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褚折雲母妃蘭妃娘娘撒手人寰時,褚折雲十歲,自那時起,将軍府夫人也就是褚折雲母妃的手帕交差遣仆人來送飯,打點銀錢疏通好了進出宮的守衛,日日來送,後來褚折雲吩咐小厮可三日來一次,小厮把消息傳遞給了将軍夫人,夫人允了,不過有時是兩日有時是三日。

近來都是陳遙來送。

這次褚折雲等了足足五日都沒見到陳遙。

雖說褚折雲每日給梨花換水,可卧房裏的梨花依舊逐漸幹枯,滿支花苞凋零地所剩無幾,最後餘下一直光禿禿的帶着凸起的有些醜陋的棕褐色的枝幹。

第六日清晨,褚折雲第一件事就是将這幹花枝扔掉,還有落在花架上的許多朵幹花,扔在了院子裏種着海棠花芍藥花下面的土上。帶着一股子怨氣。

海棠花芍藥花被風吹得抖了幾抖,似是害怕。

自打褚折雲從禦書房出來,禦膳房就有了人給歸遠閣送飯,規格、食材同那些個大公主二公主分毫不差。

姑姑還同褚折雲私下白眼這些人的阿谀奉承,逢迎谄媚。

褚折雲聽到這話一笑而過。

這日用飯用得早,用完飯,姑姑把飯撤下去。

褚折雲剛剛漱完口,就聽到門衛有腳步聲。

帶着幾分的急促。

褚折雲擡眼就看到了陳遙。

穿着軍營訓練的三層青布短襦。

意料之外,他以為這呆子不來了呢。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不作數,诓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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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上扔花的那股子氣性又上來了,不拿正眼瞧他,小口抿着茶水,對着陳遙一挑眉,示意他:

“放下飯,走罷。”

陳遙提着食盒,從懷裏小心摸索掏出一支梨花,想直接遞給褚折雲,看他帶着氣,抿抿唇轉而把花放在了桌上。

搔搔頭:“這約莫是臣最後一次來送飯了。”

聽到這兒,褚折雲眼珠子轉了轉,表情些微松動,瞥了陳遙一眼還是沒出聲。

“臣這幾日軍隊訓練緊,不能……來給公主送飯。”

“過個十幾日,臣就要上戰場了。”

說完,有點可憐巴巴的看向褚折雲,眼神似在狀訴。

小小聲叫道:“雲兒……”

褚折雲也沒否認這個稱呼就是了。

……

褚折雲氣還沒消完全,卻也舍不得,這才放下茶碗,慢慢站起身,吩咐他:“把花放到花瓶裏。”

陳遙忙不疊地從桌上拿起花,環顧一周都沒見有什麽能插花的瓷器。

正要問呢,聽到褚折雲開口。

“去卧房裏。”

已經走到卧房門前推開房門的褚折雲出聲道。

陳遙跟在褚折雲身後進了卧房。

看見床尾花架上的白瓷瓶,将那支梨花放進去。

褚折雲手中攥着這幾日縫制的荷包,思索着要不要送出去。

這份回禮太輕了。

且他繡功着實夠差,荷包上面的飛鶴繡得歪七八扭,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

虧得他讓姑姑最後幫他找補了一下。

也就還……将就,勉勉強強看得過去。

褚折雲又想将荷包藏回袖中。

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發現了。

陳遙眼尖,轉身過來就瞧見褚折雲手中拿着什麽,神情驚喜:“荷包是送給臣的嗎?”

褚折雲藏無可藏,心虛地将荷包往袖中攏了攏,又礙着心裏那點氣:“哪有荷包,陳小将軍是看錯了罷。”

陳遙思緒活絡:“上面還繡着臣的名字。”

這人竟然詐自己,還如此的理直氣壯,荷包上單用白線繡了一個陳字,跟雲紋相稱,在左下角,離得近了細看才能看得見。

哪有繡陳遙的名字。

若說方才陳遙看見了,他是不信的。

褚折雲:“興許這荷包是哪位仰慕本宮的世家公子送的呢!”

陳遙自知理虧,看褚折雲使小性子的模樣只覺可愛,雖然吃味可半點氣都生不起來。

向前挪了一小步,伸出手拽住了褚折雲的衣袖,進而握住了褚折雲的手腕。

勁兒使得不大,卻帶着不容分說的力量。

盯着褚折雲有些委屈道:

“既是別家公子送的,那這荷包,可給臣看看。”

“臣,今日回去,就仿着給公主繡一個,不,公主想要多少,臣就繡多少。”

“直到哪日公主氣消了。”

……

相持半天,褚折雲敗下陣來。

将荷包從袖中拿出來,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扭扭捏捏,與平日裏大方坦蕩的姿态相悖。

“我給你戴上。”

陳遙自覺站近。

褚折雲目光在陳遙腰部流連,手指了指右側,擡眼看看陳遙,詢問:“是系在這邊嗎?”

褚折雲一般是佩戴在左側。

陳遙跟自己習慣不同,褚折雲記得先前他來時是把玉佩系在右側。

陳遙紅着臉,聲音有點啞,他受不了褚折雲這樣看他。

何況還貼得這樣近。

過于近了。

陳遙覺得這四月的天着實太熱了,貼着內衫的肌膚滾燙無比。

褚折雲頭一次靠陳遙這樣近,本來就笨手拙腳,荷包半天系不上,急的臉也有點熱,系的更慢了。

全神貫注與荷包作鬥争。

一時半會兒倒也沒注意到陳遙的異樣。

邊系邊小聲嘟囔:“我不太會繡這個,繡的不好,不過不好看你也不能嫌棄。”

陳遙聽得仔細,每句褚折雲的話他都會回:“不會,臣很歡喜。”

“這個回禮會不會太輕了。”

“若臣覺得太輕了呢?……那公主還有沒有別的……”

陳遙舔舔嘴唇,喉結滾動。

褚折雲仰頭問:“什麽?”

這才意識到系荷包這個舉動是多麽的親密,二人距離是多親近。

臉頰貼着陳遙呼出來的溫熱氣息,由是染上絲絲縷縷的粉。

愣愣的看向陳遙問他還要什麽,擡眼對上陳遙眼底積攢着的濃重的情/欲。

即便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看過許多話本沒有真操實踐的褚折雲也明白這個眼神代表什麽。

陳遙眼神掃過褚折雲的眼睛、鼻子到嘴這裏停下來,逡巡着,隐忍問:“……可以嗎?”

褚折雲耳尖簌簌發紅,頰邊也漫着緋紅。

作者有話要說: 嘎嘎嘎,終于寫到了親親,離洞房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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