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團圓酒 (1)
兩個侍奉太太的姨娘見主子高興, 笑吟吟地把盞勸酒。
一個趣着啞奴說:“姑娘從到了家養得白胖了些,瞧這身板兒是個生娃的坯子。”
另一個說:“一早就聽着喜鵲枝頭叫,這個日子咱們家喜上加喜肯定是少爺房裏要有好消息。”
老爺笑笑說:“你們兩個就是嘴巧, 鵬兒還不謝謝你姨娘的吉言。”
古鵬站起來作揖, 他不好仰頭看父妾, 倆姨娘也不敢受他的禮。
太太滿意地點頭:“這才是咱們這樣人家的規矩呢!”
太太吩咐小丫頭給兩位姨娘加上啞奴擺上小炕桌, 示意她們不用跟着服侍,盡管吃年飯就是。
這兩位姨娘都是玲珑心, 雖然是長輩哪敢拿大,專門挑些不痛不癢的說說笑笑,顯得其樂融融。
正席一家三口圍坐,少爺不斷給父母夾菜。
見那壺酒來了,太太嘴角的笑意更濃。
這爺倆原本喝得興起, 少爺沒注意自己手邊兒的酒換了酒壺,老爺捂着杯子拒絕兒子這輪倒酒說:“爹老了, 換葡萄酒喝些,你年輕喝白的陪爹。”
丫頭給倒上葡萄酒,老爺趕忙品了一口。
偷眼瞧着太太抿着嘴兒笑,老爺擠下眼睛, 示意太太別露了出來。
太太見小啞巴吃得差不多了親昵地招手喚她:“啞奴, 坐你主子身邊兒去,你們年輕的多喝些,又沒有外人別立規矩了。”
丫頭連忙給啞奴搬個凳子放在少爺身邊,少爺眉開眼笑立刻端着他那酒壺給太太倒。
吓得太太立刻捂住杯子說:“娘這裏是果子酒, 我可禁不住那麽多白酒鬧。”
丫頭桃香把啞奴的碗筷端了來, 又給她也拿了空酒杯。
太太熱情的招呼着:“給姑娘倒酒。”
古鵬一看正中下懷,嘚瑟地拎着他那酒壺給啞奴滿上說:“今兒個爹娘高興就是咱們孝順, 妹妹可是海量,不許不喝。”
太太一邊兒湊趣道:“就是,你們和睦,我們自然是高興,鵬兒給你女人夾菜呀,平日裏都是她沒日沒夜的服侍你。”
奉母命獻殷勤,少爺越發得心應手。
老古喝到高興一個勁兒讓丫頭給少爺倒酒,少爺來者不拒,父母能和她的小啞巴同桌吃飯是他夢裏都盼望的事兒。他心裏明白想娶啞奴為妻不容易,可還是奢望一家子能和睦。
太太見兒子臉紅透了開始逗着小啞巴多喝:“你看看你主子喝的,你倒是替了他,難為他那麽疼你。”
想到少爺前幾日醉酒吐得那個樣兒,小啞巴一心疼就把他杯子裏的酒倒到了自己杯裏。
少爺一把摟住她笑說:“那麽麻煩做什麽?又不是沒親過?”
他端着酒杯喂,身邊的丫頭不斷續杯。
太太還張羅着:“這倆孩子,倒是吃菜呀!”
