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機會

“那個人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隔着紛落的桃花, 心髒亂跳中, 林沐就那般看着，戚雪的視線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往她的方向望了過來, 那雙在林沐看來最為好看的眼眸正微微彎起, 在粉紅的桃花映染中，眼尾微微上揚, 同樣帶着一抹淺淡的桃花色。

“那個人, 偶爾會迷糊, 總是會今天放的東西，明天就記不住到哪了。

有點嬌氣, 事情一旦做久一些，就會有些抱怨、

有點愛撒嬌，總是喜歡纏着我，鬧着我，叫我陪她做一些她想要做的事情。

有時候卻又會很勇敢，明明同樣害怕, 卻因為想要保護我，會一邊微微發着抖，一邊站在我的面前。

有時候卻又會很不嬌氣，哪怕最讨厭做的事情, 因為是對着我, 一邊抱怨，一邊卻搶在我的面前把事情做完。

不管是哪一種，我都很喜歡很喜歡。“

每說一句, 戚雪眼眸裏的溫度就亮上一分，直至說到最後一句，那雙眼眸如同盈滿了星輝，那般耀眼而美麗。

”哇，就這般聽着，都感覺到要滿上的甜啊。

林沐，我感覺我被撒了滿滿的狗糧。“

身側的艾麗有些誇張的雙手撐着下巴，一臉羨慕的模樣。

林沐輕輕的咬了咬嘴唇，無比清楚的感覺到臉龐有些紅了。

這一年多，她近乎是與戚雪沒有接觸的，相遇後，戚雪對她的态度也是若即若離的，可是...可是...

戚雪的每一句話語，在此刻聽來都如同在耳側低喃般的甜蜜，那是獨對于她說的情話。

沒有人告訴她，卻再也沒有比此刻還要鮮明的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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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那祝你們幸福。”

男孩的聲音過了許久方才傳來，微微的遲疑後是滿滿的祝福。那張臉上是一種悵然若失的表情。

“謝謝。”

戚雪輕笑着點頭，那目光看似望着男孩，實則沒有焦距。

她這般的話語，對于男孩來說，定然是傷口上撒鹽的行為，可是戚雪卻全然顧不得。

不管外表再如何僞裝，實則戚雪的內心并未有多少改變，她依舊是那個除了對着自己在意的人外，冷心冷面的人。

再是抱歉，為了自己的目的，依舊會按照自己想要的去做。

林沐，林沐啊。

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她往前走上數步，也許能假裝不經意的巧遇？

林沐聽到她的那些話語，會高興，會羞澀，會幸福，還是....

“戚雪，被你喜歡上的人一定很幸福，你值得被最好的對待。”

男孩就那般望着戚雪，明知該走了，可是就是舍不得，那一直藏在心裏頭話就這般楠南的說了出來。

男孩的話語有些近乎飄渺的傳進耳朵，過了好一會，那話語的意思才真真切切的傳進腦裏。

被喜歡上的人一定很幸福。

值得被最好的對待。

是嗎？

是這樣嗎？

不，不是的！

一直不是這樣的！！

那一直望着林沐方向的視線，近乎突兀的收了回來，戚雪望着眼前有些悵然若失，卻眼眸明亮，那般的模樣，是真心實意這般想着。

可是，可是..

戚雪微微低下眼眸，過了一會終是又擡起眼眸，望向眼前的男孩，努力笑着他回話:“希望她也會這麽想。”

林沐，你是這樣想嗎？

那個笑不知為何，在此刻看來，竟是比哭泣還要悲傷。

男孩腦中近乎突兀的閃過這麽一句，卻不等他再說什麽，戚雪重重的呼了口氣，視線捌過，不再望向他。

“對不起，我有事要先走了。”

彬彬有禮的話語聲中，戚雪離去的腳步沒有絲毫遲疑，背轉過身行走的步子堅定而迅速，唯一留下的只是個越走越遠的背影。

男孩就那般一直望着，竟若癡了般。

＊＊＊

身後的目光灼灼，一直存在的，但随着她的遠離，終究是漸漸的微弱了下來。

一旦移離男孩的視線，戚雪臉上的笑容終是再也控制不住的收住，行走的腳步越來越快，直至男孩再也看不見她，那不管偶遇還是巧遇，林沐也不會看見後，戚雪的腳步漸漸收住，看着眼前濃密的樹木，就那般随意找了一顆有着濃密樹葉的樹幹靠了過去。

略顯粗糙而冰涼的觸感在瞬間侵襲在身側，身子近乎下意識的抖了抖，戚雪用力的咬了咬嘴唇，爾後再也控制不住的貼着樹幹，慢慢的滑了下去。

明媚的陽光中，濃密而碧綠的樹葉遮掩中，戚雪整個人蹲着，把頭全數的埋在手臂裏，身子微微抖動，卻靜默的沒有一聲發出。

那般的模樣，孤單至寂靜。

她所以為已經遺忘的，其實一直在心裏，當初想要束住林沐的，終究成了束住自己的繩索，越掙越緊。

《“戚雪，被你喜歡的人一定很幸福，你值得被最好的對待。”

“嘔。”那女孩撕心裂肺的吐了起來，哪怕什麽也吐不出。》

一遍遍響起，一遍重複，直至……

“戚雪學姐，原來你在這裏，好……巧。”

