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雙手插在口袋裏，绫野玖站在頂層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淅淅瀝瀝的雨水落在地上，因為太過細小密集的毛毛雨讓整個世界都像是籠罩進了一層朦朦胧胧的霧裏，绫野玖微微眯起眼睛，他呼了口氣。
“天氣真糟糕啊。”
港口黑手黨本部頂層沒有其他房間，正面對着的就是一扇被關閉的大門，兩個舉着木倉的黑手黨成員嚴肅的站在那裏。
和港口黑手黨這個名字給人的感覺一致，這個地方終于帶上了獨屬于裏世界的可怕感，門口的黑手黨成員對于突然過來的绫野玖顯然沒有得到任何消息，他們瞬間舉起木倉，似乎只要绫野玖往前邁一步就會開槍。
绫野玖歪歪頭，蔚藍色的眸子裏帶着溫暖的笑意，和周圍形成鮮明的對比。
但也是因為這種和普通人格外不同的反應讓兩個守衛忍不住攥緊了手中的木倉，他們緊盯着绫野玖，只要他妄動一下，就……
腦中的回音未落，就像是一根弦直接崩斷，黑色的色塊乍現，在最後的意識裏，他們只看到了绫野玖越過他們推開了門。
最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他們想的是：為什麽……？
“雖然并不是初次見面，但是這個見面方式真是前所未有。”森鷗外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绫野玖，“绫野君是否要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太過失禮？”
黑暗而寬闊的房間，被幕布擋起來的窗戶，周圍沒有任何人，森鷗外端坐在辦公桌後面，手臂上挂着金發小洋裙的女孩，他并不為此感到緊張，也并沒有感到意外，反而是非常冷靜親和的态度。
绫野玖笑了一下，“既然敢這樣把我喊來，森先生應該不會在意這麽一點小小的失禮吧。”
“我記得绫野君是一個非常紳士的人。”
“既然在某些人面前紳士沒有用的話，那就沒必要去佯裝紳士了。”
雙方立在兩端，面容溫和又可親，如果有不知道情況的人誤入一定會認為他們詳談甚歡，甚至覺得他們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也說不定。
森鷗外點點頭，他聲音裏帶着無奈，“原來我在绫野君的心目中是這麽一個形象。”
“對啊。”绫野玖理所當然的點點頭，緊接着他一步步走過來，森鷗外沒有絲毫動靜，只是看着他走過來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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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绫野玖将手中的文件放到森鷗外的桌子上，“中也讓我送的東西，那麽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吧？”
看着桌子上明顯沒有開封過的文件，森鷗外微微勾起嘴角，他嘆了口氣，“绫野君完全沒有想過打開看看這份文件裏寫的是什麽東西，看上去绫野君是個非常誠信的人，很值得別人相信呢。”
“難道不是因為這裏面壓根沒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嗎？”
森鷗外眉頭一跳，他盯着绫野玖，眼裏閃過一絲意外。
面前的绫野玖還是原先的模樣，保持着欺騙性的微笑，那雙蔚藍色的眸子閃爍着作為一顆寶石最美麗的光澤，但石頭就是石頭，根本就無法成為心靈的窗戶，更別說透過這層窗戶看到什麽真實。
他沒有想到绫野玖會這麽直接的就開了口，他當然知道這個文件裏根本就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绫野玖當然也知道，但将這件事戳破沒有任何好處。
“不對。”森鷗外迅速收斂眼底的驚訝，他說：“對港口黑手黨來說，任何資料都是必要的。”
“你說的對。”绫野玖倒退兩步，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那麽，再見了。”
森鷗外垂下眼臉，下一瞬間，挂在他手臂上的金發小女孩跳了出去，她拉住了绫野玖的衣角，一副好奇的模樣。
“喂，你是魔術師對嗎？那你可以給我看看嗎？那些很厲害的魔術！”
绫野玖頓在原地看着這個小女孩，小女孩眼神純真，帶着孩童的稚嫩，漂亮的發夾夾在她的金發上，看上去像是一個精致的洋娃娃，绫野玖移開視線看了森鷗外一眼。
“抱歉，我家女兒實在是太調皮了。”森鷗外嘆了口氣，“但是沒辦法啊，小女愛麗絲是那麽可愛，讓人不忍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大哥哥！給我看看吧！”愛麗絲拉着绫野玖的衣角撒着嬌，“我會讓林太郎給你買很多好吃的蛋糕哦！”