少爺又開始敬父母,他摟着老爹脖子醉醺醺地說:“咱爺倆說好了的,她給你生個孫子,你就答應我娶她。”
傻少爺其實怕娘要比怕爹多一些,心裏話更願意和老爹說。
老古恐怕兒子再說出其他醉話,面色尴尬随口應着。
喝多了的少爺張牙舞爪,再加上藥勁兒頂着,眼看着當着爹娘他都開始跟啞奴動手動腳的。
老古給太太使個眼色,意思是趕緊打發人送他倆回房。
啞奴這會兒覺得渾身燥熱難忍,輕輕拉拉少爺衣角指着門,示意快走。
小古跌跌撞撞摟着啞奴要回去,太太一摸兒子腦門都熱了,恐怕他再着涼,命人趕緊把隔壁太太平時喝茶的偏房收拾了,讓啞奴伺候少爺就在這邊住下醒酒。
啞奴相對耐藥,不忘職責先把古鵬安頓到床榻上,剛要撒帳子,古鵬一把就把她也拽了上來。跟着的丫頭嬷嬷連忙退了出去,把門給人家關好。
丫鬟嬷嬷收拾了碗筷告退之後,老古的兩位姨娘給老爺太太整理的床鋪,又伺候兩口子換了家常的衣服。
隔壁屋裏動靜越來越大,兩個姨娘滿臉尴尬,太太擺手道:“去歇着吧。”
就剩夫妻二人,太太啐了一口道:“這不是會叫嗎?還挺浪。”
老古品着茶水假裝邊看書邊守歲,還埋怨太太:“你明知我在他們酒裏下了藥,還留他倆住下。”
太太滿不在意地說:“那是你親兒子,一腦門子熱汗就這麽出去了明兒病了你不心疼?”
這女人八卦起來足足聽了一個多時辰開始埋怨道:“你下了多少藥?你還要不要你兒子了,那倆人沒完了還?這都好幾回了。”
老古直接把房門關嚴實,拿出棋盤自己跟自己下棋,這兩口子規矩是要守歲到天明的,可隔壁不停發出那種聲音,擾得他倆心煩意亂。
幾乎是看着更漏挨時辰的兩口子好不容易等到天亮隔壁才消停了。
太太連連罵老爺坑兒子,什麽身子骨這麽瘋下去還不得掏空?老古被媳婦數落的臊眉耷眼的,心裏咒罵那個小狐貍精真會勾男人。
天明之後隔壁那一對睡得跟死豬一般,老古兩口子歇一覺醒來的時候,隔壁依舊沒起。
一早有頭有臉的下人進來拜年領賞,太太連連警告小點聲,少爺還在睡。
少爺其實已經被下人們的笑聲吵醒了,初一這天早上家裏的下人們是可以在宅院裏發出笑聲的。
啞奴小臉紅撲撲的枕着少爺的胳膊睡得正香,一只小手還搭在他的腰上。
古鵬小心翼翼挪出自己的胳膊,揉揉眼睛一看是母親的房裏頭就是一陣大,這會兒開始慶幸啞奴嫁過男人,不然床單真給人家弄髒了,他這臉往哪兒放?
通房丫頭早就回明了母親過了明路,昨兒之前還是完璧這不是打臉嗎?
輕手輕腳下了地,活動活動他的腰,這一晚上鬧下來,他這會兒腰跟折了一般疼。
啞奴還在睡,小嘴自然的噘起,手似乎在尋找他,無意識的劃拉着。
古鵬連忙坐到她身邊小聲叫道:“小祖宗,起吧,要睡咱們回咱屋裏睡,這是太太的屋子。”
啞奴突然睜眼,坐起一看自己身上一個線頭都沒有,立刻臉紅。
古鵬從地上撿回她的衣裳,亵褲還被他扯成布條,連個羞醜都遮不住。
打掃的嬷嬷聽見裏面起了,連忙進來先笑着拜年:“少爺,啞姑娘過年好。”
少爺一臉尴尬只得硬着頭皮說:“嬸子去我房裏給姑娘拿新衣裳來,小媳婦家的初一得換新。
他盡量找個說的過去的理由,嬷嬷們什麽沒見過,立刻了然地笑着去了,很快拿了衣裳要伺候啞奴穿戴,被古鵬攆了出去,親自幫啞奴穿上。
啞奴顯然沒精打采,而且懶得動。古鵬只當她是被自己累得,可被子掀起頭立刻就大了。
有驚喜,有驚恐,還有尴尬……
他壓低聲音指着床單上的血跡問:“姑奶奶,不帶這麽玩人的,你不是嫁過人嗎?這怎麽解釋?”
啞奴白他一眼,似乎嫌棄他得了便宜賣乖。
古鵬這回也不管了,抱緊啞奴問:“所以你騙我的,就是為了氣我是不是?好了我原諒你了,咱們回咱的屋子好好讓你養養。”
啞奴懶洋洋靠在他懷裏,半天沒有反應,他忽然響起什麽似得問:“我恍惚記得你說過疼,你會說話是不是?”
