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六本書

何玉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推開朱棣, 速速繞了一圈在朱棣原本的位置上乖乖坐定, 語氣悵然, “王爺,有事好商量。”他面似淡定,然而要是現在不在小黑屋,何玉軒堅信自己背後肯定“唰”地流出一堆冷汗。

何玉軒絕望地選擇放棄那本同人文,他決定接受現實,只要朱棣不要再突然靠近他,再怎麽都比剛才那情況好。

突如其來的面對面,簡直要把何玉軒吓到心跳驟停。

這可不是開玩笑, 何玉軒心口仍然還砰砰跳……不過這話偏頗了,如果心不跳的話, 何玉軒早就死了。

朱棣神态自若地在何玉軒原本的位置坐下, 慢悠悠地掀開了同人的扉頁,順其自然地開始讀起來。

他的語氣冷淡平鋪,就好似在念着最為嚴肅莊嚴的公文, “何玉軒一直是個內斂的性格, 在朱棣面前大多寡言, 然而這一次他是真的不能忍受朱棣對他的忽視, 繼而離家出走……”

何玉軒從沒一次, 如現在這般鮮明地發現自己能清楚地感知到朱棣的困惑和茫然。

他現在自戕能擺脫這尴尬的場面嗎?

“……朱棣扯下領帶, 拽緊了何玉軒的領帶, 惡狠狠地說道:‘你這輩子都是我的人, 別妄想從我手中逃開!我媽給了你一百萬是嗎?好, 我給你一千萬!’

“何玉軒冷漠閉眼,‘你休想用你的臭錢銅子來買我的自由!不自由毋寧死!’他決然說道……”

朱棣清冷的聲線随着劇情的開展有點微微的起伏。

何玉軒絕望閉眼,慘了。

開章即高能,妥妥的死亡結局。

平心而論,這篇文還算可以……雖然狗血霸總,然邏輯節奏很快速,不管是打臉還是反殺都極為刺激,第一章 就反轉得賊快。

然而對朱棣來說,這簡直是轟炸!

霸總同人哼哧哼哧地就給朱棣推開了一道嶄新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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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軒不覺得朱棣能堅持多久,這真的太脫離了。且他非是斷袖,也不知道會不會明日醒來覺得惡心,直接把他發配北疆……何玉軒胡思亂想着,卻也是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免得把全部的關注都落在朱棣身上。

慫。

從心。

何玉軒不欲親眼見證到後果。

果不其然,不到片刻,何玉就軒聽到了對面傳來了輕微“咔噠”聲。

何玉軒猜是朱棣讀不下去了。

“這文章……”

朱棣沉吟了片刻,這停滞的瞬息僵持得何玉軒不得不睜眼,略顯緊張地看着對面安靜坐着的人,生怕燕王來個暴擊。

“文筆樸實無華,情節有點跌宕難懂,不似你說得那般不堪。”朱棣淡淡點評。

何玉軒千算萬算,沒料到竟然等來了朱棣這一出。

他松了口氣,連忙說道,“是是是,是我的水平不足以認真判斷出這文章的好壞,不過……”他還未說完,就被朱棣那意味深長的視線所打斷,一時之間頭皮發麻,何玉軒戰戰兢兢地看着朱棣,生怕他又說出難以招架的話語。

朱棣撥弄着這同人本,輕描淡寫地丢下一記重拳。

“這書中似乎是我與子虛有着某種親近的關系,這便是子虛不欲我觀看的緣由?”

朱棣一語中的直接切入了要害,劍指這個小黑屋的要點。

何玉軒的思緒千變萬化,在那一瞬間突然萌生了一個新的角度,立刻轉換了方式,用盡全身的能力表示出自己的誠懇,“王爺,我也很奇怪這書的內容,為什麽會把您同我扯上關系呢?”他把話題撇給這本書。

朱棣若有所思地看着何玉軒,“這書不是你寫的?”

朱棣語出驚人,讓何玉軒滿臉愕然。

他怎麽都想不到朱棣會想到這個地方!

“絕不是!”

何玉軒極力否決,“在王爺的眼中,難道我只剩下這個筆力嗎?”

何玉軒委屈,他的文筆也不至于如此奇特吧。

等等,難道他在燕王的心目中就是這樣一個形象?

朱棣颔首,淡淡地說道:“這倒是。”

何玉軒聽着這話頭裏還有一絲絲遺憾……這有什麽好遺憾的!

