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再遇故人

夏末已走，秋意漸來，永興市的風中帶着絲絲的涼，本郁郁蔥蔥的草地也荒涼不少，這一年已經度過大半個年頭。

第二天，季瑤坐飛機回到了憶城。

憶城一如記憶中親切美好，季瑤手裏提了不少東西，都是從永興市買的特産和給媽媽挑的衣服，她打開家門，高興的喊了聲，“媽，我回來啦。”

屋裏沒有回應，季媽媽可能出門買菜了。

季瑤把東西放到家裏的沙發上，回到自己的屋子，雖然自己不住在家，顯然季媽媽也有打掃，而且看起來最近還徹底清潔過，連被子上都帶着陽光的氣息，季瑤趴在上面，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也就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季媽媽回家的時候看到沙發上多了好幾樣東西，就明白季瑤回來了，一推開門，發現她睡得正香，嘴角一彎，把門關上，給她做吃的去了。

*****

季瑤是在晚上六點多才醒的，天已經黑了，屋裏也暗沉一片。

她站起身，熟悉的打開門，就聞到了糖醋排骨的味道，她笑嘻嘻的走到廚房看到自己媽媽正在做菜，“嘿嘿，媽，好香啊。”

季媽媽一回頭看到她，先訓了句：“你看你，什麽樣子，快去洗臉梳頭，菜馬上就好了。”

“知道了。”

季媽媽給季瑤做了酸辣魚、糖醋排骨、咖喱牛肉湯、香菇油菜，都是季瑤喜歡吃的菜，于是晚飯她連吃了兩碗飯，到最後都覺得意猶未盡。

母女倆促膝長談了很久，季瑤沒有提及在永興市遇到父親季佟的事情，不過有件事不得不說，“媽你以後不要給慕清川打電話了。”

季媽媽訝異：“怎麽？”如果能不打她自然也不會打，只是女兒提起來，肯定是有原因的。

果然，季瑤頓了頓，還是老實說：“我和他分了，所以你以後不要給他打電話了。”

季媽媽是那種很通情達理的溫婉女人，除了犯到她的底線，她都是很随和可親的人，這個底線，就是背叛，一旦觸及，必然決絕待之，就像扔掉背叛她的前夫所有的東西，還有不支持季瑤與地位懸殊的男人交往等等，但大部分她還是很明事理的那種人，季瑤的性格也有一部分很像季媽媽。

所以在聽到季瑤和慕清川分手的事，季媽媽沒像有些父母，冷笑着說什麽你早聽我的就好了，現在活該之類的奚落話，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女兒忍了這麽久，一定已經很難受了，她是她的媽媽，不必雪上加霜的再次傷害。

季媽媽拍拍季瑤的手背，笑着說：“媽知道了，不會再打的。”

對于媽媽的理解和安慰，季瑤很溫心。

季媽媽：“既然已經分開了，那你就回憶城吧。”她本來就是為了那個慕清川才非要去永興市的。

季瑤搖搖頭：“我不想，我都在憶城找到工作了，不想就這麽回來。”她還有事情還沒有完成，怎麽能就這麽輕易回了憶城。

季媽媽深知這個女兒的倔強之處，倒沒像之前那麽逼她，她正襟危坐，“那行，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你要是不答應，你就必須回憶城。”

對于季媽媽的反應，季瑤有些忐忑，“……什麽條件？”

在季瑤忐忑的眼神下，季媽媽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

憶城最有名的魯菜館。

季瑤不自在的坐着，一會兒動動，一會兒翻翻手機，季媽媽拍了自家閨女一下，“老實點坐着，等人來了不能這樣知道不。”

季瑤收了手機，暗暗在心底嘆口氣。

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家老媽給自己準備了一場相親會，她才畢業啊，而且前不久才分手，但老媽說了，她這麽大了，該定下來了，要是想去永興市，就得相親，不然，就老老實實地回憶城。

“不過別說，你去永興呆了段日子，倒漂亮不少，”季媽媽摸摸季瑤的頭發，“這發型挺好看的，比你以前胡亂紮着好多了。”