昨晚的記憶太過淩亂,他只記得瘋狂地和她親熱了數次,啞奴那會兒叫過他是記得的,到底喊疼是不是自己做夢呢?
他又開始央告啞奴:“你若是會說話,回答我好不好?”
啞奴又把眼睛閉上,白皙的皮膚上遺留着不少昨夜狂野的痕跡。這會兒呼吸均勻,顯然又睡着了。
古鵬摟着她不肯松手,這丫頭身子軟綿綿的像幼年時養的那只寵物小兔。昨晚他肩頭還被這只小兔子咬了一口,咬後還露出她潔白的小牙滿臉威脅。
見她睡得香甜,古鵬輕輕親了下她的額頭,嬷嬷送來梳妝匣子又打來了熱水。
古鵬做個噤聲的手勢,讓啞奴又歇了一覺,才洗了熱毛巾幫她擦拭一下黏糊糊的身子,悄聲在她耳邊嘀咕:“回房我伺候你洗澡。”
啞奴含羞帶笑擰了一下他的耳朵,古鵬就勢親了幾下她作惡的手指頭,這才給她已經淩亂不堪的頭發梳成昨兒那螺髻,又在床下面找出她昨天帶的那簪子。
瞧瞧這一床淩亂,古鵬一臉壞笑說:“給老爺太太請了安咱們回咱自己的房裏繼續。”
啞奴露出害怕的神色,往後縮了縮被古鵬抓住打橫抱起,到了太太屋外面才給她放在地上,拉着她的手一塊兒進屋拜年。
頂着黑眼圈的老古兩口子一看這模樣就知道啞奴昨晚挨了頓好的。果然收拾他們住過屋子的嬷嬷一臉不可思議地撤下了床單要去洗。
太太喊了一聲“慢着”,看了看那已經染了大片斑駁血點還夾着點點黃色污漬床單,吩咐一句:“挂到少爺院裏去,啞姑娘是清清白白進的古家。”
嬷嬷應了沖着啞奴一個福身:“給姑娘道喜。”她拿着床單去挂,竟然還羨慕啞奴命好,一個房裏人能得太太的恩寵,這算是親自驗明正身,自然不是尋常通房能比的地位。
古鵬滿臉通紅,啞奴只低着頭不看人。老爺和太太賞了壓歲錢,就讓這倆貨回房補覺去了。
出了太太的院兒,古鵬又把啞奴抱起,在他耳邊輕聲說:“摟緊我。”
這一路丫頭嬷嬷撞見了也不過行禮拜年,誰也不敢胡說什麽。
大姑奶奶翠微過來給爹拜年,一見弟弟光天化日抱着個女人在家裏招搖過市一般,臉一沉道:“沒個規矩,這家裏還知道主仆有別不?”
別的奴才再不待見她,還是得給她磕頭拜年,只有啞奴賴在古鵬懷裏,連地都沒下。
古鵬沖姐姐笑笑說:“長姐過年好,我們那個身上沒力氣,改日給姐姐行禮。”
翠微尋不出太太的不是,立刻罵起了啞奴:“下流的小/娼/婦,還知道不知道自己是奴幾了?大過年的不給主子拜年,這是找不自在呢吧?”
啞奴連忙從古鵬懷裏下來,剛要跪下磕頭被古鵬一把撈住又抱了起來說:“啞奴沒穿棉裙,這冰天雪地的跪不得。再說了姐姐也明白,啞奴昨兒頭一遭做女人,我又貪了些,她實在走不了路。”
翠微啐了一口罵道:“不要臉。”
古老爺和太太從屋裏出來,太太冷冷道:“大過年的都讨個彩頭,老爺把她接過來,也不怕壞了今年的運氣。”
她見翠微尋啞奴的麻煩,立刻囑咐身邊丫頭:“去膳房給啞姑娘點碗阿膠粥補補,鵬兒自幼練武身子強壯,這孩子可憐見兒的,可是被折騰慘了。”
老古不滿道:“翠微,大過年的不許鬧,而今她是你弟弟的女人,也是這家裏半個主子了,別奴才奴才地叫。”
太太指着翠微問老爺:“老爺還不把她送回她該回的地兒嗎?”
