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對峙碰撞
嚴承晫今天晚上有個飯局, 喝了很多酒，不至于醉, 但是胃裏很不舒服，身體燥熱的厲害，車子開到一半，嚴承晫讓司機停車, 打算自己下車走回家。
今晚天氣很涼爽, 一下車, 嚴承晫就感覺身體的燥熱被風吹散很多, 他扯了扯領帶，又扒拉了一下頭發，一絲不茍的形象變個樣, 嚴承晫溫潤的氣質顯得有幾分随意起來。
吹着風，嚴承晫慢悠悠走到了別墅區，路過別墅區的涼亭時, 嚴承晫停下腳步，疑惑的偏頭看了看。
涼亭裏靠坐着一個人，低垂着頭, 一點動靜也沒有。
若是以往, 嚴承晫說不定會直接走過去, 他不是愛管閑事的人，但今天喝了點酒, 思維有些遲鈍, 還未反應過來, 他就已經朝着涼亭裏走過去了。
“這位先生，你沒事吧？”嚴承晫問道，随即雙眼微微一縮，走進後他才發現這個人身上好像沾染了血跡，而且穿的也有些奇怪。
男人聽到嚴承晫的聲音，身體微微動了動，随後慢慢擡起頭，露出了一張帶着面具的臉，聲音沙啞：“你看得到我？”
嚴承晫愣了一下，然後默默後退一步。
男人好像輕笑了一聲，但笑意未達眼底，那眼底是一片冰川和一絲殺意。
“你餓嗎？”嚴承晫突然問道。
男人微動的手指頓住，意味不明的看着嚴承晫。
“我餓了。”嚴承晫摸摸肚子：“今天晚上喝了很多酒，沒吃多少飯，走了一路回來，很餓。”
“所以？”男人似笑非笑的問道，似乎覺得嚴承晫有些可笑。
嚴承晫頓了頓，說：“我請你吃飯。”
男人放松身體靠在涼亭上，沉默的看了嚴承晫許久，随後說：“那你去買飯吧。”
嚴承晫點點頭，随後離開涼亭，等超出了男人的視線範圍，他緊繃的身體這才稍微松懈下來，後背冒出一堆冷汗，甚至腿腳都有些發軟。
那個男人很危險。
在男人擡起頭的時候，嚴承晫看着他那雙眼睛，遲鈍的大腦立即就清醒過來，是被吓得，他從未看過那樣一雙眼睛，狠戾被壓在深淵，像是藏着猙獰的巨獸，被無形的枷鎖束縛，帶着濃烈的不甘和破壞欲。
那一瞬間，嚴承晫覺得他可能會死。
男人百無聊賴的靠在涼亭上，他并不認為嚴承晫會回來，此時他倒是對自己剛才放過嚴承晫的行為有些詫異，但也僅此而已。
一個聰明的男人，現在放過也沒什麽大不了。
然而當男人閉上眼，正準備再次進入冥想的時候，他聽到了腳步聲。
男人睜開眼，眼裏微微閃過一絲驚訝的情緒。
“不知道你愛吃什麽，我就在便利店買了一些面包和關東煮。”嚴承晫将東西放在男人眼前。
男人盯着那一大袋子吃食有些沉默，随後擡眼看向站着的嚴承晫，問道：“為什麽回來？”
“不是說好了。”嚴承晫微微笑了一下，平靜的回答道，似乎沒看到男人眼裏的探究。
“呵，說好了……”男人點點頭，“那就坐下一起吃吧。”
嚴承晫頓了頓，有些遲疑。
男人嗤笑一聲：“不是說好了？”
聽到男人這樣說，嚴承晫無奈，只好跟着坐下來。
兩個男人沉默的吃着東西，良久，嚴承晫聽男人問道：“你叫什麽？”
嚴承晫擡起頭：“有必要？”
“是沒必要。”
男人面具下的臉看不清楚，但是嚴承晫能看到他勾起了嘴角，仿佛在冷笑一般，又仿佛帶着嘲諷。
“但是我想知道。”
嚴承晫放下手裏的關東煮，“那就交換如何。”
“你是第一個想知道我名字的人。”男人的嘴角抿成一條直線，“之前那些知道我名字的人都死了。”
氣氛一時有些凝住。
嚴承晫開口道：“你也是第一個想知道我名字的人。”
男人微微挑眉。
“之前那些人不用我說，早就和別人打聽好了。”嚴承晫注視着男人：“所以我為什麽要為你破例？”
男人眯起眼睛，慢慢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嚴承晫，危險的氣息幾乎要将嚴承晫壓垮。
嚴承晫額角冒出冷汗，但卻不閃不避的看着男人。
男人彎下腰，湊近嚴承晫，突然低笑了起來：“有趣，有趣……”
嚴承晫默然不語。
“一開始我覺得你是個聰明人，之後你回來，我覺得你其實很蠢，但是現在……”男人貼近嚴承晫耳邊：“你的确聰明，而且還很勇敢，我很期待我們下一次見面，你會帶給我什麽感受。”
冰涼的面具貼蹭到嚴承晫臉上，嚴承晫呼吸都頓了一下，直到男人離開，消失，他才回過神來。
此時嚴承晫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他癱坐在涼亭上，将剛才的事情一遍遍在腦海裏回想。
這個危險的男人，一開始讓嚴承晫去買飯，看似是放過嚴承晫，但是嚴承晫卻不敢賭，因為男人的穿着打扮，還有他身上的血跡，以及說的第一句話，都代表着這個男人不同尋常，想找到他，恐怕易如反掌。