在何玉軒的誘哄之下,這話題總算從同人中扯開了,小黑屋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

從小黑屋說半小時後,何玉軒一直在心裏默數着時間,雖然因為燕王兩三句出其不意的話語而漏跳了一兩次,但是相差也不是很明顯。

還剩下一刻鐘。

就在何玉軒開始眼觀鼻口觀心,覺得燕王已經開始陷入做夢的狀态時,他突然打破沉默,“你之計策很好。”

何玉軒微愣,雖不知道燕王怎麽突然開了這個話題,但是話語裏的真誠讓何玉軒露出笑意,“王爺謬贊。”

朱棣的視線落在何玉軒的眉心,漸漸下移看着他的眼睛,“然子虛曾打算逃離北平。”

剛剛和緩的氣氛頓時僵住。

何玉軒抿唇,擁有着睡夢坦誠技能的燕王果然很難纏。他心裏怒打小黑屋,面對着燕王則是謹慎說道:“王爺是怎麽發現的?”

他很光棍。

這和小黑屋的同人不同,同人是一個很隐私甚至事關何玉軒如今所有情況的重要存在……被發現了小黑屋的存在,也相當于何玉軒也會被證實所謂的怪力亂神。

子不語怪力亂神。

這是何玉軒的底線,他不會告訴任何人,除非那人是共犯。

然如今的狀況,何玉軒也不希望出現一個共犯。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便是因為只有一個人甚至沒人知道。

除此之外的事情,如燕王剛說的話,何玉軒覺得沒有必要掙紮。

燕王能提出來,說明他已經有确鑿的證據,彼此都心知肚明了。

橫豎現在是做夢,只要在一定界限內,總不會出事。

“你的行蹤并未避人。”燕王言辭淡漠,“而我一直有人跟着你。”

何玉軒抿嘴,在成藥與煉鋼鐵這兩件事之前,燕王并沒有任何關注他的理由,便是何玉軒被發現了所寫的文章,難道就真的讓燕王疑心至此?

雖然何玉軒從燕王身邊的內侍身邊知道了一些隐晦的事實,讓他對此有所感悟。可當燕王真的把這件事情擺在他的面前時,何玉軒發現他還是留有疑惑。

他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大夫,到底有哪一點值得讓燕王重視了?

燕王似是看穿了何玉軒的疑惑,淡漠地說道:“那破廟可還記得?”這話聽着輕飄飄,卻猶如一把冷硬的刀鋒刺過。

何玉軒背後一激靈,就好似記憶中的迷霧突然散去了一些,有什麽呼之欲出的東西在掙紮着。

破廟……何玉軒記憶中唯一能稱得上破廟的,也唯有與燕王第一次見面那會兒了。

“當初的子虛便是個朝氣蓬勃的書生,舉手投足間很有韻味,是個書簍子,卻挺有想法。”這便是最開始燕王對何玉軒的想法。

何玉軒從不曾去回憶起這次會面,然那朦胧的記憶卻随着燕王的講述漸漸鮮明起來,讓他也有點不太自在。

何玉軒到現在還能回想起當初自己的……稚嫩。

誇誇其談,就好似腹有乾坤,什麽話都敢往外倒,連遇到一個普通的路人都能扯掰上半天,先是自己闡述了一堆內容,然後又扯着人家要趣聞奇談。

實在是沒皮沒臉。

便是如今的何玉軒去回想,十四五歲的他是貓嫌狗厭的性子,連自家人都嫌棄的時候,就更別說其他人了。

這般年少歲月,于何玉軒完全沒有紀念的打算。

“王爺,那些都是……小兒胡言。”何玉軒艱難地為自己辯駁。

他當時才十四五歲,哪裏會把那些意氣風發年少輕狂當做是真話呢?

朱棣輕笑,淡然的嗓音言道:“那自然是不當做一回事的。”

何玉軒:……您這可就有點直白了。

“不過……時隔數年,你卻走了完全不同的道路,确實讓人驚訝。”朱棣斂眉,自然而然流露出了淩厲的氣勢,“我很失望。”

那就是一場不經意的會晤。

就跟蜻蜓點水一般一點而過,只留下蕩開的漣漪,卻沒有任何的痕跡。

水波消失後,誰也不知道這曾經有過這場如此普通的記憶,雙方甚至都在記憶中抹除了這個褪去色彩的畫面。

然初次見面時,何玉軒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容,讓朱棣沉澱許久的記憶悄然探了個頭……失望的情緒油然而生。

就好似曾精心期待過夜昙綻放那瞬的驚豔,卻發現那花兒早就悄然凋謝在無人處。

朱棣發覺那已然落了一地殘花時,胸腔中好似躍動着無名的怒火。

這花與他無關,他也不曾做過徹夜守護之人。

然朱棣便是如此任性恣意地生氣了。

至少他曾有過那麽一剎那,也期待過少年的豪言壯志。

何玉軒抿嘴反駁,“您不信任我所說的言論,卻又期待着我有所成就,您這是強盜邏輯。”

朱棣低沉地笑了起來,冷硬的線條柔化了些,眉宇微動,一腔寒意便揉碎成乖戾的氣息,“便是如此,那又如何?”

那種“你便奈我何”的無賴霸道震撼了何玉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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