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沒錯,就是他!”
“不,不是的。”
謝安和謝靖同時給出了不同的答案。
校霸三皇子狐疑地看向兩個弟弟。
謝安和謝靖臉上同時露出驚恐的神色,而後互相用責怪的目光看向對方。
三皇子眯起眼,低聲陰沉沉開口:“他到底是不是那個庶吉士?”
“是的呀……”謝安不能理解八哥保護韓皎安全的謊言,委屈唧唧地老實回答:“他就是韓先生啊。”
“不是那個韓先生!”謝靖緊張地為拯救韓皎,做出最後的努力:“是……”他手舞足蹈比劃着:“是另一個韓先生,翰林院有兩個韓先生。”
韓皎轉過身,順着謝靖的話行禮道:“韓某見過三皇子殿下。”
“哦。”目睹韓皎真容,三皇子一擡下巴,轉頭看向謝靖,溫柔地詢問:“翰林院有兩個韓先生,還都這麽年輕?”
“……”謝靖勉強保持淡定地朝韓皎看一看,忽然驚訝道:“真是巧了呢,怎麽姓韓的先生都這麽年少有為呢?真是奇了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韓皎被謝靖忽然上揚的尾音吓了一跳,心想你這演技也太浮誇了點,用餘光一掃,才發現原來是三皇子使出了自己的絕技,猴子·偷桃。
出現了。
原著中的一大奇觀。
一言不合就……
禁術·三皇子偷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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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抓一個準,躲都躲不掉。
被拿住要害的謝靖表情猙獰,抓住三哥的手腕求饒:“我開玩笑的三哥!他就是韓皎!他就是韓皎!嗷嗷嗷嗷嗷!”
韓皎:“……”你這招供也太快了,能不能稍微學一學英雄先烈們的意志。
三皇子松開手,腳尖一轉,緩緩走到韓皎面前,腳步輕盈,仿佛最頂級的獵食者。
韓皎吞咽了一口。
“你就是韓皎。”三皇子發威前,會用氣勢把對方魂魄吓飛一半,具體方法,就是很近的距離,注視對方的眼睛。
他現在鼻尖已經快要跟韓皎的鼻梁碰在一起了,兩個人都沒說話,氣氛就好像即将舌吻一樣。
“昨日我聽很多人稱贊我九弟愛才。”三皇子貼着韓皎的臉低聲吐氣:“我九弟被暴揍一頓,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大楚棟梁了。”
“不敢……”韓皎忍不住別過頭但不敢後退,他覺得自己再不別過頭,就真的要吻上變态校霸了。
那樣,自己預期的宰輔人生,可能會往《錯吻,隔壁校霸有點壞》那種奇怪的方向跑偏。
“不敢?我弟弟向你請教點學問,你就特地寫一整篇策論,不就是想要展現你的才華麽?現在,你如意了?”三皇子微微眯起眼,像是發起攻擊的前兆。
韓皎下意識用手擋住了自己的“要害部位”:“對于殿下的遭遇,微臣痛心疾首。”
“那你又來找他?才華還沒展現夠呢?”三皇子開始活動手腕了。
韓皎求生欲爆表:“沒有,微臣今日是奉口谕去養心殿遞折子,剛巧路過此地。”
“剛巧路過?”三皇子狐疑道:“那你剛剛低頭杵在那兒半天不動,等誰呢?”
“沒……沒有,微臣……微臣荷包丢了,低頭找一找。”剛才突然聽見三皇子來了,韓皎反射弧長了點,錯過了最佳逃跑時機,只能找借口掩飾。
“是嗎?”三皇子低頭看了看四周:“什麽顏色的荷包?”
韓皎趕忙回答:“恐怕丢在別處了,臣還是去別處……”
“荷包什麽顏色!”
“米白色!”
三皇子突如其來的咆哮,把韓皎震得說出了實話。
“米白色?”三皇子又恢複了詢問态度。
“是……”
三皇子陡然發起襲擊,擡手就抓住韓皎衣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摸到了韓皎的袖兜,伸手就從其中掏出了一只米白色荷包!
“丢的是這只嗎?”三皇子滿眼殺氣。
韓皎在死亡線前做出最後的掙紮:“啊!原來在這裏?我記得放在懷裏來着,看我這記性!真是……真是太感謝您了殿下,臣這個月還指着這幾個銅子兒填飽肚子……”
“你這個小滑頭!”三皇子一把拽住韓皎的衣領!
“三哥!算了算了三哥!小白先生您先回翰林院忙罷!”謝靖趕忙跑來勸架,謝安已經在一旁吓呆了。
“微臣告退!微臣告退!”韓皎倒是想告退,但是三皇子的鐵拳捏着他衣領子,扯不出來。
三個人抓成一團,推搡來去。
“咚”的一聲響,一只油紙包從韓皎懷裏掉出來。
三個人同時停下動作,低頭看向地上的油紙包。
三皇子:“這是什麽?”
韓皎:“茶葉。”
三皇子:“上面為什麽有永昌藥鋪的字樣?”
韓皎想要抓起藥包開溜,三皇子卻先他一步撿起了藥包,聞了聞,眼神兇惡地看向他:“你是特意給我九弟送藥來了?”