而在之前那短短的對視中，嚴承晫還發現男人應該是個喜怒無常的人，所以他的逃跑行為不一定是萬全之策，唯有铤而走險，留下一個逃跑的形象，不如反着來。
嚴承晫知道自己賭對了，他現在無比慶幸自己當初選擇從底層做起，在官場上學到的那些察言觀色的本事，以及看人應變的能力等，這些在剛才都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至少他現在不用擔心自己随時有被殺的可能，但是想起男人臨走前說的話，嚴承晫又有些心累，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嚴承晫帶着滿身複雜回到家，發現客廳氣氛有些不對勁，他那個不茍言笑的二弟，此時正抱着手臂站在沙發前，皺着眉，臉色有些不好看。
“怎麽了？”
嚴承曜擡頭看了嚴承晫一眼，說：“小陽打算報考警校。”
嚴承晫：“小陽要當警察？”
“嗯，大哥你覺得怎麽樣？”林陽從沙發上站起來，皺着臉，神色也有些難看。
“呃……”嚴承晫看着兩人的臉色，知道這兩人的意見是相左了，他看向嚴承曜，說：“如果小陽想好了，承曜，你應該尊重小陽的意願。”
“不行，我不同意。”嚴承曜沉聲道。
“二哥！”林陽臉上帶着委屈和憤怒，還有不解，他回來興沖沖的和嚴承曜說這件事，想得到嚴承曜的認可和誇獎，但是卻迎來當頭一棒，他以為最應該支持他的人，結果卻是反對最強烈的人。
“你知道當警察有多危險嗎？”嚴承曜問道。
林陽立即開口：“我當然知道。”
“不，你不知道。”嚴承曜搖頭，“我希望你再好好想想。”
“我鬼都捉過不少了，這麽多危險的事不都解決……”
“人比鬼可怕！”
林陽噤聲，這是嚴承曜第一次這麽嚴厲的訓斥他。
嚴承曜說完就有些後悔，他知道自己語氣重了：“小陽，我……”
林陽搖頭，随後一言不發的跑上了樓。
等林陽離開後，嚴承晫走到嚴承曜身邊，“你似乎反應過大了。”
嚴承曜頹喪的坐到沙發上，“我知道，但是大哥，我只要一想起小陽以後當警察，要第一時間沖在危險前面，我就……”
嚴承晫看了嚴承曜半晌，随後說：“這個家裏，你應該是和小陽最親近的人，我以為按你的性格應該會支持小陽。”
嚴承曜擡起頭。
“關心則亂，什麽時候的事？”嚴承晫問道。
“大哥，你看出來了。”
嚴承晫嘆口氣：“我有時候覺得自己不那麽聰明可能會更好一點。”
嚴承曜：“……”
“承曜，小陽總有一天也會成為一個男人，他肯定要獨當一面。”嚴承晫看着嚴承曜，“以你的能力，還怕小陽會受到傷害嗎？”
“我怕他吃苦。”
“……”嚴承晫無語道：“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有這麽溫情的一面。”說罷，嚴承晫拍拍嚴承曜的肩膀：“其實你自己心裏已經有答案了，如果小陽不願意改變意願，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嚴承曜沉默的點點頭。
林陽捂在被子裏，委屈的想捶床發洩，他在心裏把嚴承曜颠來倒去拍打了一遍，還是覺得不解氣。
這時開門聲響起，林陽一頓，随後又往被子裏縮了縮。
“悶在被子裏不熱嗎？”
林陽輕輕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大聲道：“不想看見你。”
腳步在床邊停下，随後便沒有了動靜。
林陽等了半天，漸漸有些忐忑，他蠢蠢欲動的想要掀開被子看看，但是想到剛才說的話，又有些懊惱的停下了動作。
嚴承曜勾起嘴角，把被窩裏不安分的人抱住，在林陽的驚叫聲中掀開被子，“出來透透氣。”
林陽有些落不下面子，但是出來空氣都清新不少，他哼哼兩聲，也沒再鑽回去。
“小陽，為什麽想報考警校？”
“我不是說了嗎，救死扶傷……”
嚴承曜搖頭：“別敷衍我，而且救死扶傷是用來形容醫生的。”
“……”林陽沉默了一下，然後說：“其實有很多方面原因。”
林陽把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說了一下，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說道：“二哥，這不是我一時興起。”
“我知道了。”嚴承曜低頭看林陽：“那就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林陽眼睛一亮，驚喜道：“二哥，你同意了？！”
“嗯，但是……”
“嗯？”林陽疑惑的看着嚴承曜。
嚴承曜勾起嘴角，“從明天起，你要開始跟我一起鍛煉。”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