老爺不滿道:“你素來賢惠,而今這是怎麽了?”
太太立刻火了:“我倒是賢惠的過了,熱臉貼人家冷屁股,我倒要去問問族長大爺,她做下的事情是不是該族裏公審一下,是該浸豬籠,還是該打一頓攆出去家裏自有公道,若是判我給她賠禮,我也認。”
老古恐怕走漏了風聲,只得哄着太太回房,命人尋古鵬來商議送他姐姐回去。
古鵬一臉焦急,敷衍地說:“爹,讓二門當差的吳大壯去送吧,啞奴有點低燒,我走不開。”
翠微抱着老爹哭鬧不依,老古只得讓兒子回房去,自己領着幾個小子親自把女兒送宅子。
一進院,服侍她的嬷嬷笑說:“奶奶可回來了,太太命人傳奶奶回去吃年飯呢。”
翠微哼一聲:“太太又不缺我一個伺候的。”
老古拿這缺心眼的女兒也是沒了轍,給了嬷嬷個紅包說:“翠微思念姑爺,昨兒半夜跑回娘家哭,爹娘弟弟還能開解一二,你們幾個回家過年去,不用回來了。而今寡婦門前是非多,使不了那麽多人。”
老古攆走了郎家的下人,又給女兒留了錢囑咐她喚人牙子來再買好的,埋怨她千不該萬不該勾搭護院,還和嫡母作對。
瞧着女兒小臉蠟黃,老古也落了眼淚勸道:“爹不讓你回家,是為着過個三兩年再給你說門親,總不忍心看你這麽熬一輩子,可你千萬規規矩矩的,被再給人拿了把柄。若是你還是喜歡紹輝,等過一兩年,爹找媒人說去。”
翠微不屑道:“紹輝不知好歹,怎麽都不肯理我,他一心求古鵬娶啞奴呢。”
氣得老古又罵:“糊塗東西,啞奴而今給了你弟弟了,這種話不能再說,你已經得罪了你母親,還要得罪你弟弟嗎?”
翠微氣哼哼道:“我還怕那個賤婢不成?”
老古只得哄着:“是是是,她終究是個下人,哪裏及得上你半分,可也得看你弟弟的臉面。”
他陪着女兒坐了一會兒,瞧着這前後兩進院子就住一個翠微也還寬敞。叮囑她安分在家呆着,錢不夠和爹要,然後回家去哄自己老婆。
同樣在哄媳婦的小古歪着啞奴身邊,拉着她的手一個勁兒央告帶她去放煙火。
啞奴還是懶得動,現成的肉靠墊靠着,她迷迷糊糊一覺又一覺。只覺得身上被拆解後又重新拼裝一般,好不容易到了掌燈時候才有了點力氣起來。
古鵬要去給父母請安,順便用了飯再回,這小子陪着啞奴歪在被裏一下午,冷不丁下地冷得又縮了回來,嬉笑着說:“好妹妹,還是你身子暖和。”
啞奴抽出:“快去”放在他面前,想想又把回拿了出來,從新拼成快回。
古鵬笑着答應,在啞奴臉頰上親了一口才肯走。
再回來時提着大食盒招呼啞奴:“啞妹,一起用晚膳了,然後我帶你去放焰火。”
啞奴奇怪他怎麽不和父母吃,這小子不好意思一笑說:“我就吃了兩口,留着肚子回來陪你吃呢!”