绫野玖笑了起來，“那你要看大變活人的魔術嗎？把你或者你的主人徹底變消失的魔術。”
安靜，整個房間安靜的像是落一根針都要聽到，森鷗外微微睜大了眼睛。
“那個绫野君，你剛才說的已經不是魔術，而是魔法了吧？”
“如果能夠被認為是魔法的話真是太好了！”绫野玖一副非常受用的表情，“研究出能夠不被找到破綻的魔術是每一個人魔術師的夢想！森先生想要試試嗎？”
“那就不必了。”森鷗外從桌子後站起來，咔嚓一聲，厚重的擋板緩慢的升上去，亮光猛地紮了進來，绫野玖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朦朦胧胧的雨還在下，整個世界都像是蒙上了一層紗巾。
愛麗絲放開绫野玖的衣角，轉身撲到了森鷗外的懷抱中。
“我明白了，绫野君對于港口黑手黨還是非常排斥，以至于不惜在以此方式和我們徹底劃開界限。”
森鷗外笑了一下，“但是绫野君，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你會被外來異能者盯上，為什麽異能特務科會放任外來異能者試探你？難道是因為你擁有這個世界上最被忌憚的精神系異能者？不對。”
“這皆是因為你沒有組織，沒有底牌，也沒有壓制你的力量。”
“只要你有了組織……”
“抱歉。”绫野玖幹脆利落的打斷了森鷗外的話，他背着手，眼中帶着笑意，“誰說我沒有組織？”
森鷗外愣了一下，“什麽？竟然有人捷足先登了嗎？是異能特務科還是武裝偵探社？”
“都不是。”绫野玖轉身離開，“我的組織是學校啊，我可是一個在接受正規教育的大學生。”
咔嚓一聲，房門關閉，森鷗外這才反應過來，他抱着愛麗絲看着房門，“是嗎？原來是這樣啊，愛麗絲親親，看上去在他畢業之前，不管是什麽組織都無法争取到他了。”
“這有什麽奇怪的，如果不是林太郎的話，我也會去上學吧！”
“這可不能這麽說。”森鷗外抱着愛麗絲回到辦公桌後，“畢竟按照目前的資料來說，追求成為第一魔術師理想的他，放棄學業全力放在魔術表演上會更快出名吧？但是他沒有這麽做。”
“是在此之前已經被要求過一定要完成學業了嗎？這樣啊……”
那位在東京已經逝去的绫野的養父，即使在現在也帶着難以抹去的影響。
森鷗外走到窗戶前看了一眼窗外，绫野玖舉着一把透明的傘走出港黑總部，每一步都像是和這裏越來越遠，當然事實也是如此。
一個太過理智的人根本就沒有可以被利用的籌碼。
……
中原中也的電話打過來時雨已經停了，空中的烏雲也開始消散，绫野玖能夠看到有人趁着雨停趕緊出門，嘴裏嘟囔着今天的陣雨真是煩人。
“绫野……”中原中也聲音有點磕巴，“那個，你現在在哪裏？”
“如果是問我送文件的事情的話，我已經把文件交給你的老板了哦。”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老板？”
“對啊，對我來說黑手黨只是一份職業，既然是職業的話，中也是員工，森先生是老板這完全沒有問題吧。”绫野玖背着手踩着水漬往前走，“我之前和中也這樣說過吧，職業就是職業，和中也沒有關系。”
話雖是這樣說的……
中原中也有些別扭的擡頭看了一眼天空，他所在的地方還是烏雲密布，雖然雨暫時停了，但誰都不知道還會不會再次下雨。
“你不生氣嗎？”
關于這次文件事件，雖然不知道森鷗外的目的，但這麽拙劣的方法估計绫野玖心知肚明。
绫野玖笑了起來，在陰雨的天氣裏，這個笑容和周圍略顯突兀，但也相當溫和，“那中也要給我補償嗎？”
“啊？”中原中也有些不太明白绫野玖的意思。
這種事情雖然說上去不是什麽大事，他相信首領不會難為绫野，也相信绫野不會吃虧，但怎麽說都是欺騙吧，中原中也設想過，如果是自己的話一定會憋着一口氣，說不定還要碰面的時候揍對方一頓。
可是绫野就這麽輕飄飄的過去了嗎？
“那你要什麽補償？”中原中也頓了幾秒鐘後這樣問。
绫野玖眨眨眼睛，“咦？是非常認真的在考慮嗎？”
“哈？不然呢？難不成你又是随便說說？”
“沒有沒有。”绫野玖壓制着自己的笑意，“是這樣的中也，其實不需要擔心，完全不需要。”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
“我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和中也生氣，中也要多給自己一點信心啊。”
“我真的，很喜歡中也哦。”
頓了幾秒鐘，中原中也猛地捂住臉，“喂，你這個家夥能不能不要說這麽肉麻的話，每次都是這樣……我都懷疑你上的學都是學這種東西去了嗎？”
“唉？可這是我發自內心的真話啊。”
“那也不行！”
挂斷電話，绫野玖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有很小的雨點落下來，這場陣雨又開始了，微微眯起眼睛，绫野玖打開雨傘，就這樣安靜的走了一段路，突然，他的手機再次響起來，绫野玖摸出手機看了一眼。
上面的名字讓他微微有點驚訝。
“老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