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老房子着火

岑星心裏,是一萬個願意跟去的。

只可惜,不太現實。機票不像車票,随到随買随走。而且,他畢竟還是個高三的學生。為了談戀愛連着幾天不去學校,兩人心裏都覺得不合适。

萬般舍不得,也只能暫時分開。

虞惟笙又在家拖延了半個小時才出門。岑星拼盡全力,已經忍得非常非常努力了,還是紅了眼眶。

他跟虞惟笙在玄關接吻,分開後又面對面拉着手,看着彼此不說話。時間一分一秒過,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在家乖乖的,”虞惟笙說,“我很快就回來。”

岑星用力吸鼻子,也用力點頭。

虞惟笙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接着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鑰匙。上面挂着一個小小的挂墜,在兩人之間搖來晃去。

“還好,我有個代替品。”虞惟笙說。

岑星看着那只胖胖的小獨角獸,有點想笑,又想掉眼淚。

虞惟笙視線落在他臉上,低下頭在那小獨角獸上親了一口,接着連同鑰匙一起放回兜裏,說道:“這個就揣兜裏帶走了。”

他說完想要轉身,往後退了半步,又停了下來,接着摸了一下岑星的面頰:“星星,說點什麽我聽聽吧。”

岑星輕咬了着嘴唇想了想,重複了一次剛才已經練習過很多遍,可以說得非常熟練的句子:“我愛您。”

他說得很認真,也很高興。就在方才,他有了一個小小的發現。虞惟笙好像很黏他,磨磨蹭蹭的,舍不得走。

這使習慣以年長者姿态面對岑星的虞惟笙突然染上了幾分孩子氣。岑星從來只覺得他成熟穩重,優雅且風度翩翩。現在,他看着這個在玄關賴了好久始終踏不出大門的Alpha,心裏突然冒出了一個古怪的形容。

他覺得虞惟笙有一點可愛。

這念頭使他不由得縮着脖子笑了起來,又小聲補充:“非常,非常的。”

虞惟笙聞言也跟着笑了:“還有嗎?”

“虞先生,一、路平安,”岑星仰着頭看他,“我、等您。”

虞惟笙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恐怕是助理實在等得心急如焚,擔心會趕不上飛機。他低下頭看了一眼,并未接聽,擡手胡亂揉了把岑星的短發,說道:“你房間的桌上有個小驚喜,快去看吧。”

岑星在跑上樓的這短短半分鐘裏,做了個美夢。他想,虞惟笙現在若送他戒指,會不會太早了。以這種形式,又是不是太不正式了。走到房門口時,他又變得警惕起來,開始提防到時候迎接他的又是指甲鉗或者挖耳勺。

直到他推開房門,一眼看見書桌上的東西,在瞬間的意外過後,确實有幾分小驚喜。

竟是他的手機。

奇跡般的失而複得,岑星立刻跑過去把手機拿了起來。虞惟笙非常貼心地為他連上了充電線,此刻電量飽滿。開機後,立刻湧進了幾條信息。岑星沒顧上看,先給置頂的虞惟笙發消息,問他怎麽這麽厲害,從哪兒找回來的。

在等待的過程中,他掃了一眼未讀信息,陷入了疑惑之中。

他昨夜看過虞惟笙發來的消息後,因為悲傷和逃避心理很快從虞惟笙的舊手機上登出了自己的賬號。現在看到的消息,都是零點以後的。

霍行之在半夜兩點多給他發消息,問他“你還好吧”,見他不回,又問“你們倆到底有沒有在一起”,片刻後發了第三條,“你別吓我啊”。

岑星茫然地回了個問號。

就在此時,虞惟笙發來了回複。他故弄玄虛,不肯老實交代。

——你猜猜看呢?

岑星完全猜不到,非常誠懇地追問。

——拜托您啦,告訴我吧!

回複來的飛快。

——那你親我一下。

于是才分開不到五分鐘的兩個人開始打電話。岑星臉紅紅地親收音口,虞惟笙嫌棄聽不清,又重新和他連了視頻。岑星繼續臉紅紅地親攝像頭。

虞惟笙忍着笑,給了他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你昨天放學的時候忘記去老師那兒取回來了。我早上替你請假,你們老師告訴我的。”

岑星呆住。原來手機從來沒丢過,是他因為心煩意亂而忘在了學校的保管箱裏。

虞惟笙又說:“以後一定不能再忘了,知道麽?我聯系不上你會着急的。”

岑星趕緊點頭。

他心中有些愧疚,又覺得溫暖甜蜜。一時聯系不上,虞惟笙就千裏迢迢趕回來,這得多在乎他。昨天晚上自怨自艾痛哭流涕的自己真是傻得要命。

正想着,手機振了一下。這時間本該還在上課的霍行之給他回了消息。

岑星點開,頭上立刻冒出問號。

——我知道怎麽回事了。你和你家那位可真是折騰人。

“怎麽了?”虞惟笙從畫面中看出他表情變化,問道。

岑星把對話記錄截了個圖,給虞惟笙發了過去。

虞惟笙看過以後,明顯有些尴尬。

“你和那個姓趙的同學,到底怎麽回事?”虞惟笙問。

岑星終歸還是不習慣說話,便用手語解釋起來。他告訴虞惟笙,那人想送他回家,他沒接受,最終兩人半途就分別了。末了,他還強調,自己并不喜歡那個人。

“呃……”虞惟笙笑了一下,“我不小心給他添了點麻煩。”

