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快遞上門的獎勵

岑星剛到家時特別亢奮。

他的父母和姐姐一同到機場來接他,全家人熱熱鬧鬧的吃了頓豐盛的團圓飯。夜裏久違地睡在自己熟悉的床鋪上,滿心都是懷念。

之後兩天,他又和不同的朋友見了面,過得充實又愉快。

他的父母知道了他如今的身體狀況,對他格外小心呵護。所幸他的發.情期已經徹底過去。這段時間按時吃藥對他的狀态有不小的幫助,每天貼在頸側的試劑片顯示他的信息素釋放始終在正常範圍內,做好防護便能安全外出。

于是到了正式過年,他便也跟着父母一起到處跑親戚,和許多不同的人見面,還收到了不少壓歲錢。

那些許久未見的親朋好友,在見到他後總要客套的誇獎幾句,說一陣子不見長大了不少,變得越來越标致,又問他現在在哪裏念書,打算考哪所大學。

他不方便回答,他父母便自作主張,把他上次與虞惟笙家人吃飯時随口瞎掰的學校名字給報了出來。

岑星已經不想考那兒了。他回家不到一個星期,充分認識到了一件事。

他不願意跟虞惟笙分開那麽遠,那麽久。

這些天裏,在短暫的快樂過後,是無窮無盡的想念。他每晚裹着被子抱着枕頭,總愛幻想自己又趴坐在虞惟笙的身上,摟着他的肩膀,呼吸間有他身上的氣味。那會讓他睡得更好一些。

雖然很對不起一直挂念他的父母和姐姐,可他已經偷偷掰着指頭盼着假期結束了。

當然,呆在家裏開心的時候也不少。他的姐姐交了一個男朋友,是個Omega。過年期間來家裏吃了頓飯。

岑月比岑星大六歲,她的小男朋友才比岑星大兩歲,還是個大學生。餐桌上氣氛相當不錯。一直到對方主動同岑星搭話,問他為什麽要在脖子上貼這種試劑片。

這男生學醫,認得那東西。關于岑星的身體情況,岑月也是才剛知道不久,沒和自己的戀人提過。

見氣氛突然變得古怪,那男生識趣,沒再多問。

兩天後,岑星無意中聽到岑月與父母對話,提起了一些令他感到十分驚恐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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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月說,那男生在知道了岑星的狀況後表示,這種病好像會讓Omega無法懷孕。

他們說的很小聲,顯然是不希望被他聽見。

岑星回到房間後,恍惚了很久。以他的年紀,就算有喜歡的人,暢想中的未來也不過是甜蜜的戀愛與浪漫的婚禮,從未考慮過懷孕生子。那對他而言太遙遠了。他默認着未來應該會發生,卻也不曾分出心思對此憧憬期待。

可突然得知,原本被他視為理所當然的一環将與他徹底無緣,他還是感到了一陣陣難以置信的恐慌。

醫生也好,虞惟笙也好,從來沒和他提過。

他覺得害怕,下意識便想去找虞惟笙傾訴。可拿起了手機,卻又遲疑了。

在房間裏團團轉了好久以後,他安慰自己,或許只是弄錯了。虞惟笙說,給他看病的老專家是這方面的權威。他懂的肯定比一個醫學院的大二學生要多得多。他的身體情況,是虞惟笙先告訴他父親,他父親再轉達給妻女的。岑月聽說時已經經過了二次傳播,再告訴自己的戀人,也許失真了。

他當晚嚴重失眠,抱着手機不停地跟虞惟笙說些廢話。

虞惟笙不明內情,為了逼他好好睡覺,幾次以後不再回複他的消息。岑星沒辦法,裹着被子抹着眼淚給虞惟笙發“晚安”。

片刻後,收到了一段語音。

“晚安,別玩手機了,好好睡覺。”

岑星很聽話,把手機放在了枕頭邊,閉上了眼睛。可過了沒多久,他又忍不住重新睜開眼,把手機拿了起來。

他知道,這樣會被虞惟笙說不乖,可他忍不住。他又給虞惟笙發消息。

——我非常非常想念您。

片刻後,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岑星趕緊按下接聽。

因為沒有畫面,又沒法打字,他徹底失去了所有的表達途徑,只能安靜地聽着。

“是不是睡不着?”虞惟笙問。

他的聲音帶着明顯的倦意,顯然是也已經躺在了床上。

岑星在手機上輕輕地敲了敲。

“你的手機在充電嗎?”虞惟笙又問,“沒有的話現在去把線接上。”

岑星不明所以,不過還是乖乖照做了。

“好了沒?”虞惟笙問。

岑星又敲手機。

“嗯,”虞惟笙的語氣聽起來很滿意,“現在,把手機放下。晚安。”

岑星有些愣。

“不用挂斷。”虞惟笙說,“快睡吧。”

岑星按下了免提,把手機放回了枕頭邊。

那一頭其實很安靜,幾乎聽不見任何聲音。但正在與虞惟笙通話這個認知本身,讓他産生了一種帶着暖意的安心感受。

他側躺在枕頭上,看着黑暗中亮着通話燈的手機,認真比了一個口型。

晚安。

第二天,他睡過頭了。

醒來的時候,通話已經中斷了。他看了記錄,那通電話持續了六個多小時,一直到天快亮了才被挂斷。也不知是因為信號出了問題,還是虞惟笙真的那麽早就起床了。

他就像前些天那樣,給虞惟笙發去了早安。可虞惟笙卻沒有立刻回複。

等他洗漱完畢開始吃早飯,他的父母急急忙忙地提着菜籃子從外面趕了回來。

“你怎麽才剛起來,”岑太太急沖沖的跑進廚房裏,“惟笙今天要過來,你怎麽也不提前告訴我們一聲呀。害我們一點準備都沒有,還要臨時去買菜。”

