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本書

何玉軒有點心累,他此刻被拘在燕王府內。

這個詞或許不夠準确,他現在是被隐性地拘在了燕王所住的正院裏。

正院出入的人甚少,但是無論有多少人進出,都與何玉軒無關。

何玉軒壓根就不能夠出去。

他原本就有點睡不夠,靠着椅背有點悶悶地出神 ,侯顯守在他身後寸步不離,只要何玉軒開口,他會負責做到任何事情,無需何玉軒動手。

何玉軒疲倦地合眼,他現在什麽都不需要,只要他能夠在床上舒舒服服睡個覺就已經是非常美好的事。

話雖如此,可是随即燕王的聲音響起,何玉軒不得不睜開眼,然後站起身來。靠着腳邊安放的小藥箱冰冰涼涼,給了何玉軒一點莫名的安全感。

門口進來的不只是燕王一人,還有道衍張丘朱能張玉等人,魚貫而入的人讓何玉軒格格不入。

這裏的每一個人無不是燕王親近的下屬幕僚,何玉軒一個從應天府來的小官與這個場合尤其割裂。

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這一切都好似在不斷逼近何玉軒的底限。

何玉軒有點狐疑,燕王到底想從他這個不起眼的小官身上看到什麽?

何玉軒的出現,顯然也出乎了某些人的意料之外,張丘就不滿地拱手:“王爺,何大人在這……不大合适吧。”

張丘說話向來直來直往,他雖然也敬佩何玉軒當初舍身救人的姿态,但這般嚴密的會議,何玉軒的出現顯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何玉軒:我也是。

朱棣幽深的眼眸注視着何玉軒,聲音近乎淡漠:“子虛,你是想留下還是暫且去休息?”聲音雖然冷,可是話裏話外并無譴責。

何玉軒又感覺到了昨天晚上的那種冷意,似乎一直盤旋在他的骨髓從未遠離,這兩個答案看似簡單,何玉軒也深知正确的答案是什麽,可最終他還是低眸道,“謝過王爺,下臣确實身體不适,先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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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衍的笑意一直未曾散去,他的視線在燕王和何玉軒身上不過一瞬,然後又自然地笑開,“何大人是大夫,養身之道自然是該有的,熬了一夜也得好生休息。”

有道衍打了圓場,場面不至于很尴尬。

但何玉軒最終也沒真的離開多遠,只是在隔壁暫且歇息,莺哥不夠資格入內伺候,跟在他身前身後的人還是侯顯。

何玉軒沒脾氣打發他,任由侯顯對外面的人囑咐了些什麽,然後整個人疲懶地窩入陌生的地盤。

分明困倦至極,可是何玉軒輾轉反側還是難以入睡。

侯顯跟着他,明裏暗裏不讓何玉軒離開,何玉軒也乖覺,并沒有提出這個要求。但回燕邸後的這一系列操作,讓何玉軒突覺風雨欲來。

燕王府自從鼠疫一遭後,并無常備的大夫,硬說的話,唯有何玉軒算是一個。如果昨夜突發的狀況後,何玉軒又一直不曾露面久留內府……何玉軒困倦地揉了揉眼,他都能猜到有心人會如何推測。

燕王在設局。

何玉軒背後發涼,如果是這樣的話,燕王一直留着他,是為了迷惑,也是為了……後面那個想法,何玉軒沒敢表露出來,閉着眼躺在床上,留意到侯顯一直守在外間沒有離開。

何玉軒抿唇,想嘆氣又不知道說些什麽。

燕王對他的招攬,何玉軒并非沒有感覺,剛才便是一個順理成章的機會,如果何玉軒應承下來,以他前段時日的表現,燕王當不會虧待他。

可何玉軒是一個倔強的脾性,要他當真順應燕王的謀劃,倒也沒有過不去的觀念,可戴思恭……

何玉軒回想起他們曾經的對話,戴思恭對朝廷的隐約擔憂,以及對建文帝和燕王的紛争……何玉軒擡手搭在額頭上,輕柔地嘆氣。

戴思恭為師為父,何玉軒是無法違背他的。

哪怕是粉身碎骨。

好在到底戴思恭更多的是不願看到生靈塗炭,不完全是個堅定的保皇派。

何玉軒睡不着,可依舊困倦至極,合眼養神時,卻也控制不住一直在回想着事情。

戰役一旦拉開序幕,沒有結局不會終止。何玉軒不看好建文帝,如果真的有朝一日,何玉軒一定要勸阻戴思恭少摻和國事。他們的職務本來就少涉及官場,如非必要,也從不需要在朝廷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就是個看病的大夫,只要國家富強,百姓安康,到底是誰做皇帝,何玉軒并沒覺得多麽重要。

何玉軒嘆息了一聲,翻身睜眼,頭有點疼。

缺覺的後遺症。

作為一個大夫,何玉軒的小藥箱備用的藥丸還不少,但他也懶得去摸索出來,就準備這麽賴到晚上,但最終還是身為大夫的尊嚴阻止了何玉軒,讓他頂着一頭亂毛爬起來,困頓地坐在床沿。