都這得歸功于慕敬霆帶她去tim那裏啊，否則她哪來這樣的脫胎換骨，就連自己的穿衣品味都換了個樣，季瑤支着下巴，想着有幾天沒見過慕敬霆了，不知道他之前電話裏對她想說什麽。

她這幅懶散的模樣，倒別有一番風情。

站在門外的男人微微笑起，覺得季瑤真的和記憶中很是不同，曾經的她就是活潑可愛的鄰家妹妹，可如今，她長發烏黑，皮膚白淨無暇，一雙墨瞳靈動美麗，讓人能夠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她。

他推開門，走到季家母女面前，季瑤收了支在桌子上的細白手臂，雙眸有些怔愣的望着她，顯然沒想到對方會是他，那副為了确定而眨了幾下的黑珍珠般的雙眸真是可愛美麗。

陸竹露出微笑，朝季媽媽打招呼：“傅姨。”

季媽媽歡喜的回：“小陸來啦，快坐下。”

陸竹應聲坐下，季媽媽對季瑤說：“這是陸竹，瑤瑤記得吧，我們家鄰居，你小時候可愛找他玩了，他現在就在永興市呢。”

季瑤當然記得了，他還是她現在的老板。

陸竹先說：“傅姨，我和瑤瑤在永興無意中見過的。”

季媽媽一聽，更樂了，“那挺緣分啊，”她在桌下碰碰季瑤，暗示她主動點，随後說自己有事，讓他們聊着，她就先走了。

季瑤覺得有點尴尬，第一次相親，對方要是不認識的也好了，竟然還是陸竹。

陸竹倒沒什麽，把服務員拿來的菜單遞到季瑤面前，“瑤瑤，喜歡什麽點來吃吧。”

“不用，我吃什麽都行。”

“那就随便點幾個吧。”

季瑤接過菜單，點了兩個自己喜歡的菜，之後陸竹點了其他的，大約是看出季瑤有些窘迫，陸竹笑了，“瑤瑤，你別這麽緊張，弄得我也開始嚴肅起來了。”他話這麽說，但還是笑眯眯的模樣。

季瑤擡頭看，知道他是暗示自己不要太過在意，不過想想也是，沒啥可糾結的，對方是陸竹哥啊，她展顏一笑，清麗的笑容如一汪清泉，讓人見了如沐春風般舒暢，“不好意思啊，陸竹哥，你還在出差，我媽她竟然把你叫來了。”

“我知道是你才來的。”他悠悠道。

季瑤的笑容頓了一下，哎，什麽意思？

陸竹沒繼續答，這時正好菜都上來了，他把果汁倒進杯子裏遞到她面前。

季瑤接過說：“謝謝。”

兩人吃了一會兒，陸竹突然問她：“你和慕敬霆交往的事情，沒有告訴傅姨？”

季瑤搖搖頭。

她和慕敬霆是假戀愛啊，怎麽能告訴季媽媽，而且要是讓她知道這種事，她肯定氣得說自己不懂事什麽的，甚至更逼着她回憶城了。

陸竹思索一下，“你怕傅姨不同意？要不我幫你說說吧，外人的話她應該能聽進去幾分。”

季瑤忙拒絕，“真的不用了，陸竹哥，我不太想我媽媽知道那件事。”

她這樣慌亂，倒讓陸竹生出幾分懷疑，他想起上次見面時，季瑤對慕敬霆的動作似乎有些抗拒，猜測道：“瑤瑤，你不是被慕敬霆強迫才和他在一起的吧？”

“沒啊。”

陸竹放下筷子，神色微斂，“瑤瑤，你當初和我說你和他交往我就覺得有些奇怪。”

季瑤心中咯噔一聲。

就聽陸竹道：“你來永興不久，可能還不是很了解外界對慕敬霆的評價。”

