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喬的目光一看過來,季暢便發覺了,只是她沒有去看喬,反而看了看身邊的漢王。
漢王神色坦然,低聲與她道︰“阿暢,我觀這喬小姐對你,似乎有意。”
此言一出,季暢哪裏還不知道,這齋堂是漢王有意帶她來的。他或許不知喬母女會來,但未嘗沒有碰碰運氣,試探一番的意思。
想想王妃那裏的“适齡”貴女,再看看眼前的喬,季暢備覺心累︰“殿下,我與她不合适,您就別添亂了。”說完又瞥了眼漢王,沒好氣道︰“這京城果然不是好地方,如殿下這般骁勇善戰的人,如今也喜歡上保媒拉纖了。”
漢王聞言頓時不樂意了,哼聲道︰“若非為了你,你當我愛管這閑事?!”
季暢沒接話,漢王卻正了神色,又道︰“阿暢,并非我催促逼迫你,只是這事果真宜早不宜遲。我那父皇……打着補償的旗號,說不準哪日便又與你賜婚了。不知品性,懷有目的的賜婚對象,難道會比咱們自己尋的更好嗎?”
說到這些,漢王似想到什麽不悅的事,不由得皺眉。
今上算不得什麽雄才大略之主,卻偏好權欲,什麽都想抓在手裏,而他最喜用的手段便是控制後宅。給已婚的臣子賜美人,給未婚的臣子賜婚,包括皇子們的皇子妃也同樣是他“精挑細選”的。漢王妃亦是如此,以至于漢王至今也不敢與她徹底交心。
想到自己與王妃的相敬如賓,漢王也不願季暢重蹈自己的覆轍,更何況武安侯府的處境比他更危險百倍,哪裏經得起“世子夫人”的有意折騰?!
季暢多年不曾回京,但對于皇帝的手段性情也是有些耳聞的,再見漢王如此神态,又如何不明白他的好心。只是她來前算好了一切,卻沒算到趙書萱真将事情鬧到了退婚的地步,這貿貿然要另尋個人占了她世子夫人的位置,還真有些為難。
兩人低聲交流間,另一邊的喬夫人也看見了他們。喬夫人之前注意力只放在季暢身上,如今才注意到她身邊的漢王,看着隐約有些眼熟,一時卻又想不起對方身份。
喬看見季暢有些高興,拉着喬夫人猶豫是不是要往對方跟前湊。
喬夫人回神,見着女兒神色又如何不知她心思?可女兒家總要矜持些的,哪怕真瞧上了也不好太過主動的,于是在喬猶豫之際,她拉着女兒走向了另一邊的空座。
喬有些失落,卻還是跟母親乖乖走了。兩人尋了處人少的地方落座,剛坐下喬夫人便低聲問道︰“阿,你可是對那公子有意?”
單刀直入的問題問得喬面上一紅,對上母親探尋的目光支吾道︰“她生得好看。”
知女莫若母,這話一出喬夫人哪裏還能不明白——喬從小就看臉,她院中伺候的仆從但凡有長得醜的,想方設法也要将人弄走,只有長得好看的人才能在她身邊久留。也虧得喬府仆從中沒有真正的美人,否則喬小姐小小年紀好美色的傳聞只怕早就滿天飛了!
如今季暢得了喬一句“生得好看”,落在喬夫人耳裏,也無異于承認喜歡了。這讓喬夫人心中微動,扭頭再看過去,卻見季暢與漢王已起身離開。
不過沒關系,見過總有痕跡,回頭再尋人打聽便是。
母女二人各自收回心思,在齋堂用過一頓素齋。護國寺的素齋遠近聞名,除了滋味兒不錯之外,做工也極為細致,素齋都做出了葷菜的模樣,看着很有些新奇。
用過午膳,外間日頭正盛,喬家母女也沒打算頂着烈日回返,于是便在護國寺裏閑逛起來。這一回她們沒再遇見季暢與漢王,卻是遇見了漢王妃領着一群貴女避暑。
喬夫人作為喬尚書的正室夫人,外出交際自然少不了。她可以認不出漢王,但漢王妃卻是絕對認識的,撞見之後也不好不理,帶着喬上前打了個招呼。
漢王妃倒也沒端着,笑吟吟與喬家母女寒暄了幾句。其實漢王除了皇子的身份,在朝中的地位還遠比不上喬尚書這等位高權重的老臣,她自然知情識趣。雙方心照不宣的維持了面子情,喬夫人也沒有多待,很快便帶着喬離開了。
只是走出數十步,喬夫人腳步忽的一頓,終于想起了漢王身份。她也非蠢人,緊接着再一聯想,很容易便猜到了季暢的身份。
喬不知喬夫人所想,眼見她神色幾經變化,忍不住開口問道︰“阿娘,怎麽了?”
