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燕南歌伸手用力攥緊了衛清的衣襟, 直直盯着衛清的雙眼:“你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衛清漆黑的眸子裏不見半點波瀾:“誰都會有點秘密。”

燕南歌被他氣笑了,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咬牙道:“衛清, 你別忘了你已經答應過要當我男友了。”

要求當男友這件事, 其實燕南歌說過兩次。

第一次是在康奈爾大學的圖書館裏, 第二次是在星耀娛樂的員工宿舍裏。

兩次他都答應了。

“你從來不違背自己的承諾, 難道輪到我這裏就能随意反悔?”燕南歌的聲音裏壓抑着風暴。

衛清眨了下眼,而後慢慢道:“答應你的時候,我沒有完整的記憶, 被熟悉感迷惑了。而且交往本來就是一個磨合的過程,中途發現不合适分手也是常态, 只有結婚才算得上承諾。”

燕南歌笑着,衛清卻聽到他咬緊的牙“咯”的發出了細微的摩擦聲。

結婚才算得上承諾……他當然知道。之前衛清還在康奈爾大學讀書的時候,他還想慢慢來,沒想到慕容珏那些人突然橫插一手,他之前那兩年和衛清培養起來的進度算是作廢了。

他意識到衛清離正式恢複記憶恐怕沒多久了, 只能強行加快進度, 想要在他恢複記憶前訂下來。

可惜, 還是沒來得及。

“所以你是想說我們不合适, 你要跟我分手?”

衛清漠然道:“沒錯。”

燕南歌抓住他衣襟的手力氣不自覺加大,深呼吸了一下後強行壓抑住了情緒。他臉上略微有些扭曲的笑終于恢複到了平時的狀态,低低笑出了聲:“紅塵煉心……我們都心知肚明這就是個幌子, 其實他們就是想看看你的‘真實’心性是怎麽樣的。在那段時間裏,你做出的一切選擇都是‘從心’的。承認吧, 你喜歡我, 你願意和我交往、和我共度一生。”

他看着沉默不語的衛清,語氣越發溫柔:“你在顧忌什麽, 告訴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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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清歪了歪頭,聲音裏帶上了疑惑和懷疑:“燕先生,你真的很奇怪。明明之前我們當了兩百多年的道侶,你對我的态度都不遠不近客客氣氣,就像正常的合作研究夥伴。為什麽三年前你的态度就突然變了?難道真像他們說一樣你有什麽陰謀?”

這明明是非常傷人的話,但燕南歌卻對此一點反應都沒有。他顏色變深的虹膜甚至已經恢複漂亮的紅棕色,笑着喟嘆道:“阿清,你這說話方式還真是氣人啊,和我學的?”

衛清藏在寬大衣袖下的手指微顫了一下。他蹙眉看着燕南歌,冷聲道:“燕戈,我也不想懷疑你,畢竟兩百年的道侶多少也有些感情了。你……”

他說到一半忽然被迫停住,眼睛猛地瞪大。

燕南歌的嘴唇貼在他的唇上,抓住他衣襟的手上移到了他的下颚上,強硬地掰開了他的牙關吻了上去。衛清在這一瞬間整個人都是懵的,但當他回過神來想要反抗時,燕南歌卻已經撤開了。

衛清嘗到嘴裏有一股血腥氣,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嘴唇,指尖頓時染上一抹鮮紅色。他盯着指尖的血色啞了片刻,愣愣地看向燕南歌。

燕南歌回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潔白的牙上帶着血跡。

他感覺自己似乎有點喘不過氣來,像是有什麽堵在胸口:“你……為什麽要咬自己?”

燕南歌漂亮的眼睛彎了起來:“因為我舍不得咬你。”

他說完慢慢收斂了笑容,目光深深地看着衛清:“這可不是被不喜歡的人強吻後該有的反應啊,衛先生。”

說完他也沒有等衛清的回應,松開了手,用袖子擦了擦自己唇邊的血。

“你暫時不想說也沒關系,反正我多少也猜得到。”燕南歌慢慢說着,“你很了解我,對吧?”

天空中符文的光芒倒映在燕南歌紅棕色的虹膜上,讓那雙眼睛看起來清澈又危險:“有很多人懷疑我會像燕戟一樣背叛修真界,他們說我和他曾經是形影不離的親兄弟——當然,我是不會像燕戟一樣做這種對自己根本沒什麽好處的事情的。”

“不過至少有一點,他們是對的,”燕南歌笑着,眼底卻壓抑着令人心悸的瘋狂,“我和那個家夥是同一窩的親兄弟,我和他一樣偏執又惡劣,如果想要得到什麽就一定會不顧一切去追求。”

他頓了頓,又放低了聲音:“阿清,我會等到你自願告訴我。在這之前,我只想告訴你一句話:如果你沒能扛過天劫,那我也會下去陪你。”

燕南歌說完後縱身從山路一側躍下,化為一只純黑色的燕隼眨眼間消失不見。

衛清垂眼沉默着,在原地站了不知道多久,忽然感覺到有什麽在扯自己的褲腿。他低頭一看,就見一只紫色眼睛的白色長毛貓咪正蹲在自己腳邊,歪着頭看自己。

他扯出一抹笑意,蹲下身,将它抱進了懷裏。

“嗷?”

“沒什麽……”

遠處的山腳下,一個女人正抱着自己剛出生一個月的孩子,緊張地等待着宣判。

旁邊負責檢查的男人放下了手,搖頭道:“很遺憾,沒有靈根。”

女人神色巨變,緊緊抱着孩子“噗通”一聲跪下,眼淚沿着秀美的臉頰滾落:“不,不要,求求你們,不要拆散我們母子,嗚嗚嗚……”

男人蹙起眉頭:“你不要無理取鬧,我們給了你選擇。你可以自己放棄修行去外界陪你的兒子,沒有人非要拆散你們。”

女人聞言身體微微顫抖着,在另一人來抱她懷中的嬰兒時卻沒有再死抱着不松手了。嬰兒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忽然哭了起來,男人卻沒有遲疑,帶着同伴和他轉身就走。

“對不起……”女人捂着臉,跪在地上哭着,卻沒再看那個孩子。

“對不起……浩浩……”

“對不起……”

山巅上的衛清偏過頭,将半邊臉埋在白貓柔軟的毛發裏,像是在自言自語也像是在和白貓說話似的輕聲開口:“如果自己已經做出了選擇,那就沒有再為此哭泣的資格了。你說對不對?”

白貓聽不懂他在說什麽,趴在他的肩上用腦袋蹭了蹭他的頭發,半眯起眼睛胸腔裏發出表示愉悅的“呼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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