岑星坐在桌邊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拿着飯團,呆呆地眨了兩下眼睛,接着瞬間蹦了起來。

虞惟笙下了飛機以後才給岑星的父母打電話。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過于唐突,他偷偷給岑星甩了個鍋,說自己前陣子有和岑星提過,以為他會轉告。可能是岑星忘記了。

他知道岑星一時間解釋不了。或者說,在知道他即将出現後,不會有心思顧着解釋。

若非還有岑星的家人在,他根本不會提前知會。他想以最突然的方式出現在岑星面前,告訴他,我也很想你。

岑星家離機場有點遠。虞惟笙下了飛機打車過去,花了一個多小時才終于來到目的地。

這是他第一次去岑星家裏做客。還沒到十五,都是年,上門總不能失了禮數。他中途特地讓司機繞了個彎,去買了些适合拜年的禮品,下車時大包小包提在手裏,看着頗有幾分女婿上門的鄭重感。

虞惟笙被自己的想法逗得有些好笑,又有些緊張。他想,待會兒進了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單獨和岑星說上話。再想念,還有長輩在同一屋檐下,他自然是不敢輕易造次。要是能找到借口,和岑星兩個人單獨溜出來走一圈就好了。

岑星一定會願意的。

他一邊走一邊琢磨,猛然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蹲在小區門口的花壇邊,正低着頭擺弄手機。虞惟笙停下腳步,看了一會兒,笑了。

“在等誰呢?”他沖着那個身影大喊。

話音還未落下,對方立刻擡起頭,接着瞬間跳了起來。可能是因為動作過猛,一瞬間大腦供血不足,那小小的身影跄踉了一下,把虞惟笙吓得也跟着緊張了一下。

但很快,他便穩住了身形,接着飛快地向着虞惟笙的方向跑了過來。

岑星在他面前停下時,整張臉都紅撲撲的,小口小口地喘着氣。

“在家等不就好了。”虞惟笙說。

岑星不點頭,也不搖頭,只仰着臉沖他傻笑。

大冬天的,就為了能提前兩三分鐘見到他,也不知道這孩子在外面呆了多久。

虞惟笙突然覺得手上提着的這些東西很多餘。他想把它們都丢下,然後扛起面前的這個小孩就走。他想把他揣進兜裏,帶回家去。然後告訴他的父母,雖然以前是你們的星星,但以後就是我的星星了。

可惜,理智不允許。

兩人肩并着肩,慢悠悠地往岑星家所在的方向移動。

岑星低着頭,給虞惟笙一段一段地播放提前準備好的語音。

他告訴虞惟笙,他的父母正在忙着做午飯。他們特地又去買了些熟菜,待會兒應該會很豐盛。然後又說,他答應好要給虞惟笙的獎勵還沒有準備好。這些天裏他努力了,可惜暫時沒成效。而且見面時間提前了,對他不太公平。他還說,這些天裏他沒有把學習拉下,每天都有看書做題,等開學了成績也不會退步的。

虞惟笙一一附和。

他時不時側過頭,看向這個抿緊了嘴唇卻絮絮叨叨的小家夥。相比視頻,鮮活的岑星要更可愛許多許多倍。甚至連那總是毫無感情的電子女聲,都讓他覺得生動可親。

天有些冷,岑星出門時沒有圍圍巾,臉從方才起一直是紅紅的。

讓人很想碰一下。想抱抱他,捏一下他的臉蛋,揉一把他的短發。想和他靠得更近一些,去一個只有他們倆的地方,能一直盯着他看。

可惜,沒機會。岑星的家距離小區門口太近了。沒多一會兒,就到了。老岑在窗口看見了他們,吆喝着同他倆打招呼,不等他們按門鈴便跑去開門。

夫妻倆熱熱鬧鬧地把他迎進了門,一頓寒暄後又急忙趕回廚房裏繼續忙活。

虞惟笙終于放下了那大包小包,坐在客廳,向着周圍打量。

這裏,就是岑星長大的地方了。

岑星呆在自己家,卻是一副拘謹模樣,緊緊挨着他,還低着頭。廚房的門開着,偶爾能看到裏面晃動的身影,抽油煙機沒有打開,應該是已經關了火,很快就能擺盤上桌。

但,暫時,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你剛才說,要給我的獎勵還沒準備好。”虞惟笙低頭看着他。

岑星抿着嘴唇,對他露出了略帶歉意的笑容。

虞惟笙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在心中想,真可愛。才多久沒見,他的星星怎麽好像已經有一點點變了。變得更漂亮,更招人疼,更能撩動他的心緒,讓他更想碰觸。

“那我換一個吧。”他說。

岑星微微地歪了一下頭,看着他,等他繼續往下說。

不遠處的廚房裏,傳來老岑的聲音。

“惟笙你餓不餓?稍微等一下,我們馬上就好啦!”

“不急的,”虞惟笙轉過頭,向着廚房的方向喊,“時間還早,慢慢來就好!”

他喊完,心中突然跳出了一個完全可以稱之為沖動的想法。

還有一點點時間。他或許應該抓緊一點。

愛情是理智的反義詞。保持穩重,就不該在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裏。這個該屬于他們彼此的獎勵,已經被拖得太久太久了。

他伸出手來,摟在了岑星的後腦。他的手指穿過他柔軟的發絲,把他帶着往自己的方向靠,然後俯**去。

岑星在那短暫的幾秒時間裏,從茫然到驚慌,接着徹底陷入了僵硬,一動不動。

不遠處或許有些聲響,但這一刻,是柔軟又寧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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