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R國首相嘴唇顫抖, 瞪着眼睛在這臨時反水的幾十人臉上掃過:“你們……你們……”

一名金發碧眼的老者肅容回視他:“請坐下吧,我們已經達成了統一意見,此時就此作罷。”

同步将他的話翻譯給衆人的翻譯們臉上的神色也帶着驚詫與疑惑——因為他們并不知道這件事, 而很難想象如果沒有他們, 這十幾位說着不同語言的領導人能怎麽完成交談。

“67:13, 反對率超過百分之八十。相信你們不會做出什麽違反聯合國公約的事。”另一人說道。

“我想可以宣布會議結果了。”

“違反決意結果的人将受到衆國的聯合制裁。”

前所未有的強硬态度讓人群中那些不知情者感覺荒謬又無措, 其中一人愣了許久終于反應了過來,尖叫道:“你們難道被那些魔鬼洗腦了嗎?!”

和他交好的一個領導人笑道:“當然沒有,我們只是知道了一些你們不知道的東西……放心, 我會和你們解釋的。”

核導攻擊計劃在最後關頭被緊急叫停。

而在剛剛恢複了一些的通訊信號的電視上,世界排名前列的國家同時向恐慌的民衆們正式公布了“修士”的存在。民間一片嘩然, 但很多人卻迅速接受了這個設定,由此各種群魔亂舞的狀況層出不窮。

衛安看着新聞的內容,不敢置信地看向燕南歌:“你到底做了什麽?!”

燕南歌卻對他的問題表現得有些漫不經心:“凡人以智慧創造文明,文明以秩序得以長久,而秩序又決定了他們的效率……他們不得不選出一個核心來決定群體的前進方向與道德底線, 這就導致那個渺小的‘核心’卻能決定龐大群體的近乎所有力量。控制住他們, 凡人的國家對我們就毫無威脅。”

衛安隐隐覺得脊背發麻:“但你明明沒有……如果用意志幹擾那些核心的運勢, 不可能不觸發因果律!”

燕南歌凝視着依舊毫無動靜的衛清, 沉默了片刻,輕聲道:“當然,我也沒能完全繞開因果律的懲罰——不然你以為我被扣掉的二十多年壽命真的完全是因為燕戟?”

衛安倏地愣住。

燕戟是罪人, 誅殺他是因果律的“正義”。即使燕南歌是他的血親,也不應該會因此受到太多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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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很久以前就……開始着手做這件事了?”衛安艱難地問。

燕南歌輕笑一聲, 喟嘆着笑道:“對啊, 從兩百多年前,你們禁止我插手修繕維護秘境陣法開始……我就借口這個原因進入外界開始準備了。”

“借口發展工業, 将陣法拆解開,一點點鋪就到大地到每一個角落。将凡鐵升煉成能撐在靈識的材質,一邊建築新的陣基一邊維護舊的陣基——然後到了某個階段,我突然發現沒有那些凡人國家高層的配合是不行的。”他頓了頓,繼續道,“最好解決的是哪些世襲制掌權的國家,制造一個傀儡打入掌權者的血脈後裔中,然後逐步取代他成為新的掌權者。”

“然後當傀儡現有的身份‘老了’,就将他的核心取出,再裝入另一個新準備好的‘年輕’傀儡體內,讓他成為新的掌權者——例如塔米拉的國王,傳到現在已經是第四代了。”

“選舉制的就比較麻煩,我只能僞造一個身份,讓‘傀儡’合理地成長起來,然後去和那些凡人公平競争……這個方法不太穩定,經常出意外,成功率一直都沒辦法超過七成。”

不過也夠用了。

“是那些人選擇了我成為他們的核心,而不是我在強行扭曲他們的意志。”

所以即使是因果律也沒辦法強行懲罰他,只能逮着他在執行計劃中打了擦邊球的地方,勉強扣了他二十來年的壽命。

衛安聽懂了,毛骨悚然的感覺揮之不去。他看着燕南歌的眼神都有些變了,呵斥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這種背着所有人悄悄控制了整個世界的做法……這個家夥到底有什麽企圖?難道還能是因為純粹好玩嗎?!