他連連給啞奴夾菜,又狗腿地給她盛了湯喝,勸着她吃飽飯風風火火地把桌子端到門外。
從衣櫃裏拿出件大毛的披風來,直接把啞奴包裹了,帶她到回廊上放焰火。
小厮們把焰火擺放好就領賞退下,古鵬拿了火折子打着遞給啞奴說:“盡管玩,回廊下就是荷塘,又不怕走水。”
他又拿出一個快步去點燃,又迅速蹦到啞奴身邊捂住她的耳朵指着天上。
焰火炸裂出萬點紅色花雨,夾雜金銀兩色光點。
又把着啞奴的手去點了一個略小些的,一只小巧的陀螺原地轉圈兒,突出絲絲的火舌。
啞奴奔着一只綠皮青蛙去,點上引線那青蛙一蹦一蹦的,帶出長長的光華蹦進了荷塘裏,在冰面上旋轉着熄滅,最後的瞬間冰面上映出漫天絢麗,原來古鵬又點了一個大的。
啞奴突然跳進荷塘的冰面上,古鵬吓得伸手去拉,才想起這個時節早就凍瓷實了。
啞奴不知哪裏翻出的匕首,從冰面上劃出了十幾塊冰塊,挖空了中心點了蠟燭放進去。
然後颠颠挪到自己院子裏,她把窗花糊在冰燈上,顯得年味十足。
古鵬一邊放着焰火,一邊瞧啞奴從耳房找來大桶,灌滿了水,裏面又放了凳子什麽做阻隔。
都擺弄好了,寫了紙條貼上:“別動,明兒凍好了做燈。”
她搓着凍得通紅的小手,望着古鵬笑得眉眼彎彎。古鵬就像是撒歡的孩子一般,把一回廊的焰火統統放了,拉着啞奴的手說:“今年的焰火格外好看,小時候我娘怕傷着我,都是讓小子們放給我看,實在無趣的緊,後來我也就對焰火沒了興趣。”
啞奴放了最後一大箱禮花,古鵬趴在她背上說:“這些暫且賀你我新婚,等将來要補給你個迎娶之禮的,啞妹,我是認真要娶你為妻。”
啞奴比量着羞他一下,回房叫了熱水洗漱。
嬷嬷們合力給擡進數次總算湊齊了一大浴桶,又拿了蓋子蓋好對奴說:“姑娘蓋上水不會涼,等半夜再洗也一樣。”
幾個嬷嬷笑得臉上的褶子都開了,古鵬樂呵呵挨個賞了紅包,自己關上了房門,直接打橫抱起啞奴就要往榻上丢。
啞奴一想到平時溫文爾雅的古少爺昨夜瞬間狼變就緊張。見她踢打着要掙脫,古鵬有些懵地問她:“怎麽了啞妹?我們不是已經做過很多次了嗎?是我太粗魯?”
他這次把絲袍緩緩解開放到床邊,然後嬉皮笑臉上前解啞奴的襖扣:“別怕,我輕輕的。”
啞奴從字袋子裏抽出“野蠻”放在床上,古鵬點頭:“好了,我是文明人,昨兒只是喝多了才那樣,他裝出整理衣衫的動作,其實褪幹淨了一抱拳:“娘子,良宵苦端,我們該安歇了。”
斯文了沒片刻,他就撲了上來。
啞奴下意識往床裏面縮,她身子還疼着呢。
這家夥一把擒住她,掐着她細弱的腰身就露出得逞的壞笑。無論她怎麽往後縮,也不過是他運動的軌跡罷了。
今兒新換的大紅喜帳裏,只見軟綿綿一抹白影,像驚濤駭浪中的一夜小舟,随風飄擺。
帳子裏充斥着古鵬:“啞妹,心肝兒,小卉。”的叫嚷聲,又混了啞奴微不可聞的嘤/嘤聲。
一通疾風驟雨,啞奴眼角挂着兩顆委屈的淚珠,随着她無力地摔在古鵬懷裏,那眼淚落在古鵬精壯的胳膊上。
古鵬一驚之下連忙抱起她問:“怎麽了啞妹?你不喜歡我?”
她連字袋子都懶得拿,比量個“疼”的口型。
古鵬瞧着燭火下這張滿是委屈的俏臉,淩亂的頭發披散在倆人身上,眼睫毛還沾着細微淚珠,方才被自己啃得有些紅腫的小嘴,最妙的是那對水蜜桃般可人的果子,還挂着方才他貪吃留下的口水。
燭光下晶瑩剔透,讓人看了想入非非。
拉了啞奴的手,讓她摟緊自己的腰才問:“要不我抱你去洗澡,然後我們早點睡?”
