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少女心破碎

原本笑的打跌的紀挽歌在魏姨娘漸漸哽咽哭泣聲中沒了笑意,無論魏姨娘怎樣懇求,紀霆還是沒有出現,也沒有讓魏姨娘進書房。

正午最灼熱的驕陽曬着紀挽歌的後背,滾燙的,紀挽歌的心卻一寸寸的涼下來。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寵愛啊。

也許每個青春萌動的女孩子都有一個夢,夢中心上人會踏着五彩祥雲而來,拯救她于水火之中,從此幫她抵擋住所有的艱難困苦,予她一世安然。

紀挽歌當然也有過這樣的夢想,若不是抱着這樣的夢,她不會在那麽艱難的歲月裏隐忍不發,太子的休書毀了紀挽歌少女的幻想,讓紀挽歌以冷靜的視角再一次審視這個世界,看明白了才發現,所謂愛情,不過是書本作者編來騙人的,人生本苦,愛情永遠得為現實讓步,權利,利益,甚至是一碗飯,都能将愛情擊得毫無還手之力。

在這樣的心情驅使下,紀挽歌也就沒了偷聽他們說話的心情,無論是出于什麽目的,紀明媚的婚事已定,這輩子是好是壞,都與紀挽歌無關了。

她能做的就是抓住自己的命運,不被人操弄才是正理。

當晚,紀挽歌不聽師父讓她先避一陣子的勸告,董一江是查的很厲害,但是憑董一江想破了腦袋,也無法想到殺人的人會是京城人人口中的廢物。

紀挽歌有恃無恐。

可是打開蜜蠟密封的丸子,看到裏面的名字,紀挽歌是真的垮了臉。

看着火光慢慢吞噬掉彭厲鋒三個字,紀挽歌心中有些異樣的情緒,彭厲鋒那張剛毅的臉在紀挽歌眼前不斷的出現。

紀挽歌是真的沒有想到,她接到的第二單任務,會是殺了彭厲鋒。

為了壓住心中的紛亂,紀挽歌一刻都不想停,離開煙雨江南馬不停蹄的就去了恭王府。

恭王府與風景如畫,無處不精致,無處不奢華的勳國公府相比,顯得樸素許多,這可能與歷任恭王爺都是駐守邊關的大将有關系,武将之家總是有武将之家的風韻在。

高門大柱,這裏的一切都顯得大氣磅礴,與勳國公府的精巧別致可是太不同了。

紀挽歌輕功不錯,很快就找到了彭厲鋒所在的位置,這并不難,現任恭王不在京中,沒有皇帝的指令不得擅自回京,恭王妃随着夫君長年在邊關,這恭王府現在唯一的主子就是彭厲鋒,只用跟着奴仆的方向,紀挽歌很快就找到了彭厲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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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拿起琉璃瓦,屋內霧氣蒙蒙,紀挽歌看清屋裏的情景,臉驀地就紅透了。

彭厲鋒在沐浴。

還沒等紀挽歌從羞澀的情緒中抽離,那小小的瓦片空襲內就飛出了長槍,紀挽歌差一點被命中命門,情急閃身,弄出了聲響。

“頂上有人!”刀劍大叫一聲。

數十個暗衛騰空而起,将紀挽歌圍了個水洩不通,紀挽歌咬牙,真是出師不利。

心裏發恨,照着剛才伸出長槍的小孔,紀挽歌幾枚雪花飛镖想都不想的丢了進去,沒想着能傷到警覺到可怕的彭厲鋒,純為洩憤!

誰知屋裏的彭厲鋒喝道:“休的無禮,棍棒,收隊!”

幾個暗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還是聽命退了回去,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

紀挽歌并不領情,撇撇嘴。今天的暗殺任務怕是沒法完成了,這麽多人的情況下,紀挽歌不認為自己還能殺得了彭厲鋒。

腳下輕點就準備離開。

彭厲鋒卻早她一步開口,“下來!”

紀挽歌才不理他。

“不聽話,你試試!”他威脅。

紀挽歌權衡了一下,只能妥協,誰讓彭厲鋒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要是走了,萬一這人說出去怎麽辦,紀挽歌到底社會經驗少,被彭厲鋒一威脅,就沒了主意。

從房頂飄飄然的落下,暗衛都瞪着眼睛審視着她,紀挽歌突然覺得好玩,哪有殺手能這般大搖大擺的出現,所有她更加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屋內。

彭厲鋒已經從淨房裏出來了,身上只松松垮垮的穿着一件半舊的乳白色的長衫,頭發還是濕的,沒有束起,而是軟軟的披在彭厲鋒的肩上。

他這幅樣子與以前銳利剛硬的氣質相差太遠,竟有幾分儒雅的樣子,像是書香門第之家的小公子。

彭厲鋒今年也不過十八歲,只大紀挽歌四歲而已。

她在看彭厲鋒,彭厲鋒也在打量她,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将本來就瘦條條的身體襯的更加形銷骨立,黑色的手帕遮住了臉,只留一雙眼睛在外面,只是憑着這雙眼睛,彭厲鋒就已經确定來人是紀挽歌無疑了。

彭厲鋒手中把玩着紀挽歌剛才一時氣憤投下來的飛镖,瑩白色雪花形狀的飛镖,在彭厲鋒大而厚實的手掌中,不像是殺人利器,反倒是像漂亮的玩具。

“紀三小姐,你說,要是我把這東西往大理寺一送,會是個什麽情形。若是我一時管不住嘴,說出這枚镖的主人是誰又會怎麽樣?”

