗完出來,發現門口放着折好的棉長褲,和李東耀穿着的那條一模一樣。他套上,發現腰略松之外,其他剛剛好。他晃蕩出去,這才發現李東耀的房子很大,裝修風格幹淨簡單。李東耀正在全開放的廚房裏,用微波爐熱牛奶,餐桌上已經放着烤好的面包片和炒好的碎雞蛋,還有切好的火龍果肉。
張炀殘存的一點怒氣,在看起來并不豐盛也不美的早餐面前,輕而易舉的化成一陣風飄走了。他站在餐桌前,許久沒有落座。直到李東耀端着兩杯熱牛奶過來,他喊杵在餐桌前的張炀:“坐下來吃啊!”
張炀深深的看向他,他剛好低頭坐下,将面前的熱牛奶分出一杯給他。李東耀擡頭看他時,他已經斂去眼底所有的情緒。
“牛奶有點燙,你放會兒再喝。”李東耀提醒他。
張炀撇嘴,拿了面包片裹着碎雞蛋吃。李東耀見他又恢複平常不屑的傲慢模樣,笑了笑,埋頭吃起來。
張炀用眼角的餘光看他,只要他擡頭,馬上收回視線。他讨厭這樣偷偷摸摸的自己,可是控制不住。因為他曾經這樣幻想過,他給李旭榮準備早餐,咖啡和三明治,他的最愛。他會把三明治吃完,咖啡喝一半,然後去上班。離家前,會在玄關跟他親吻告別,說:“晚上見。”
溫馨的浪漫的兩個男人的家庭生活,日本的耽美漫畫裏都是這樣畫的,在剛明确性向時,他曾經偷偷在網上看過很多。他對愛情的想象,全部來自那些過于美化愛情的漫畫。然而現實截然相反,他的愛情之路,很坎坷。高中時的初戀,做模特時的設計師,再到李旭榮。他愛過的人,都不愛他,并且都對他很差。初戀舉報他是同性戀,設計師總是利用他,而李旭榮最過分了,直接把他當成別人的替身。但他們對他這麽壞,他還是喜歡他們,不管是已經過去很多年的初戀和設計師,還是如今的李旭榮,他對他們有恨嗎?好像有,也好像沒有。得不到總是拼命努力,如果得到了呢?
李東耀看着對面的張炀,皺着眉,整張臉緊巴巴的,嘴裏包着食物,腮幫子用力的鼓動着,看起來吃得很費力。
“難吃?”他問張炀,對方沒有反應。
“喂!”他踢他桌子下的腳。
張炀的思緒被打斷,皺眉瞪他:“幹嘛?”
“不好吃就別勉強了,我看着難受!”李東耀伸手要拿走他沒吃完的面包片。
張炀後仰身體躲過了:“誰說的?!”
李東耀指他的臉:“這裏說的!”
“這是演技,你懂嗎?”張炀秒變開心的吃貨臉,抱着面包片啃出了幸福的感覺。
“演員了不起啊!”李東耀又在桌底踢他,他踢回去。幾個來回後,兩人動作越來越大,胡桃木的餐桌都被掀動了,盤子飛起來,碎雞蛋也飛了出來,牛奶也灑了。
“幼稚!”兩人同時互罵。
李東耀撿起掉在桌上的碎雞蛋吃,張炀也撿了吃。兩人眼對眼的互瞪,直到李東耀主動退讓,輕輕的嘆氣,扯了餐巾紙擦灑到桌上的牛奶,順便拿過張炀的牛奶杯,把杯壁上灑出的牛奶也擦了。他把牛奶重新放回張炀面前:“再不喝就涼了!”
張炀拿過牛奶,一口灌下半杯。動作太快,有牛奶溢出嘴角。他不講究的用手背蹭過,李東耀又是一聲輕嘆,遞了紙巾過來:“慢點!”
張炀接過紙巾,一邊擦嘴一邊觀察他和李旭榮很相似又很不相似的眉眼。兩人眼底的東西是不一樣的,一個是冰,一個是水。
“吃完我們去見下顧老,聽說你們以前有過合作。”李東耀說。
張炀愣了半秒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耷了眼皮說:
“不去!”
“為什麽?”
“無功不受祿!”
張炀撩眼直直的看過來,李東耀看到他眼底的嘲諷,以及渾身上下瞬間冒出的刺,密密麻麻的包裹着他,像一件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