韓皎徹底放棄了生的希望,死豬不怕開水燙地平靜注視三皇子:“沒錯,九皇子殿下挨打,臣難辭其咎,雖此禮菲薄,也寄托了臣一片心意。”
“你又想來九弟跟前獻殷勤!”三皇子一瞪眼:“那篇策論不夠你沽名釣譽的?還拿這勞什子來貓哭耗子!給爺麻利地回你翰林院去!以後不許你來看他們!”
說完便狠狠将那包藥材扔砸在牆角。
韓皎沒回答,陡然一擡手,廣袖擦得空氣獵獵作響。
三皇子竟然被他突如其來的氣勢吓得往後仰了一下,以為他要動手。
卻見韓皎只是神色冰冷地交疊雙手,對他作了一揖,而後腰杆挺直地轉身,走去牆角,彎身撿起地上的藥包,起身用手撣掉灰塵,塞回懷裏,冷着臉揚長而去。
“小白先生生氣了……”謝安小聲說了句。
三皇子回過神,怒道:“他還敢生氣!沽名釣譽的小人!也就是故意賣弄文筆,想在九弟面前露臉,結果鬧出這麽大的事兒!”
“三哥。”謝靖聽不下去了,氣呼呼地小聲争辯:“韓先生沒有賣弄文筆,他是個很實在的人。”
三皇子瞪了他一眼:“你又知道?”
“我當然知道!”謝靖低頭從袖子裏拿出一疊文書,遞給三哥:“這是我從父皇那兒抄來的洪範策論,先生給九弟寫的那篇,您看看,這裏頭可沒一句是虛浮之言,都是句句都落在實處的馭民之策。”
三皇子不屑地冷笑一聲,“嗖”的從謝靖手裏奪過那疊策論,帶着滿心嫌惡一目十行,随時準備開罵。
然而,轉眼看到第三頁,三皇子的臉色變了。
他側頭看了謝靖一眼,低頭又看了一頁。
因為開頭看得太快,而這篇策論綱舉目張邏輯遞進,前面看不明白,後面會聯系不上,三皇子只好又回到第一頁細看。
看着看着,校霸神色裏漸漸露出幾分學渣的謙遜欽佩之色,三皇子擡起頭,四處看了看,找不到桌椅,只好走到院門前,往門檻上一坐,仔仔細細看起來。
謝安也坐到三哥旁邊一起看起來,還好奇地發問:“為何說想達成自己的目标,要先摸清屬下的需求呢?”
謝靖立即來了興致,給弟弟講解:“這就是儒家君子之道了,子曰……”
“屁!”三皇子擡眼瞪了書呆子八弟一眼:“你到底有沒有認真看?策論前面綱領就說了,摸清每個人的需求,讓自己的目标盡力囊括每個人的利益,這才能讓每個人都使出七成以上的力氣拼搏,否則人再多也是一盤散沙!”
謝靖一愣,仔細回想綱領部分,恍然大悟:“原來‘馭下者奪欲則勝’那篇講的是這個意思?三哥解得妙啊!”
三皇子露出得意之色。
謝安不合時宜地拆臺:“那還不是韓先生寫得妙!”
三皇子一瞪眼!
謝安立即慫唧唧縮起脖子。
“這算什麽?寫得一般般而已……”三皇子鼓起勇氣吹牛逼了:“就這水準,哪有他們吹得那麽好?哥也能……也能寫得出來……”
“真噠?”謝安立即對三哥露出崇拜的目光。
謝靖也來了精神:“咱還沒見過三哥寫的策論呢,先生那兒還存着麽?咱找來看看吧?”
“別!”三皇子當即喝止。
被吓了一跳的兩個弟弟:“怎麽了?”
三皇子意識到失态,清了清嗓子,淡定道:“你們年紀太小,暫時看不懂哥策論裏的奧義,先讀一讀這姓韓的寫的就好,淺顯易懂。”
“噢——”謝安點點頭:“那咱們多大才能看懂三哥寫的策論?”
三皇子想了想,拍了拍學渣弟弟的腦袋:“再過二十年罷。”
韓皎很生氣。
萬惡的封建社會簡直不把知識分子當人看。
他用心寫篇策論,居然被說是沽名釣譽獻殷勤。
他用得着跟大boss那獻殷勤嗎?
送包藥也說他獻殷勤。
這可是他借錢買的藥。
就庶吉士那點工資,這筆巨額開銷,夠他吃糠咽菜半年多才能省出來。
居然就給他扔了。
氣死了氣死了。
韓皎低頭又擦了擦懷裏那包藥。
虧他當年追連載的時候,還挺喜歡三皇子。
這校霸在原著裏雖然暴躁,但是個拎得清的人,只是最後死得有點慘,也是為了救弟弟,很有點英雄氣概的。
今兒這第一次碰面,韓皎簡直幻滅了,校霸根本就是個不講理的惡霸。
還不準他見大boss。
這是最讓他生氣的。
這包藥豈不是白買了?十多兩銀子啊。
希望boss的傷慢點好,他得找機會再去送。
作者有話要說:
謝奪:???
你究竟是心疼藥錢還是心疼爺的手?
但願老八老十兄弟倆本着求真務實的精神把三哥早年的家庭作業刨出來跟韓先生的策論對比一下,阿門。
校霸老三: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