啞奴點頭似雞啄米,古鵬卻露出得逞的微笑。
無非是一個大浴桶,這家夥竟然洗出了巨浪滔天的效果。
虧了屋裏地龍燒得暖,他連巾帛都沒顧上給啞奴包一個,又把渾身是水的啞奴抱到了喝茶的小坐榻上……
紅泥小壺不知被誰踹到了地上,一聲脆響惹來了當值的嬷嬷。
一見滿地狼藉,到處是水,嬷嬷們不知是退出好,還是趕緊收拾合适。
眼疾手快的古鵬一把扯下邊上的門簾把啞奴裹上,一見進來的都是女人,他立刻抱緊啞奴讓她遮擋住自己。
厚着臉皮吩咐一聲:“過一盞茶的空兒進來收拾,以後房裏不叫你們別進來,沒人刺殺本少爺。”
嬷嬷們捂着眼睛退了出去,少爺抱起啞奴這才回了床榻放好了帳子,輕聲在她耳邊說:“為夫說話算數,洗了澡,睡吧!”
啞奴狠狠打了他一拳,惹得他哈哈笑說:“像只炸了毛的小野貓,快休息吧,不然又勾的我睡不着。”
啞奴迷迷糊糊的,古鵬摸着她的頭發慢聲細語商議:“給我養個和你一般俊俏的閨女好不好?我把她打扮的跟朵花一樣。”見啞奴沒反應他又說:“還是先生個兒子,有了兒子我就有底氣和娘攤牌。”
啞奴依偎在他懷裏,拉過他的胳膊用尖尖的小牙咬了一個牙印,這才歪頭睡去。
古鵬親親那個牙印問:“這是簽收了嗎?”
勞累過度的古鵬這回睡了個踏實覺,也不知做着什麽美夢,嘿嘿笑着還喃喃叫着啞妹。
輕輕推了兩把古鵬沒醒,啞奴坐起來找衣裳,這時候門開了嬷嬷探頭探腦見屋裏徹底歇了,才收拾了方才他倆瘋過的現場。
幾個嬷嬷收拾利索了邊笑邊回角門那繼續值夜。
啞奴聽着院裏徹底安靜了,又一次爬起來掙紮着下了地。
她幾乎是扶着牆才溜出去,一路蹭到藥廬找了點藥煎好喝下,又熄了火溜回古鵬身邊睡下。
再次睜眼古鵬懷裏的啞奴依舊在睡,為了不吵醒她,古鵬索性就歪着頭看她乖巧的睡相。
外面腳步聲越來越多,想來都快到了午膳的時候,古鵬拿過啞奴一縷頭發,觸碰她耳後的癢癢肉。
啞奴嘤咛一聲,睜眼見古鵬滿臉壞笑,伸手就去扯他耳朵。
古鵬求饒道:“娘子息怒,該起了。”
他要去大伯二伯家裏拜年,還要去舅舅姨爹那兒。
有心攜帶啞奴出門,太太直接冷冰冰說道:“不合規矩。”
為了不讓古鵬胡來,太太出門都帶上啞奴伺候,雖然沒難為過她,可古鵬一想到小啞巴得伺候人家茶水點心就堵得慌。
每天回來都是反複問可有人欺負她,啞奴連連擺手,古鵬獻寶一般把得的新鮮玩意擺了一桌案,示意啞奴随便挑來玩耍。
他把老爺賞的金絲香木嵌蟬玉珠遞給啞奴:“快收着,這個可是稀罕物,将來留給咱們的孩子。”
啞奴對這些不感興趣,從裏面搜羅出一整套藤根摳的酒杯出來沖着他晃晃,又去溫了酒來,非要灌他吃這一大杯。
古鵬只是笑,摟了啞奴說:“酒是色的媒人,要是沒它,這個年我哪能過得如此快活?要吃也得吃個交杯。”
啞奴一聽交杯就變了臉色,古鵬瞬間想起她說嫁過人的鬼話來,立刻倒了兩杯問:“你真嫁過?和別人吃過合卺酒?”
啞奴認真點了點頭,不肯接他的酒杯。
古鵬盡量無所謂地笑笑,勸道:“他不愛你的,哪有男人面對自己喜歡的女人會沒有要的沖動,愛你的男人是我,我會想辦法和你做對頭夫妻,一定給你個正經名分!”
