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利害

當年陳老太爺還利用陳克儉的婚事,把陳家大部分家産都當做聘禮準備變相的分到二房名下,沒想到被禦史彈劾嫡庶不分,庶子聘禮幾乎超過嫡長子的近十倍之多!

而宮中的陳娘娘也在宮中跪陳,為父親請罪,結果陳老太爺不但要收回送出去的聘禮,還因此三年任滿之後,一直等到去世,也沒有補上實缺,就連收了聘禮的寧家,也被申斥了,宮裏派去的大監直接問,寧氏世代書香,是不是要傾全族之力為寧家姑娘辦嫁妝?

這大夏風俗,女方的嫁妝可是要多于聘禮的,那些愛女兒的人家,為了女兒不被夫家看輕了去,往往會兩倍三倍的嫁妝,可寧家讀書傳家,最是不屑阿堵之物,不管是真的傾族嫁女兒,還是收了聘禮不出嫁妝,都會成為京城的笑柄。

最後陳家不得不照規矩以庶子庶女成婚的例給陳克儉跟寧氏下聘成婚,其中的窩囊郁悶只有陳老太爺跟陳克儉夫婦最清楚了。

尤其是當時陳素的生母趙氏當家,寧氏這個弟媳也沒有在她手裏讨到多少便宜,等老太爺離世,陳克恭不願跟陳克儉寧氏她們再糾纏在一起,三年孝守完,便請了族裏長輩,趙家人跟寧家人過來,直接将家給分了。

寧家為了挽回當初嫁女兒時丢的面子,根本不替女兒女婿說話,陳克恭也不願意留口實于人,除了長子承繼的祖産跟母親當初的嫁妝之外,其他家裏的浮財,跟陳老太爺的私藏,跟陳克儉直接一分為二,并沒有因為他是庶子還叫他吃虧,而這些年陳老太爺暗中貼補給陳克儉一房的,陳克恭也當不知道,睜只眼閉只眼過去了,在京城裏很是博了個孝悌的名聲。

之後陳娘娘因子封後,陳克恭得封奉恩伯,又得了皇帝禦賜的伯府,陳克恭更是毫不吝啬,分出西路給二房,将擠在一處小宅子裏的陳克儉一家給請了回來,單這一樣,再次在贏得一片贊美之聲。

陳素聽人講了許多,如果陳克儉是那種知道好歹的人,就不會任由陳老太爺跟生母任姨娘欺淩嫡兄嫡姐了,可見他是個壞的,那前頭這種種,陳克儉只會覺得自家吃了大虧,對陳克恭懷恨在心,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寧氏跟小趙氏交好,對自己疼愛。

想明白這些,陳素嘆了口氣,“所以今天二太太才會帶着精心妝扮後的陳貞過來見太子殿下,而女兒呢,為了咱們長房,也不能讓陳貞占了上風,代我入宮。”

真到那個時候,不說伯府是個什麽下場,就是宮裏的姑母陳皇後,也會生生氣死!

陳克恭點點頭,“是我疏忽了,為父是看着這些年你二叔一直在地方上轉悠,夫妻分離有家不得歸,二太太那邊又挺老實,你母親又不在了,你姨母那個人,”他長嘆了口氣,“你身邊沒個正經長輩教養總是不好……”

所以才睜只眼閉只眼,沒想到人心不足,他倒成了東郭先生了。

陳素索性将這幾天她發現的事跟陳克恭備細說了,“女兒沒想到咱們府上規矩松散到這種地步,往深裏想想,二太太一家子還算是好人,不然随便指使個下人過來,一把**就能滅了咱們伯府滿門!”

陳克恭真的是被女兒突如其來的話給吓了一跳,“你,你這個孩子,說什麽呢?!哪會有那樣的事?”

西府會不會陳素不知道,反正上輩子伯府是被滅門了,陳素垂下頭,“父親,您真的不覺得這次我跟夫人遇險的事有蹊跷嗎?”

書房裏只有陳克恭跟陳素兩個人,陳克恭正容看着一臉鄭重的女兒,“素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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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素擡起頭,“如果女兒不幸遇難了呢?如果父親沒有嫡子,女兒又去了,最終得益的會是誰?”

前世今生陳大姑娘沒有幸免于難,陳貞是沒有當上皇後,但終是入了宮,以前陳素不知道兩府有這麽深的恩怨,可現在她知道了前頭的事,那陳貞即便是替了陳大姑娘,太子心裏不喜歡她,陳皇後又不使力的話,成不了太子妃也是可以理解的。

陳克恭被陳素一句話問的愣在那裏,“素素?”

陳素一笑,“自打女兒摔了頭之後,躺在床上想了好多,加上想不起以前的事,又叫夏繁幫着找了幾位院子裏老輩子就在咱們府裏伺候的媽媽們說前頭的事,女兒越聽越心驚,不免就想的多了些,”

“二太太待我比二妹妹還要好些,別說二妹妹從來不曾跟我有争執,便是稍有逆我心意的地方,二太太便出言斥責,”陳素凝眉道,“父親您也是為人父母,二妹妹已經那般乖巧聽話了,二太太為什麽還要這個樣子呢?”