微微帶着些微緊張和極力隐藏的羞澀。

那個聲音是在夢中想起過無數次，但只要睜眼就會不見的，但在今天，在陽光明媚的天氣，在她在也無法壓抑那些沉重的時候出現了。

戚雪埋在臂彎的腦袋微微顫了顫，接着以着一種近乎急迫的速度擡了起來。

明媚的陽光燦爛到耀眼，那個站在她面前的女孩卻比陽光還要燦爛。

那烏黑的眼，那由于羞澀而微微染上紅暈的臉頰，那若隐若現的圓圓酒窩，那輕輕咬着的唇，甚至于那被随風吹動的發絲……

每一樣都是那般的鮮明，每一樣都是那般的獨一無二！

戚雪近乎貪婪的看着眼前的女孩，那一直努力想要裝作與之前一樣，那一遍遍比劃過無數次對于兩人而言最好的再一次開始，在此刻全數崩塌決缇，再也彙聚不起來。

“沐沐。”

輕輕的，低低的，尾音略微上揚，短短一個名字帶着動人的纏綿。

眼前的女孩眼瞳瞬間睜大，似乎是怎麽也沒有想到戚雪會這麽喊她。

是呢，在此之前連她自己都未曾想到，不管在外她僞裝的多成功，卻原來只是因為她還沒有遇到林沐，僅此而已。

“沐沐。”

戚雪又叫了一聲，比之前越加纏綿的叫法。

“恩……戚雪……小姐姐。”

那般女孩臉似乎被陽光照的越加紅了，那原本望向她的視線微微別開，濃密而狹長的睫毛輕顫着，讓女孩帶着點脆弱的無措。

但那個午夜夢回，最甜的夢裏方才有的稱呼從女孩的嘴裏溢了出來，微微的遲疑和停頓卻只是讓那個稱呼越發的甜美。

丢盔棄甲，潰不成軍卻原來是這樣簡單的事情。

戚雪就那般坐着，望着林沐，在林沐終于在她的視線中受不了似的回望她時，戚雪努力想笑，卻在林沐那烏黑的眼眸裏看到自己的模樣，那笑就那般收了回去。

“戚雪……小姐姐你……”

屬于林沐的聲音又一次傳來，哪怕故作不在意的模樣，實則依舊露出擔心的情緒。

這樣就好了，這樣就足夠了。

戚雪深深的呼了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一年多過去，倆人站在一起，依舊是一個比另一個高大半個頭，在她低頭間，倆人仿若觸手可及。

如若是往日，她該退去，眼前的女孩由于她的靠近，身子在微微緊繃，那是一種抗拒的姿勢。

可是，不想，再也不想！

戚雪的手有些微顫抖，卻依舊極穩的扶到了林沐的肩上:“沐沐，我投降，我依舊喜歡你喜歡到無法自控的地步，你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

那肩上的手是那般火熱，但比那手越加火熱的是耳側的話語。

這是表白嗎？

屬于戚雪的表白。

明明之前已經聽到過一次，但那明明只是自己的猜想罷了，可是現在...

戚雪的眉眼間，話語間，滿滿都是認真的模樣。

“沐沐，不要拒絕我，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好不好？

肩上的手依舊在顫抖，但林沐已經看不清戚雪的表情，在她最初的愣神間，戚雪微微用力，卻是把她抱入了懷裏。

那個一年多未曾觸碰，卻依舊溫暖如故的懷抱。

林沐有些僵硬的待在戚雪的懷裏，在戚雪呼吸随着時間越來越重，那心跳更是如鼓聲般激烈，林沐用力的咬緊唇，手極慢的環上了戚雪的腰間，當林沐的手觸上戚雪腰間的瞬間，林沐清楚的感覺到戚雪的肌膚瞬間緊繃，卻不等她退卻，那肌膚又慢慢放松了下來。

“沐沐，你又靠近我了。”

那般的聲音帶着太多太多的思念與情意。

與她一樣。

比她更甚。

原來有很多事可以随時間而漸漸磨滅。

可也有很多事，哪怕時間再怎麽流轉，依舊不會磨滅，反而在歲月中，越發香濃，越發的醉人。

對于戚雪的靠近，也許會害怕，也許本能會想要逃避。

可是對比于那些害怕，那些想要逃避，她更想的是...

起風了，濃密的枝葉搖擺間發出的刷刷聲中，斑駁的陽光照在兩人身上，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卻也把那兩長長的影子交錯的纏綿在一起，如同未分別的時候，又如同一種宣告，不管多久，有些事，有些感情，永遠不會變。

林沐環着戚雪腰的手，無意間緊了緊，不知何時與着戚雪近乎同步的距離心跳聲中，林沐用力的的咬緊嘴唇，低低的，卻滿是堅定的話語從嘴裏溢出:“好，戚雪小姐姐，我們試試。”

再試一試。

再給彼此一些機會。

再讓彼此更加的勇敢一點。

風聲，樹葉搖擺聲，不知何處順着風飄來的粉紅桃花瓣中，林沐極清晰的感覺到戚雪的身子在微微顫抖，爾後比之前還要緊閉的擁抱，把她緊緊的抱在懷中。

如鼓般劇烈的心跳聲中，耳側一直傳來那纏綿至極的喃聲。

“沐沐，沐沐，沐沐……”

那一聲一聲，叫的林沐都感覺心口都在微微發燙，發癢，卻還不等她應聲。

“啪。”

輕微至極的聲響中，她的脖間有着一顆滾燙的液體掉落。

那是？

林沐想要擡頭，腦袋卻被一只修長而輕柔的手按住。

"沐沐，沐沐，沐沐...“

一遍遍的喊聲中，那滾燙的液體瞬間浸染了林沐的整個脖間，也浸染了她整個心田，直至一輩子都無法忘卻！

那是戚雪的淚。

那是喜極而泣的淚。

那是令人既心酸又心軟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