他先含了一大口,直接摟住啞奴喂到她嘴裏。
酒香纏繞在唇齒間,古鵬貪戀地吸了回來,瞧瞧啞奴小臉羞紅,摟在懷裏勸道:“媳婦,忘了他,我們今後都是好日子。”
啞奴就是不肯同他吃交杯酒,反而不斷灌他。古鵬很快小眼迷離,被啞奴攙扶着回了榻上,他迷糊之際還幫啞奴寬衣,然後頭一歪徹底睡熟。
給他蓋好被子,啞奴又翻牆去了藥廬,白天這有當值的,只有晚上她才能混進來煎些避子湯服用。
今兒個古鵬睡得實誠,啞奴索性煎了一大桶提到廂房藏起來,眼下她還不能放任自己懷孕生子,去享受這難得的溫情。
回來的時候在地龍上捂熱了才鑽進被窩,古鵬随意摟在她身上,相擁到天明。
正月忌針,女孩子們只能找些其他事情打發時間。
啞奴弄了紅色紙絨花塞在冰裏,又親手做了燭臺,擺放出一對冰燈在院裏。
古鵬還嫌沒做了喜字,啞奴笑着擺手碼出:你別給我惹事。
古鵬認真說:“我要給你的,絕對不是侍妾的名分,我一定想法子和你成親。”
啞奴笑得眉眼彎彎,拿出一個“難”字放在他面前。
古鵬渾不在意繼續說:“再難我也要娶你,其實一見你我就覺得我倆有緣,不然我救你做什麽?”
見他認真,啞奴抽出:“慢慢來”放在他面前,又拉着他去放焰火去。
這個年過的少爺心裏已經沒什麽不滿足的了,小媳婦活潑可愛,爹娘和媳婦相處和睦。
正月十二是老爺的生日,古鵬應下過了十五就帶着啞奴上京,這讓她眉開眼笑,安心去收拾行囊。
初十這天太太把古鵬叫了去,要帶着兒子和家裏侍妾一同去廟上替老爺跪經一天,積積福祿。
整個定州屬熙光寺香火最盛,該寺分上下兩院,男女僧衆分居兩個院所,女尼所居的熙光庵,古太太沒少供奉香火。
這次為了老爺的生日,一家子在女院主的引薦下去了上院,單獨要了一處僧房。
安頓古鵬帶着小啞巴為老爺誦經祈福,太太帶着兩位姨太太依舊跟着女院主回到下院為衆位師太分發備好的禮物。
方丈覺明是位寶相莊嚴的大師,對來替父祈福的古少爺不甚熱情,耷拉着眼皮只見見就忙什麽事去了。
整個廟裏都有股子說不出的緊迫感,午飯時候,都看不到多少僧衆。
古鵬好奇地問一個小沙彌:“小師傅,廟裏在做什麽大的法事嗎?”
小沙彌合十道:“不曾做法事。”
啞奴抽出幾個字,碼放在小沙彌面前,小沙彌一看寫着:出家人不打诳語。
臉紅連連念着:阿彌陀佛。
這倆人下午誦經結束,等候晚上的齋飯要去下院接太太和兩位姨娘一并回府。
古鵬好奇心重,總覺得廟裏哪兒不對頭,拉着啞奴四下逛逛,看看有什麽奇事。
倆人先是挨個殿進去拜拜佛像,漸漸溜着院牆走。古鵬突然發現什麽跳上牆頭,突然不知被什麽打中了摔了過去。
瞬間小啞巴就跳了過去,赤手空拳就和一個黑衣人打在了一處。
人家手裏有刀,小啞巴一看吃虧順手提起牆邊兒晾曬的拖布,鬼頭刀和拖布打在一處,水漬甩了那人滿臉滿身都是。
黑衣人被小啞巴打的步步退後,身披袈裟的覺明方丈誦了一聲佛號走上前:“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為寺內上千比丘性命考慮,老衲得罪了。”
大和尚看似雲淡風輕,可橫大鏟就要上前拼命。院裏誦經的僧侶紛紛拿起棍棒,眼看要完蛋。
小啞巴看到這屋裏供奉的是禦史崔大人的牌位,她自己要跑或許沒問題,可少爺肯定會死在這兒。
決定賭一次,她退後一步護住古鵬,雙手合十脆聲說:“大師,我家爺什麽都不知,他只是誤入,還求大師法外開恩。大昭國律法不得殺言官,崔大人的血時刻警醒着衆人眼下朝堂有鬼,請二位不要再為了英魂枉自動了殺念。”
趁着衆人楞着的空,她上前撚香,拜了三拜插在牌位前的香爐裏,雙手合十道:“信女來自滇南,十戶有六戶全家虔誠侍奉佛祖,求大師看在佛祖的面上網開一面。”
和尚放下大鏟,又念了句:“阿彌陀佛。”
上下打量了一番啞奴,眼皮完全睜開,露出兩道精光。
半晌說句:“女施主的伏魔棍法實在是妙,這位施主一身污漬,女施主卻不染塵埃。”
啞奴雙手合十鞠躬道:“謝大師開恩,弟子平素是個啞巴,自然不會同人閑話。”
她背起少爺就打算走,老和尚出言阻攔:“慢着,女施主龍行虎步,想來是人中龍鳳。”
方才打傷古鵬的黑衣人上前說道:“這位夫人既然來自滇南,又以啞巴的身份藏在中原,想來是送嫁的那批人。”
小啞巴點頭,看了看黑衣人試探着問:“壯士有話要帶給滇國?”