紀挽歌一陣心慌,氣急敗壞的,“還給我。”

“不。”

“你!”

紀挽歌氣急,但是也知道跟彭厲鋒鬥嘴,什麽用也沒有。喪氣巴拉的說:“你要告就告去吧,到時候我以命抵命就是了。”

彭厲鋒心跳都快了,他怎麽可能會讓紀挽歌死。

“讓我不告發你也行,你回答我三個問題。”彭厲鋒悠悠閑閑的坐下來,房間裏的下人都被彭厲鋒打發出去了,連個倒茶的人都沒有。

紀挽歌還是站在門口,不願意靠近,“你問。”

彭厲鋒對紀挽歌戒備的樣子不滿,“坐下。”

紀挽歌口齒伶俐,“這算第一個問題嗎?”

彭厲鋒無力的很,只能說:“不算。”

“那你快問。”

問完了我好走,紀挽歌是這麽想的,不知道為什麽面對彭厲鋒,紀挽歌總是不自在,手腳都好像不會放了似的,尤其是這樣跟他相對,紀挽歌更是覺得連呼吸都困難。

“你來恭王府做什麽?”彭厲鋒發問。

“殺你。”紀挽歌答的幹脆極了。

彭厲鋒挑起眉頭,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随即又自嘲,她怎麽可能是因為想念自己才來的呢。

“為什麽要殺我?”

“有人花錢咯。”

能這般坦然的說出自己是為了錢取人性命,紀挽歌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奇葩,可是沒辦法,紀挽歌對上彭厲鋒,就是覺得撒謊沒有必要,這種想法很奇怪,但卻是現實存在的。可能內心深處,紀挽歌還是不想讓彭厲鋒死的,畢竟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彭厲鋒能讓紀挽歌完全不用僞裝,自由自在的面對,沒有任何負擔與壓力。

彭厲鋒良久無語,紀挽歌舔了舔有些幹涸的上颚,先開了口,“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

“剛才你看到什麽了?”

剛才......紀挽歌紅了臉,好在臉上有黑布擋着,正在慶幸的時候,只覺得臉側一涼,黑布落了地,而彭厲鋒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

原來他的輕功這麽好。

這是紀挽歌腦中的第一個念頭,然後才後知後覺的反映過來,雙手捂臉,可是已經晚了。

彭厲鋒站在她面前,傻了一樣的看着她,目光都是直愣愣的。

紀挽歌被他這樣的眼神看着,又羞又惱,擡腳便踹他,捂着臉的手往上移了移,露出嘴巴來,“你無恥!”

其後的很多年裏,彭厲鋒都忘不了那個晚上,他眼前的女子,一雙眼睛迷惘中帶着驚訝,水波粼粼的,挺俏的鼻梁,比珊瑚還要鮮紅的小嘴,白如凝脂的皮膚上泛着嫩嫩的粉。

原來世間真的有人,能讓你一見傾心,一眼萬年。

彭厲鋒被紀挽歌毫不客氣的踹了一腳,反倒笑了,很開心爽朗的笑聲,一只手不老實的掐紀挽歌柔嫩的臉,“是誰讓你平時那麽打扮的?”

紀挽歌有些嫌棄的避開他的手,啧了一聲,“這是第四個問題了,拒絕回答。”

“五百兩,一個問題。”

“成交。”有錢拿,紀挽歌沒有拒絕的道理,“先給錢。”

彭厲鋒剛沐浴完身上的衣服都是臨時披上的,哪裏有銀子,從脖子中掏出一塊血紅的玉佩,“這個送你,你回答問題。”

玉佩交到紀挽歌手裏,還帶着彭厲鋒的體溫,紀挽歌覺得有些燙手,她去當鋪的時候多,當鋪掌櫃對紀挽歌也是好,所以經常讓紀挽歌在店裏幫幫忙,最後給紀挽歌買些吃食做補償。

當鋪裏什麽好東西沒見過,所以紀挽歌知道這塊玉的價值,比五百兩可多多了,這完全是有市無價的東西。

“這個?”紀挽歌不太敢要了。

“回答!”

彭厲鋒瞪着她,‘若不回答死不罷休’的表情。

紀挽歌拿人手短,硬着頭皮說:“上次皇後的千秋節,我知道太子不想娶我,剛好我也不想嫁他,所以就...就.....”

彭厲鋒一高興,攔腰抱起紀挽歌就原地轉圈,胸膛裏都是笑意。

紀挽歌是真沒想到彭厲鋒會做出這般吓人的舉動,拿起飛镖就往彭厲鋒的命門上拍了過去。

“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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