“做什麽……”燕南歌笑起來,“當然是在防着你們這群蠢貨被燕戟忽悠得要來對付我啊。”

聞言衛安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燕南歌在修士中的地位非常尴尬,而衛安很清楚,這全都是因為燕戟。難道燕南歌真的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嗎?沒有,相反他一直安安分分,甚至在年輕時還把幫助弱小當成樂趣。

但問題就在于,他的親生哥哥燕戟,在那件事發生之前比他還要安分向上、和善帶人、交友廣泛。

所以當燕戟背叛後,誰都不再相信燕南歌了。

他們開始以懷疑的眼光看待他,下意識的疏遠他,試圖找理由“處理”掉這個隐性炸.彈。

就連他衛安也一直在用有色眼鏡看這個人。

甚至就算燕南歌此時這麽坦誠地說了自己的想法,他都還是不能完全相信他的說辭。

燕南歌也沒有指望能靠着談話就讓衛安倒向自己,嘴炮真的不會像那些影視作品裏一樣那麽管用——雖然确實比不說話效果好的多。

即使是之前他去見“燕戟”時,看似是用一張嘴就說服了那家夥,但事實并非如此。

首先,他必須先行推算出天啓的新宿體是誰,然後再要在關鍵時刻制住他,讓他看不見任何反擊的希望。

其次,燕戟自己本身也必然開始動搖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起源于嫉妒與絕望,燕戟以為修真界剝奪了他最後一絲希望,執念由此而生。然而當他察覺到,如果自己當初什麽也不做,安安分分等到現在也依舊能獲得機會——反而是自己當初的決定毀掉了這一切——在這個時候,‘後悔’會第一次動搖他的信念。

于是“天啓”不得不将執念的重心轉移到毀掉衛清上。

但随着他越來越看清衛清有多堅決偏執,他的悔意也會逐漸加深,相應的“天啓”才會在那七年裏陰差陽錯的選擇了最被動,也是對世界影響最小的觀望。

而燕南歌也是在這時候才隐約摸清了他的想法。

然後再最後,摸着這根脈絡給燕戟的天平上加了最後一根稻草。

所以這根本不是什麽虎頭蛇尾被嘴炮終結了的戰争。

這是一首從一開始就被注定了結尾的悲哀樂章。

而在這首樂章裏,只有一個最有力的音符正在追逐着希望與自由,他是唯一的變數,他是唯一的光。

燕南歌凝視着那道安靜的背影。

今天是衛清開始渡劫的第十七個月又二十三天,這個數字也是歷史上,支撐時間最長的那位修士試探出的極限。

這也就意味着,從今天開始,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天劫都有可能會降臨。

四季輪轉,轉眼已是三年。修士們緊張期待的心情在漫長的等待中一點點麻木,甚至很多修為較低的修士已經不再關注這件事了。

而就在一個平平無奇的夏天。

“聽說要來臺風了?”一個護法的元嬰期修士一邊嗑瓜子一邊和同伴唠嗑,“要不我們給逐光劍君支個帳篷吧?”

“哎,要不是不能設陣法影響劍君,哪兒有這麽麻煩。”

“我記得倉庫裏還有……”他說到一半突然聽見一陣隆隆的雷聲,下意識問道,“咦,臺風提前來了?”

同伴半晌沒答話,他疑惑地轉頭,眼角餘光卻瞥到天空上有什麽黑色的東西,趕緊轉頭看去,下一秒眼睛慢慢睜大。

在那灰藍色的天空上,一道細長的黑色裂縫正慢慢擴大,而從裂縫中,道道電弧時隐時現。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死死地盯着那條裂縫。

啪啦!

裂縫忽然如同被擊碎的玻璃般破碎開來,而後滾滾黑雲如同洪水般傾瀉而入,剎那間便将整片天空吞沒。散發着毀滅氣息的雷龍在雲層中盤繞,所有的氣機完全鎖定了下方盤膝靜坐的衛清。

短暫的寂靜過後,忽然一聲暴呵喚回了所有人的神智。

“快退開!天劫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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