如果在燕王府的生活有什麽不滿,除去偶爾會有的生命危機,就是總在何玉軒以為日子會這麽順暢下去的時候,突如其來給了何玉軒致命一擊,而且這樣的次數還不算少。

何玉軒回頭看着窗外夕陽西下,淡黃的陽光被窗外的枝葉所打碎,跌落窗沿時只餘下片片的破碎,那光斑似是因着搖曳的樹枝而移動,卻留下一個個調皮的不确定的軌道痕跡。那淡淡的溫度裹挾着将近秋日的閑暇,何玉軒恍惚發現,他來北地已經将近三月有餘了。

這和在應天府的日子截然不同,如果給何玉軒再一次選擇的機會,他必定不會再來北平這危機四伏的地方,可若要說何玉軒在這裏的日子是否後悔……

何玉軒抿唇,救人的事,怎會後悔?

“咔咔——”輕微的一聲響,侯顯驚訝地發現何玉軒已經起來了,他欠身道:“何大人,都這個時辰了,是否需要吃點東西?”

何玉軒雖然不餓,但是時辰已到了,他安靜點頭,“麻煩侯公公了。”

侯顯露出笑意,然後出去吩咐了。

何玉軒靠着床柱,懶洋洋地不想動彈,只聽着那隐約而來的蟲鳴聲,迷迷糊糊又要睡着了。

還是侯顯又進來的動靜,才吵醒了何玉軒。

這該睡的時候睡不着,等時候到了,何玉軒自己又困了,連他都有點無語這個有點嬌嫩的睡意了。

侯顯是伺候慣了,自然而然地要給何玉軒夾菜,尴尬得何玉軒連忙拒絕。

侯顯忍不住笑道:“何大人不必如此。”

“這些年都是這麽過來的,自己有手有腳,為何不能做?”何玉軒舀了湯,然後回道。

侯顯似是不認同,但是争辯這個的确沒什麽用處。

何玉軒和侯顯的關系也僅限于當初鼠疫的接觸,更多的也便沒有了,難得安靜的時候,何玉軒逼着自己多吃了點東西,然後飯後點過了在屋內兜了幾圈,倒也沒提出要出門的要求。

何玉軒如此安靜,倒是省下了侯顯很多力氣。

侯顯之所以一直跟着何玉軒,正如何玉軒所猜測的一般,他需要确保何玉軒一直在這裏。

何玉軒無聊地在屋內轉悠了幾圈,倒是從書架摳下來一本難得的閑書,坐在窗邊借着落日的餘輝開始看書,半睡半醒間,那些文字變成了游魚調皮搗蛋地在何玉軒眼前扭來扭去,看了好一會兒,能記住的只有封面的文字。

侯顯見着何玉軒又懶洋洋地打了哈欠,整個人和沒骨頭似地軟在了靠椅裏,毫無活力地模樣有點啧啧稱奇。

果然這位正如同之前聽說過的那樣,還真的是懶到了極致,連飯後都不願動彈。

這點倒是侯顯誤會何玉軒了,他今個兒是真的困乏。

時間滴滴答答地過去,這屋內已經燃起了燭火,何玉軒在搖曳的燭光中,速速選擇了上床休息,左不過他今日也不可能被放回去……應該是在整件事結束之前,何玉軒許是出不去了。

如今的何玉軒就好似一只鴕鳥,分明真相唾手可及,只要他擡擡手就能知道一二,他卻疏懶得去思考,甚至還揣了一腳真相,恨不得真相自己跌個跟頭,再也不在他眼前出現。

燕王對他的看法卻是相差不離的,以何玉軒的謀慮,該知道的事,常是八九不離十,可他從不願深思。

何玉軒是真的累了,頭剛挨到枕頭,整個人就沉沉地卷入了睡意中,在夢鄉沉浮不過片刻,他眨眼就出現在了小黑屋裏。

何玉軒困乏地單手撐着自己,摸索了半天把新一天的同人攤開,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然後勉強擡着眼皮打算讀一讀這到底是什麽……其實他甚至在考慮讓小黑屋給念念,今個兒是真的太疲了些,何玉軒沒什麽精氣神來讀。

【敬告所有的同仁,這不單單是一篇同人,更是筆者順着歷史大綱扒了一遍的脈絡,然後重新構造起來的文章,約莫三十萬字,期待大家的觀賞。】

何玉軒:???你說多少萬字來着?

急需睡眠的何玉軒瞬間被氣笑了,“你這折騰得還挺別出心裁啊你?”

何玉軒的指腹摩挲着光滑的頁面,在這麽特殊的時間點……難不成小黑屋又想搞亂?

小黑屋:委屈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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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更新get√

大家早安,淩晨五點被一聲尖叫吵醒,最近真是小強盛行的日子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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