“我知道啊。”不就是什麽本來天之驕子之後隕落，後來又變成暴力狂、性向不明什麽的。

誰知陸竹輕搖頭，“既然你和他在一起，我想有關他之前的醜聞你肯定知道，但我指的是，他的行事風格。”陸竹頓了頓，“他做事雷厲風行，從不講情面，曾經把他因為貪污的二叔都舉報了；還有，慕林在西城本有一家工廠，因達不到營業額，他就将所有的老員工辭退，致使那些以此為生的員工都失去了生活來源。我并不是說他這麽做不對，只是說他的行事風格，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瑤瑤，你确定了解慕敬霆這個人嗎？”

這些事情，季瑤從不知曉，她也無從知曉，她與他的關系，本就是一場交易。

見季瑤沉默下來，陸竹繼續說：“所以瑤瑤，如果是他逼迫你和他交往，我一定會幫你，你不要怕。”

季瑤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她和陸竹許久不見，他能這麽關心她，她真的很感動，不一會兒，她搖搖頭，“他沒有逼我，但陸竹哥，我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說，但他不會傷害到我的。”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啊。

可這話聽到陸竹的耳裏，就是另有深意，他緊接着問：“你不喜歡他？”

聽到他這麽問，季瑤的心突然開始突突的跳，不知該怎麽回答。

于是這麽一頓，陸竹就明白了，他清朗一笑，溫和的眉眼綻開，頗有一副翩翩公子的氣度，“我明白了。”

他明白什麽了？

*****

之後兩人吃飯，他沒再提起慕敬霆的事情，聊起別的話題，季瑤就放松多了。

飯後陸竹将她送回家，季瑤解開安全帶，與陸竹道別，陸竹叫了她一聲，“瑤瑤。”

她側眸，“嗯？”

就見陸竹清雅笑着，清潤如玉的感覺，“我還要機會吧。”

她懵懂的問：“什麽機會？”

陸竹突然握住她的手，淡淡笑着：“和你在一起的機會。”

季瑤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片刻後抽出自己手，結結巴巴的說：“我、我現在……有那個……”

“我知道，”陸竹繼續笑着，“可決定權在你，我會讓你喜歡上我的，如果你不能喜歡我，是我的原因，不是你的，所以不要有心理負擔。”

季瑤消化了好一會兒他的話，看着溫柔笑着的陸竹，不知怎麽突然感覺有些陌生，坐在自己身側的陸竹哥，似乎和記憶中溫柔的大哥哥形象無法重疊起來，“陸竹哥。”

“嗯？”

“你有點變了。”

聽到季瑤這麽說，陸竹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別人表白她不說答應或者拒絕，倒是來了句你變了，真是呆的可愛，他伸出手揉揉季瑤烏黑柔軟的頭發，“傻瓜，人都會變的，難不成每個人都會活成記憶中的模樣嗎，那就太無趣了。”

季瑤被他揉腦袋的動作弄得一愣，以前倒沒什麽，現在這樣被他表白後一親近，突然讓她緊張地開始臉紅起來。

陸竹發覺她漸漸染上紅暈的雙頰，真的很像捧到手心裏，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心道，人自然都會變，就像現在的你，如果你還是像小時候傻小子一樣不懂風情，從不會露出這般嬌羞的女孩兒模樣，我怎麽會喜歡上你呢。

但他知道不能逼得太緊，收了放在她頭上的手跟她說了再見。

季瑤點點頭，打開車門，在他的注視下走進家門。

不一會兒，陸竹收到她的短信：今晚謝謝你，可我還是慕敬霆的女朋友，所以我的選擇目前只有他。

這是拒絕他了？

陸竹看着手機露出微笑，回複：沒關系，我可以等，如果你累了，回頭看看我就好。

這次季瑤沒有回複，陸竹能猜到季瑤今晚可能會睡不着，不過這樣才好，她多想想他，他才有機會。

他并不打算刻意去破壞她與慕敬霆的關系，就如他說的他可以等，只要時機一到，便能夠瞬間攻破。

“這樣才有趣啊，掠奪起來才更讓我興奮。”他看看屬于季瑤房間的燈光亮起，露出淡雅的笑容，只是這次的笑容，多了一絲溫和下的危險感。

*****

而此刻在永興市的慕敬霆，還不知道他本以為盡在他掌握中的季瑤已經被她表面溫和，實際腹黑又危險的竹馬哥哥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