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時隔幾天，天空再次下起了雪，绫野玖坐在天臺的欄杆上輕聲哼唱着什麽，手中在折着一只綠色的紙鶴，雪落在紙鶴上，很快濕潤了紙面，但绫野玖就像是不知道一樣繼續折着。
一排已經折好的的紙鶴放在旁邊，五顏六色的紙鶴在白色雪花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明顯。
中原中也走上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和之前不同，此時的绫野玖沒有穿那一件把全身都遮起來的鬥篷，黑色的正式西裝和魔術帽将他和周圍區分開，就算是只能看到背影，中原中也也能明白，面前的這個人和他日常生活中的家夥有多不同。
微微咳嗽一聲，中原中也站在樓道口看着绫野玖停下手中的動作，他呼了口氣，做好了被嫌棄的準備。
畢竟是一個在之前襲擊過他的人，被嫌棄也是正常的。
绫野玖轉過頭來，他上下打量着中原中也，聲音裏帶着一如既往的溫和，“唉？是那位小個子黑手黨。”
“黑手黨就黑手黨，別用小個子做前綴。”中原中也抱怨着拉了一下帽子，“我還會再長的！我說真的！”
绫野玖失笑出聲，“是是，你還會再長的，那你來找我幹什麽？時隔這麽多天還想讓我去負責那幾個人的事情嗎？我說你們到底有沒有考慮到別人的時間啊，我最近很忙的。”
“抱歉。”中原中也低聲打斷了绫野玖似是非是的抱怨，“我想和你聊一聊，如果可以的話，忽略本身立場問題最好。”
绫野玖愣了一下，“唉？為什麽？”
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麽需要聊聊的意思……嗎？
微微噎了一下，中原中也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這個人真的沒有關于自己身份的自覺嗎？為什麽表現的和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還是說，他根本就不在意所謂的荒神是不是自己。
這樣的話，他糾結這麽多天的意義在哪裏啊！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你既然這麽說了，那好，我們聊聊吧。”绫野玖背着手看着中原中也，那雙蔚藍色的眸子裏洋溢着笑意，“去哪裏聊？在這裏？還是去找一家咖啡廳之類？”
“其實，在這裏就好，不會花很長時間。”中原中也頓了一下，接着他低下頭，眼睛盯着腳下逐漸被雪覆蓋的天臺。
所以說啊，這個人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在普通人眼裏，一個黑手黨，甚至是追過襲擊過自己的人，那都是很可怕的存在吧，別說談談，連見面都應該要被吓得逃走，但這家夥竟然就這樣平和的接受了，還完全沒有任何勉強。
他沒有基本的防備心嗎？
“那我們聊吧，你想聊什麽？說起來我最近也有些無聊，每天都是練習魔術，有個人能陪我聊天我還是蠻開心的。”绫野玖用手撐了一下，坐回欄杆上，一陣風吹來，吹起了他身後黑色的鬥篷。
中原中也點點頭，他看着绫野玖，“是這樣的，我想和你聊聊荒神，”
“荒神？”
绫野玖微微眯起眼睛，風卷着雪在空中翻滾，垂在半空中的鬥篷飒飒作響，在這一瞬間，绫野玖整個人似乎都淩厲了起來。
“你終于知道了嗎？”绫野玖向前傾了一下身子，他的眼睛裏突然染上了驚喜。
這份驚喜來的突兀，像是哪裏不對勁，但卻無法說出來，中原中也忍不住皺眉，又是這樣，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麽覺得了。
他總感覺這個人很假，好像從頭到尾面對的都是一個□□控的木偶娃娃。
“難道你是來和我認親的？那先說好，我要當兄長！”
“誰是來和你認親的啊混蛋！”中原中也驚奇的看着绫野玖，“你的發散思維簡直讓我大吃一驚，而且，憑什麽你是兄長！就算是認親，做兄長的也不應該是你這個思想上都還在玩鬧階段的小鬼。”
绫野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中也你看看自己的身高再和我讨論誰是兄長的問題好不好。”
“不對！這才不是标準！”中原中也反駁，“而且我們不是兄弟，我也不是來認親的！”
“啊，你說的對。”绫野玖收起臉上的笑，他坐在欄杆上，單手撐着下巴，那雙蔚藍色的眸子裏沒有了一開始的笑意，“就算我們都是那個怪物的承載者，我們也不會是兄弟，充其量，只能算是……同類吧。”