喬夫人收回心緒穩住心神,又暗暗吸了口氣,這才開口道︰“無事,走吧。”
喬不明所以,跟着走出幾步,忽的又聽喬夫人說道︰“我想起來了,方才與那小公子走在一處的青年,正是當今的漢王殿下。”
好似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将喬定在了原地——漢王不是重點,重點還是漢王妃和她帶着的那一群貴女。漢王府在京中向來低調,如今前腳漢王領着季暢出現在護國寺,後腳漢王妃就帶着這許多适齡貴女同樣出現在護國寺,尤其季暢才剛解除了婚約,其中關聯很容易便能聯想。
不知不覺,擰緊了手中帕子,喬心中有些在意。而她的反應也分毫不漏的落入了喬夫人眼中,使得喬夫人眼中閃過了然與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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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暢與漢王離開齋堂後又另尋了個僻靜的禪房說話,只這一回的話題卻不再局限與婚事情愛。
話頭是季暢起的,許是這幾次見面确定了漢王初心未改,于是她也大膽的将話題往敏感的地方挪了挪︰“殿下回京也兩載了,如今還是只挂閑職,便打算今後都做個富貴閑人了嗎?”
漢王如今不過二十幾許,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又在北疆打磨幾年,要說心中沒有幾分熱血是不可能的。然而歸京之後的日子卻着實磨人,朝中宮中盡是爾虞我詐,他空有一腔熱血也無處施展。于是漸漸變得沉默,漸漸變得寡言,也只有在季暢這舊友面前還能露出幾分真性情來。
當此時,面對季暢的提問,漢王同樣選擇了實話實說︰“有志難酬,當初還不如留在北疆。如今我這模樣,倒是辜負了武安侯一番操持。”
很顯然,漢王并不甘于當個富貴閑人,然而除了挂個閑職,偶爾入宮陪皇帝下下棋,他也做不了更多的事了。誰叫嫡長寵,他一樣也不占,朝中更無人替他說話。
季暢擡眸,與漢王對視,她慣來溫潤無害的眸中難得顯出幾分鋒銳來。
漢王卻是坦然,說着抱怨的話眼中也無陰霾,便如他這個人一般,慣來都是坦坦蕩蕩的。
兩人對視片刻,季暢收回目光,手指無意識的在膝上輕點幾下,終于還是開了口︰“那殿下有沒有想過,争上一争?”
漢王詫異,繼而啞然︰“阿暢你可真是……”
話未說完,漢王看清了季暢眼中的認真,他意識到對方不是玩笑,一時竟失了言語。好半晌苦笑一聲︰“阿暢,你可還記得,武安侯府向來不參與奪嫡。”
武安侯府傳承數代,手中掌握着晉國三分之一的兵馬,之所有不受皇帝猜忌,很大一個原因便是季家具是保皇黨。他們從不參與奪嫡,皇子們拉攏不到,當時自是恨得咬牙切齒,可登上帝位後這樣的臣子卻也是最得信重的。
唯一的例外是今上,他小心眼記仇又貪婪,這才累得季家一步步衰頹到了如今地步。
季暢作為武安侯府唯一的繼承者,她的決定無疑可以代表侯府,包括打破侯府一貫的準則︰“殿下以為,再這樣繼續下去,武安侯府又還能存在幾年?”
一句“幾年”,壓得漢王心都跟着沉重起來。嘴唇張合半晌,才幹啞的擠出一句︰“可就算如此,也不該選我的。選我,又有什麽用呢?”
季暢看他眼中生出黯然,蹙了蹙眉,卻是斬釘截鐵道︰“可別人我信不過。”
漢王聞言擡頭,灼灼的目光與她對視,好半晌吐出一口氣,篤定道︰“阿暢,你此番回京,根本不是為了成婚。”
季暢點頭,也不再掩飾什麽︰“我來,是為了來替侯府掙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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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王(循循善誘)︰所以阿暢,咱們搞事缺錢啊,你要不要考慮賣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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