一直到當天晚上,岑星才終于從霍行之哪兒弄明白這麻煩有多大。

虞惟笙在上飛機前,報警了。

警察當即聯系了那位趙姓同學,對方在電話裏茫然萬分,以為接連不斷的騷擾電話是某種新型詐騙,對着警察罵了幾句後便切斷了通話。

那之後,這可憐孩子被憤怒的警察找去談了半天的話,折騰了大半夜,最後是通過路面監控證實了自己的清白。期間,他一度想要岑星為自己作證,苦于沒有岑星的聯絡方式,只能又給霍行之打電話。

霍行之作為一個徹底的局外人,一晚上先後被騷擾數次,大半夜睡不好覺,又擔憂岑星狀況,可偏偏也打不通電話,只能發消息詢問。

一直到淩晨,虞惟笙再次接到警方電話,才想起這一茬,表示“可能弄錯了”。

趙同學失戀又被當成QJ犯,還因為在監控畫面中對着岑星百般糾纏而被警察叔叔教育了一通,心碎不已。他悲傷萬分,今天沒去學校。霍行之可憐他,便陪他去散心。

岑星終于厘清後,震驚了。不只是因為在自己不知情時鬧出那麽大的烏龍。他此刻回憶虞惟笙昨夜剛出現時的種種表現,終于回過神來,明白了那些發言究竟都代表着什麽意思。

虞惟笙居然以為他被別的Alpha給那個了。

回憶趙同學在接那幾個“騷擾”電話時他們兩人的互動,只用聽的,确實容易誤會。那個Alpha不只長得高大,聲音也低沉粗犷,說話時只用聽的,還挺兇。

難怪之前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标記的虞惟笙昨晚會如此堅持,自己想退一步他卻不依不饒。

道理上,岑星認為是應該高興一下,甚至是感動一下的。

雖然是個誤會,但最終能讓他倆的關系更進一步,也算是因禍得福。而且,虞惟笙誤以為他遭遇了那樣的不幸後,非但沒有半分芥蒂,還對他溫情無比,表示會永遠陪着他,用心程度可見一斑。

可岑星心裏,總有一個角落覺得不太對味,感覺怪怪的。

他琢磨了半天,終于回過神來為什麽。發現弄錯以後,虞惟笙試圖把這一切掩飾過去,完全不打算解釋。若不是因為霍行之,他根本沒機會弄清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霍行之說,虞惟笙中午有給趙同學打電話溝通。也不知除了對不起外還說了些什麽,挂了電話後趙同學面色鐵青。

岑星腦補了一下,臉紅了。

不外乎是宣示了一下主權,讓人別随便打他Omega的注意吧。

岑星也想對那位姓趙的同學道歉了。對不起,你那麽喜歡我,我還把快樂建立在了你的痛苦上。

他暗暗祈禱,希望這個傻得有點耿直的Alpha未來也能找到屬于自己的那個對的人。

虞惟笙度過了有生以來最忙碌,最跌宕起伏的二十四個小時。

坐了兩次飛機,缺席了一場他本該參加的重要會議,和合作夥伴吃了頓晚飯,标記了一個令他一想起心就會跟着變得柔軟起來的Omega。

這期間,加上回程飛機上的小憩,他一共只睡了不到四個小時。

淩晨,在岑星入睡以後,他獨自做了許多事。其中最花時間的,就是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岑星重新收拾幹淨,穿上睡衣,塞進被窩裏。

他那時抱着香噴噴的岑星,幾乎是一合眼就立刻睡着了。可沒過多久,又因為電話鈴聲而驚醒。他的副經理心急如焚問他,今天之內還能不能回來。

若是他當時立刻啓程,還是能趕得上今天下午的那場會議的。

短暫的猶豫過後,他選擇與自己的團隊遠程開了個簡短會議,交代了下工作,讓那位副經理在下午會議時擔任自己的臨時代言人。

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離開。又或者,若是岑星稍微任性一下,提出想跟來,他一定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立刻安排起來。

虞惟笙懷疑自己多年來的生理知識都是錯誤的,标記根本不只是Alpha對Omega的單方面束縛。

他把岑星挂在心上很久了,總是時時想念,見不着空落落不習慣。原以為那樣已經很誇張,沒想到一夜之間,症狀又加劇了數十倍。

晚上的宴席間,他無意中聽到幾個下屬在八卦自己。

他們說,你們知不知道,聽說虞總這次回去是為了哄小情人高興。還說,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人能把虞總迷成這樣。接着又說,虞總這算不算是老房子着火。最後他們開始讨論,不知道虞總什麽時候會想要結婚。

虞惟笙為了保存一點顏面,小心地離開,假裝自己什麽也沒聽見。

現在說結婚還為時尚早,主要是法律不允許。

而他未來岳父岳母肯定不允許的事情,他倒是已經做了個徹底。有岑月在,這事兒瞞不住,早晚會露餡的。

他思考,與其躲躲藏藏被逮住罪加一等,是不是主動負荊請罪會顯得更有誠意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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