現場很安靜，中原中也只能聽到風混雜着雪呼嘯的聲音，對面的绫野玖安靜的坐在原地，就像是一望無際的荒原上，突兀出現的荒墓。
“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中原中也低下頭，“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是太宰君告訴我的啊。”绫野玖恢複原先的笑臉，“太宰君是一個很有趣的人，和他聊天總是能夠感覺到人類是一種相當奇妙，且突破界限的生物。”
“原來是混蛋太宰。”中原中也嘆了口氣，“喂，如果這樣的話，我們之間……”
“沒有任何關系。”绫野玖從袖口中抽出自己的魔術棒，他把魔術棒對準了中原中也，像是玩鬧的孩童，“魔術師是一個職業，在魔術師這個職業之後，我是绫野玖，同樣的，我也可以把黑手黨當作一個職業，以同樣的價值來判斷。”
說着绫野玖揮了一下魔術棒，被雪水染透的紙鶴輕飄飄的浮在了空中，中原中也看到了連接紙鶴的蛛絲般的細線。
“我不喜歡黑手黨，因為黑手黨開頭就給了我很差的印象，誰也不喜歡被威脅吧。”
“啊。”中原中也靠在牆上，他不置可否，“一開始我也不怎麽喜歡黑手黨。”
绫野玖點點頭，他看着空中被他操控的紙鶴，眉眼間帶着溫和的笑意，“但是我不讨厭中也哦。”
“我并不讨厭那個剝離了黑手黨身份的中也。”
……
雖然中原中也從來都沒有說過，但是太宰治和森鷗外都能夠很輕易的察覺到，中原中也和绫野玖迅速的熟了起來，太宰治好幾次聽織田作之助提起在那個小小的工作室看到過重力使的身影。
但即使如此，绫野玖也并沒有加入港黑的打算。
森鷗外沒有提起過，但是太宰治很清楚他可能要等不及了，龍頭戰争結束後，港口黑手黨內的成員大量削減，新晉升上來的幹部，也就是中也和他，加起來也僅僅只是三位幹部而已。
“中也沒有打算去和boss彙報嗎？”太宰治坐在辦公桌面前，用手中的筆戳着桌子上的紙，不一會兒紙就被他戳出許多小洞。
剛打算離開的中原中也頓了一下，他轉頭瞥了太宰治一眼，“彙報什麽？”
“關于神秘的精神系異能者，現在中也下班後大多數都是和他在一起吧，中也是打算一直瞞到瞞不下去了為止？”
中原中也冷哼一聲，“閉嘴吧混蛋太宰，只要是你說的話，總是要把事情往極端和不對頭的地方上延伸。”
“哈哈哈，那還真是抱歉。”太宰治把筆扔下，接着他仰身靠在椅子上，“所以呢？”
“你不是很清楚嗎？我為什麽非要站在這裏和你解釋這種事情？”中原中也一副嫌棄的模樣，“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去問別人原因，太宰你這副虛僞的模樣我每次看到了都想吐。”
太宰治毫不在意的笑了兩聲，“這和我剛才的問題有什麽聯系？”
“有沒有聯系你自己心裏清楚。”中原中也把手拍在桌子上，“boss想讓绫野玖加入港黑，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因為他對黑手黨很厭惡。”
“唉？”太宰治拖着長音，“我記得某人在以前也是對黑手黨很厭惡，還說要殺光港口黑手黨的人來着。”
中原中也憋着一口氣，“這和我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
太宰治聲音依舊輕緩，像是一個在悠閑喝茶的人，完全沒有絲毫緊張或者是理解的成分在。
但太宰治不就是這樣的一個家夥，永遠抓着人的最痛處來算計。
“中也只有下班後才會去找绫野君，上班的時候即使做任務中途經過也不會去看看，你把工作時間和私人時間分割開來，中也是認為這樣的話，在下班後你就不是一個黑手黨了嗎？”
“還是你覺得，不接受黑手黨的绫野君，在你下班後就接受你是一個普通人？”
“自欺欺人而已。”
中原中也收回手，他沉默的轉身離開辦公室，腳步沒有絲毫偏移。
“中也你很清楚我說的是對的吧。”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的背影，那雙鳶色的眸子裏沒有絲毫光亮，“現在港黑內部的人都知道你有了一個在意的人，甚至特意在下班的時候僞裝身份，你猜，黑手黨的那些對手有沒有察覺？”
中原中也的腳步一頓，但他并沒有開口說話，只是走出門口，并順手帶上了門。
微微嘆了口氣，太宰治趴在桌子上，“而且啊，boss可不是一個看着事情沒有進展，卻無動于衷的人。”
“以後的日子，會很有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