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一天是冬至，盡管天氣陰沉沉，涼飕飕的，但是方府上下到處都熱熱鬧鬧的，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笑容。

冬至猶如過年，在現代時方芷瀾沒感受到，如今在古代，倒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

府中的下人一大早就開始收拾打掃，為祭祖做準備。方全早晨進宮朝賀之後便回府主持大局。

而像方芷瀾這些當小姐的是最清閑的。不過方芷瀾并沒有閑着，她來這裏不是來當小姐的，是來完成各種艱巨任務的。雖然現在系統君還沒告訴她第二對要拆散的是誰，當初看那些故事的時候又看不清那些人的臉，但是為了以後做事方便，她務必要處理好人際關系，至少不能還是以前那個兩耳不聞窗外事，舉步維艱的庶出小姐。

其他人她不知，但是方全是最有必要讨好的。

首先，不能啥事都不做，默默無聞。

京城的冬至習俗，殺雞宰羊是必不可少的，還有就是喜吃餃子馄饨。方芷瀾在現代是南方人，現在的身份的娘親姚氏又是來自江南的，她記得方全對赤豆糯米飯并不排斥。所以她決定廚房轉一轉。

對于方全，她沒有什麽籌碼，雖然她是他的女兒，但是他的女兒何其多，她也算不了什麽？

她能依仗的，便是方全對姚氏的情意。方全在江南做官時，與姚氏相親相愛了也有兩年，那時候只有他們兩人。來到京城之後，方全要顧及其她妻妾，與在江南時不一樣了，姚氏的心才漸漸地冷了下來，加上他人的挑撥離間，兩人漸行漸遠。

不管怎樣，曾經有情就行。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方全帶領着全家，在大堂中祭拜起來。

方芷瀾看着那一排排靈位，心中悚然，深怕被方家祖宗看穿她的本質。

祭祖完畢，也差不多到了午餐時間，衆人都到餐廳坐着等候。由于冬天氣溫低，菜上早了很快就涼了，因此菜都是徐徐呈上的。

這是方芷瀾來到方家後的第一次家庭聚餐，人很多，滿滿地坐了兩大桌。其中女眷那一桌稍顯擁擠，相比之下，方家男人那一桌看起來舒适多了。

食不言，寝不語。曾經經常接受餐桌教育的方芷瀾覺得這樣很好。好吧，其實她是有點緊張的，深怕露陷，一兩個人她能應付，人一多，她怕自己招架不住。

她的旁邊坐着的是方柔和方芷蓉，方柔就不必說了，方芷蓉也是接觸過了，這讓她的心稍微踏實了點兒，于是她默默地低頭吃飯，等待有可能發生的談話。

Advertisement

才吃了沒多久，餃子和馄饨便被端了上來，還有她的赤豆糯米飯。這道不該出現的食物，一上來就引起了大家的主意。

方全看着已然放在桌上的赤豆糯米飯，神色不明。

看方全的反應，方夫人已知這不是方全授意的，她微蹙眉頭，問下人：“誰讓你們做這個的？”府中大小事情都由她來張羅，菜單她自然也她看過的。

方芷瀾抿唇微微一笑，站起來回道：“大夫人，這是芷瀾做的。”

“你做的？”方夫人臉上的不快變得明顯，“你是方家小姐，言行舉止都要注意，怎可出入廚房？還動手做飯菜。”上次她做了糖醋魚給老爺吃她就已經很不滿了，以前，老爺心中最喜歡的就是姚氏，如今人死了，還要繼續占據他的心嗎？

方芷瀾又怎會不知自己的作為會引起府中的女人心生不快，因為姚氏在方府是衆人的眼中釘，她也跟這母親一起如履薄冰，不然前世的方芷瀾就不會低調生活，安靜地長大，然後嫁出府去。也是因為對未來的日子向往太久，後來的遭遇對她的打擊才會那麽大。

但是如今不同了，她要改變。

不過，方夫人也是不能明着招惹的，于是她态度良好地低頭道：“芷瀾知道錯了，以後不會了。”

“你沒錯。”方全發話了。

“老爺，你不能這樣縱容孩子。”方夫人有意見。

“夫人說得太嚴重了，孩子做些飯食給家人吃，這是一片孝心。況且，這是我前幾日跟她說起，她今日才會做的。原本做給我一人吃便好，但是她想着今日是冬至，特意做來全家一起品嘗，這也說明她是個體貼周全的好孩子，對此，我很欣慰。”方全一臉贊賞地看着方芷瀾說。

方柔知道方夫人是借題發揮，她是個護短的，于是幫着解圍，“嫂子，做個飯而已，這就不規矩了麽？比起我爬樹捉鳥兒，上房揭瓦片，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啦，不對，芷瀾簡直是功德無量。”