黑衣人忽然用蹩腳的滇國語言說了句平王府有鬼,小啞巴用流利的本國話問:“此言怎講?”
黑衣人磕磕巴巴用滇國話介紹自己是文昌侯的三兒子,昔年昭滇聯姻就是文昌侯為媒,前太子府出事之後,文昌侯屢被迫害,冤死獄中。
啞奴要了黑衣人的住址,看了看地上的古鵬,囑咐句:“給太子爺也做個道場吧,走的時候是臘月初六。”她從身上摸出三個銀錠塞給大和尚,大和尚一把推回連連念佛。
老和尚慈愛地問了句:“求女施主賞下太子爺的生辰八字。”
見小啞巴流利的寫下太子的生辰,和尚擰着眉頭看了幾眼地上的古鵬,又連連念了幾句佛號。
她背起古鵬回了僧房,等了會兒他才悠悠醒轉問道:“媳婦,我怎麽了?”
啞奴抽出幾個字:“你撞樹上了,笨死啦!”
古鵬揉揉腦袋覺得不可思議,小啞巴拿出鏡子給他看額頭雞蛋大小的包。
回去的路上她不時給古鵬揉着,太太只抱怨句兒子淘氣也沒再說什麽。
十一這天翠微提着禮物回來給爹拜壽,太太又恢複成端莊賢惠的樣子,命人開正門請大姑奶奶進去。
她暫時無法阻斷老爺對她的關照,索性默許了她住在家裏,至少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無法過得如意。
老古也想明白了,出嫁女回娘家給父親賀壽是人之常情,這次太太是不會攆人的,索性安頓了女兒住進從前的院裏。
反複叮囑她晨昏定省要恭謹,住外面郎家賊心不死,不如趁這個機會就徹底回了娘家。
老古今年是四十整壽,家裏齋僧布道,舍錢舍米的忙不過來,把就近田莊上全部人手抽調回來幫忙。
紹輝再次出現在大宅,遠遠看見已經做婦人打扮的啞奴,周身洋溢着新嫁娘的風采也只能暗自神傷。
翠微一見紹輝那失魂落魄的樣就氣得牙癢癢,可再恨啞奴搶了她的心上人,而今也只能忍着徐徐圖之。
仗着老爹寵愛,古鵬在當地混得風生水起,她之前婆家幾次發難,最終也無法把翠微诓騙回去,各房暗自生氣。
晨昏定省,太太只是淡淡的,這樣老古就謝天謝地,背地裏沒少給太太置辦禮物讨好。
學了乖的翠微不再惹是生非,反正她房裏也沒有多餘的下人給她作踐,和小啞巴過了一次招之後,輕易也不敢去招惹。
老爺對兒子的現狀也不再憂心,高家能照顧古家的生意,兒子枕邊有個溫柔的女人陪伴,也算是皆大歡喜。
古家老宅的一切都在向老古希望的那樣安穩地發展,早晚兒女輪流給請安問好,妻賢妾美,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