陳克恭身上的汗已經完全落了,此刻從內到外一陣陣發冷,“為父知道了,這些年為父一事無成不說,連個家也沒有料理好啊,倒叫素素為我憂心,”

他無奈的撓撓頭,想說如果你母親在就好了,可想到自幼失怙的女兒比他這個喪妻之人更可憐,便不忍心叫她難過,“你的意思為父已經知道了,左右我也沒有大事,正好抽空料理料理家務事。”

有陳克恭這句話,陳素的心放下一大半兒了,但自己跟小趙氏遇險的事終究是個迷,“父親,今天我跟夫人在筠香館都與二太太有些争執,想來二太太必然心中生鄉疑,女兒覺得父親不如派人盯緊了西府,”

她頓了頓,将自己跟夏繁說話被西府莫婆子偷聽的事說了,“在咱們府裏,一舉一動都被人盯着簡直都成了笑話了,可最叫人驚心的是,女兒派人也試着往西府打聽消息,結果卻什麽都探不出來,女兒真是佩服二太太管家之能了!”

何止是會管家啊,陳克恭冷笑一聲,陳老太爺在的那幾年,他們夫妻可沒少吃寧氏的虧,也虧得當初趙氏先生下嫡子陳峤,嫡女陳素,将管家權把的牢牢的,但也被任氏婆媳成天小動作頻出累壞了身子,“為父知道了,為父手裏的人一向用在外頭,幹脆抽幾個回來幫着盯着家裏算了,這些年是為父的疏忽啊!”

過去的事總歸已經過去,後悔也是于事無補,“叫女兒說,左右咱們府裏主子也就五個,用不了那麽多的仆婦,倒不如撿那些偷奸耍滑愛往西邊跑的攆上一批去,”她今天打草驚蛇,索性就打的再狠一些,看看奉恩伯府這潭水底,都藏着什麽王八泥鳅。

“嗯,你想的挺周全,一會兒我就叫陳青開始動手,”陳克恭雖然只是個空頭伯爺,沒有領實差,但他卻極擅經營,加上又是正牌子國舅,朝堂上雖然沒有什麽影響力,但在外頭行走,大家還都樂意給他幾分薄面,因此陳家長房在他手裏,老家跟京郊的莊子還是城裏的鋪子,都被經營的風生水起,這會兒他下了決心要把注意力放在家裏,自然不會叫小小的奉恩伯府再刮妖風。

跟陳克恭說完話,陳素借口累了,退了出去,她沒有直接回筠香館,而是拐到了環碧堂,前世她聽人講的伯府最得寵的姨娘也懷了身孕,才會被夫人認定她為了自己兒子能争到世子之位,才下手害了去上香的伯夫人

可陳素等了二十多天了,也沒有聽到楊姨娘傳出喜信兒,難道是因為自己還魂的緣故,才叫陳克恭又沒了兒子?

太子過府,楊姨娘自然是不能出來拜見,但她一直叫大丫鬟清風盯着外頭的消息呢,因此一聽說寧氏氣沖沖的帶着人走了,楊姨娘立馬帶着人趕到筠香館去,結果小趙氏陳素都不在,她撲了個空。

“出了什麽事?”楊姨娘沒想到陳素會親自往她的環碧堂來,忙迎過去拉了她的手,“這會兒起風了,你冷不冷?怎麽不披個披風出來?”

這句是沖夏繁說的。

陳素笑了笑,手指不落痕跡的落在楊姨娘的手腕上,片刻之後,她眸光一閃,“姨娘快坐吧,這陣子可有什麽不适?”

陳素跟楊姨娘相處下來,實在沒辦法把這個有忠心有美貌就是沒有多少頭腦的姨娘當成庶母,這樣的寵妾能在內宅裏活的這麽滋潤,陳素簡直要敬小趙氏一杯了,那真是個慈悲人兒啊。

楊姨娘嗔了陳素一眼,這姑娘真是,明明傷的是她,成天問自己哪兒不舒服,不過陳素對她的關愛也叫楊姨娘心裏暖暖的,“妾身好着呢,姑娘只管保重自己,”

她憐惜的捏捏陳素的手心,“你都瘦了,晚上妾身親自給你熬燕窩粥,伯爺前次得的血燕賞了妾身幾兩,妾身哪裏是用這種好東西的人?所以一直收着沒動,妾身熬給姑娘用。”

“姨娘自己留着慢慢吃吧,我那兒什麽沒有啊?”陳素扶着楊姨娘坐下,知道她惦記筠香館的事,大概跟楊姨娘說了一遍,直聽的楊姨娘目瞪口呆,“這,這怎麽可能?啧啧,真是人心不足,夫人在的時候,她就不是個安分的,可那會兒夫人還跟妾身說都是那個任氏在後頭作怪的緣故,她一個小媳婦子也是可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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