“你也知道你的行為很離譜麽？”方全佯裝訓斥道。

聽到方柔和方全的話，除了實在對方芷瀾深惡痛絕的人，其他人都禁不住笑了。

方柔沖他調皮一笑，“哥哥，我這可都是效仿你的。以前娘親經常跟我說你小時候的事情，我又那麽崇拜你，所以你做過的事情，我都要試一試。”

話題轉移成功，方全無奈地看了方柔一眼，說：“菜都涼了，大家快吃吧。”

方芷瀾将碗端到唇邊，掩飾唇角的笑意。被人擁護的感覺真好。

餐後，衆人移步到了花廳。方芷瀾知道，接下來就是交流時間了。

如今方家最大的事情就是方柔的婚事。方夫人喝了一口熱茶之後，慈愛地看着方柔，說：“柔兒，老太爺老太太都不在了，我與老爺作為你的兄嫂，自然要為你的張羅婚事。定親的人很多，我與老爺也已經為了把關，挑選了一些合适的好男兒，嫁妝我也為你準備着，不過具體的，還要等你選定才能繼續。你現在，心中已經滿意的人了嗎？”

方柔之前絕食抗議，非要嫁給賀思懷的事情被方全極力壓了下來，不過知道的人還是不少，方夫人就更加清楚了。但是婚事，還是要繼續。

方柔耐心地聽她說完，心中卻因為勾起了傷心事而酸澀着。

方芷瀾有些擔心地看着她，好在她并沒有陷入哀傷，她揚起笑臉說：“嫂子你別急，我已經選好了，只是還要再跟哥哥商量商量。”

方芷瀾和方全都驚訝地看着她，他們沒想到她那麽快就……方全還打算延後再議此事，讓方柔又時間治愈心傷。剛才方夫人提起此事，他只是想聽聽方柔的想法而已，這段時間他一直想問，只是顧慮她的心情而忍着沒問。方柔如今的态度，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方全繼續不說話，方夫人欣慰地笑道：“如此甚好。”旋即她又有點惆悵，好似舍不得方柔嫁人一般，“你是家裏最熱鬧之人，一想到你就要嫁人，我這心裏啊，空落落的。”

“嫂子你舍不得我呀？”

“我當然舍不得……”

“那我暫時不嫁好了。”方柔嘻嘻笑道。

“這怎麽行！”方夫人立即道，心中情不自禁有些慌，要知道方柔可是個任性的主兒。“你的年紀不大，但是你是她們這些丫頭的長輩，她們也差不多到了嫁人的年紀……”

不等方夫人說完，方柔搶着說：“好啦，我吓你的。”

坐在旁邊默不作聲的方全，與衆人一樣，都暗自松了一口氣，只是，他還是有一點擔心。

“唉……看着你們一個個長大，出落得亭亭玉立，我這心裏是又高興又失落。咱們方家男丁少，你們嫁出去一個，就少一分熱鬧。”方夫人有一女一子，女兒是長女，明年也滿十五歲了，兒子只有十歲。

方柔出嫁之後，就輪到她的女兒方芷瑜，再就是方芷蓉了，方芷瑜和方芷蓉的年紀只差相差個月。方夫人的失落，主要是為了她的女兒，這點大家都知道。

但是失落歸失落，方芷瑜的婚事她還是很着急的，畢竟時間拖久了，選擇也就少了。

至于方芷蓉，因為她早已有婚約在身，并不需要操心太多，又因為是庶女，嫁妝也沒那麽複雜。

“你又往不開心的方面想了。”方全說道，“即便是嫁人了，她們還是我方家的女兒，想見的話，還是可以相見。”

方夫人溫柔一笑，說：“老爺說的是。”

“張氏，裴家少爺可是明年就要參加鄉試了？”方全看向張氏，關切問道。

張氏立即回答：“是的，明年。”

方全點頭，“我聽聞他的課業還不錯，若是不出差錯，中個舉人是不在話下的。”

關于這些，張氏也不是不知道，但是經方全這麽一說，她才完全相信，心中的喜悅溢于言表。她只有方芷蓉一個女兒，若是她的外甥，也就是方芷蓉未來的夫君能得到一份好差事，那麽方芷蓉的日子好過不說，連帶着她這個娘親，在方府的地位也會上升。

方全和方夫人挨個兒噓寒問暖的一番，終于可以散會了。

整個過程中，方芷瀾都在觀察衆生相。

晚上躲在溫暖的被窩裏，迷迷糊糊間，系統君的聲音響起來了。

“你知道下一個目标是誰了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