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晉熙在沈彧對面落座,一邊啃着“幾經波折”的包子,一邊看着沈彧足以稱得上妖孽的面容。

傀儡術召喚分兩種,一種是召喚已死之人或物的元神魂魄,但召喚後并不會有自主的意識。

而另一種則是趁魂魄虛弱至極、瀕死之際召喚。因魂魄未消散,召喚後有自主的意識,卻只是傀儡,只能聽從召喚者的號令。

後者的成功倚靠各種機遇巧合,因此并不同于前者。

召喚出沈彧是機緣注定,可沈晉熙還是想知道究竟在那一刻,沈彧究竟經歷了什麽。

沈晉熙小心翼翼地開口:“彧兒……在我将你喚出的前一刻,你經歷了什麽?”他怕,怕觸及到沈彧的傷痕。“又或者……你的魂魄又為何會如此虛弱?”

沈彧睜開雙眼,似乎不以為意。

沈晉熙沒有錯過沈彧眼中那抹稍瞬即逝的冰冷。沈彧輕笑:“我的模樣生的俊俏,多的是人看不慣了。”

沈彧的笑清冽純粹,倒是挑不出半分毛病。可沈晉熙總覺得沈彧隐瞞了他什麽。

“那你們狐族是否都如你這般?我是指……這般模樣。”沈晉熙有幾分好奇。

沈彧斂眸,不再去看沈晉熙,低垂着的眼中暗色微漾,神情又故作為難。

沈彧擡起頭,扮作可憐巴巴的樣子望着沈晉熙,薄唇輕啓:“那如果還有比我更俊美的,難道你就不要我了?”

在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面前,沈晉熙再次覺得自己敗了,敗得徹底。

沈晉熙甚至懷疑,沈彧究竟是一個未知世間險惡的天真小狐貍,還是一個精通情場滿心腹黑的大灰狼。

沈晉熙連忙搖頭,口中的包子也沒來得及完完全全吞咽下去,就含含糊糊的說,“我只有你了,是我占了便宜。”

糟糕。

這是心裏話,那為什麽會無比自然的說出來?沈晉熙覺得自己就像被人操控了一樣。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沈彧還是輕笑:“是嗎?原來……在你心裏竟是如此這般。”一句話說的慢條斯理,一字一頓,臉上的笑容也是愈發有着戲谑的意味。

沈晉熙喝着茶水,心慌意亂。

這下沈晉熙覺得自己有些無地自容了,他只想這地面即刻塌陷,出現一個地縫,然後自己不假思索地跳下去,再把土填上。

沈彧點到即止,有些事既已達到他想要的效果了,那他自然也不會做得太過分,太出格。

斂去臉上玩味的笑容,正了正神色。開口道:“對了。那玉盒……又是何物?”

沈晉熙不曾想過,沈彧的一個問題就将他帶入更深的深淵中。

“這……我也不知這究竟是何物。是我娘塞給我的。”沈晉熙拿出玉盒置于桌上,眸光暗淡,卻充斥着憎惡與悲痛。“那時她急匆匆的,讓我帶着這個趕緊離開。看樣子,他們的遭遇怕是與這個脫不了幹系。”

那玉盒制的極為精巧,通體雪白卻泛着淡淡的點點熒光。外部刻着紋路,似是古老的文字,卻又像是一個複雜的圖騰。

“我以前從未見過這個。從小到大,這東西娘親從來都收的好好的,從未給我見過一次。”

沈晉熙輕輕摩挲着玉盒表面的紋路,眼中的情緒慢慢散去,“彧兒,我覺得……這或許會是個突破口。”

沈晉熙說着,視線轉而望向沈彧,卻發現沈彧也在盯着自己。灼熱的目光好像要在他的臉上盯出一個洞來。

“莫……莫要看着我,我們還是先想好我們要怎麽辦吧。”沈晉熙支支吾吾的說。

“哦對了,”像是猛然想起來什麽似的,沈晉熙又道:“在我第一次接觸這玉盒的時候,不知怎的,總是有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沈彧微微皺起眉頭,思考了些許時候。

“這雕刻的圖騰,倒是像許久前的人間蒼瀾派的藝技。不過據說蒼瀾派消失已久,你娘又為何會有蒼瀾派的東西。着實令人疑惑。”

沈晉熙看了看沈彧,又看了看臺上的玉盒。“對了,就在那天我娘将這東西塞給我的時候,她還說了句很奇怪的話。”

“是什麽?”

“她是這樣說的:‘你的娘親叫沈瑤,蒼瀾派掌門之女’,我那時覺得很是奇怪。且蒼瀾派是何方門派,我從未得知,娘親也從未提及,卻奇奇怪怪的說出這些話,”沈晉熙癟癟嘴,将目光投向沈彧,“這該從何處查起啊……”

沈彧道:“既然不知從何查起,那我們就先找個老熟人敘敘舊。”

沈晉熙按耐不住,問道:“那我們現在就走嗎?”

“不,花了銀子,住了客房,當然是要歇一晚了。”沈彧徑直走到塌前。

“那你……”沈晉熙舉頭便看到他慢條斯理的解了束帶,褪去玄色外袍。

沈晉熙有些訝異,卻也只目瞪口呆的看着。

注意到了沈晉熙的目光,沈彧轉過頭只微微一笑,“當然是稍作休息,不然明天如何趕路?歇息一會吧。”

語罷,便着手再脫去中衣,卻被沈晉熙攔下。

“好了,再脫就……要着涼的。你先睡吧,我我再研究下這玉盒吧。”

強硬地把沈彧塞進被褥裏,沈晉熙坐回桌前,看似細細研究起那玉盒來。

本是想從這玉盒上找到些眉目,沈晉熙卻撐不過滔天的困意。終還是在點點跳動的的燭火下入了夢。

而阖眼多時的沈彧,卻悄然睜開了雙眼。半支撐起身子,眼睛望向了沈晉熙。

無妨,我們……

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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