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蜜糖
老離最近既爽又愁。
爽是因為在頑固老岳父面前揚眉吐氣，再也不似當年只能在心底說聲“莫欺少年窮”。
愁是因為他那逆子在曼聯果然是踢不上球！
老離對足球只能稱得上略懂，略懂可以讀報，也可以看看專家的說法，看完歐洲看國內，看完本就涼了半截的心徹底涼透了。他這兒子，怕又是一個董方卓，難以踢上球了！
老離也不敢和老婆溝通，一說就要接受老婆“你又要作妖”的眼神質疑，被扣上“你就是幹涉他的未來”的帽子。
老離也不想和心愛的玫瑰因為逆子的人生規劃吵架，索性和當了70多年切爾西死忠粉的老岳父商量一二。
老離的老岳父有個很貴族的名字，叫喬治。
老喬治身體不太好，幾年前做了手術，老離從美國請來的飛刀，花了幾十萬美金才讓他現在還能出現在斯坦福橋球場看球。
所以老喬治雖然覺得女婿膨脹到他眼睛都要瞎了，還是強忍了，對他說：“在曼聯不容易出頭，你如果想讓他踢上球可以讓他換個球隊。”
“比如切爾西？”老離問。
老頭握着手中的紳士拐杖回之冷笑。
如果老離覺得蘭道爾是個帶孝子，老喬治眼中的蘭道爾就是個帶孝孫。
這孫子還想去他心愛的球隊？
呵，切爾西現在可是兵強馬壯，這賽季就要沖擊歐冠，斯坦福橋可沒那麽好進。
老離認為自己猜得不錯，老頭肯定是想讓逆子去切爾西，但切爾西是阿布拉莫維奇的球隊，他買了之後大幹一場，怎麽可能會賣呢？
此時BBC的廣播中在播放着：“曼聯球迷再次組成‘綠金軍’，抗議格雷澤家族！此次活動有多個曼聯球迷組織共同參與，抗議格雷澤家族将龐大的債務轉嫁到俱樂部上，要求管理層提供更多資金在冬窗引援……”
離湛的臉都黑了！
你們還要更多的錢引援？做夢！
“原以為攆走了獅子，卻引來了禿鹫，可笑！”老喬治冷笑道。
離湛微微挑眉，老喬治就道：“默多克。”
離湛頓時懂了。
他雖然不是搞傳統行業的，也知道默多克之前處心積慮想收購曼聯，當時一切都已達成，但英國球迷抗議連連，政府也喊停，最終以反壟斷為由讓默多克不得不放棄了收購計劃。
默多克這樣在福布斯排行榜上高居前幾十位的新聞大亨都敗走麥城，結果美國佬利用華爾街那一套空手套白狼，僅僅花了兩億多美金就将曼聯收入囊中，的确可笑。
離湛習慣性蹙眉，他意識到從來都被他忽略的一點——為什麽總是曼聯呢？
中國有句話叫“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曼聯為什麽總被惦記？
他立刻請岳父坐下，請這位七十多年老球迷為自己解惑。
老喬治性格冷僻，并不愛他這套，面對這個問題也只回了一句，“不外乎有利可圖。格雷澤家族剛剛購入曼聯，不會輕易放手，你如果想要買個俱樂部讓蘭道爾有球可踢，我給你個建議。”
離湛恭聽。
老喬治擲地有聲：“曼城！”
離湛：“……”
坑我呢！
這分明是我兒子“心”的對家啊！
蘭道爾可不知道親爹為他現在的事業操碎了心，雖然這在某種程度上是瞎操心——他得到冬窗注冊後才能為曼聯效力，現在有機會也上不了場。
他現在日子過得還是很舒坦的。
他在自己心愛的俱樂部工作，入眼所及不是敬愛的主帥，就是膜拜的大佬，可靠的隊友，心愛的……
呃，這恐怕是他最近唯一擔心的事了。
他很明确地發現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這個葡萄牙崽是更衣室內唯一不喜歡他的人！
兩袋牛肉幹被冷拒，笑容也沒什麽作用，還是安頓點醒了他——
“他和史密斯打了一架，史密斯那麽喜歡你，他怎麽可能和你當朋友？”
好像……有道理……
雖然蘭道爾以前沒那麽喜歡史密斯這個死敵家（利茲聯）買來的酷仔，但不得不說史密斯在球場上很紅魔，在生活中也是個非常值得信賴的朋友，蘭道爾喜歡他。
做人不能太貪心，所以崽崽不喜歡我也就不喜歡了吧。
蘭道爾勉為其難地接受了這個事實，畢竟他又不是英鎊，做不到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他之所以敢說隊友都喜歡他，是因為大家都給他準備了聖誕禮物。
沒錯，聖誕要到了。
聖誕到了，蘭道爾翹首以盼的元旦還會遠嗎？
心情大好的他給所有隊友都買了禮物，熟悉的工作人員比如安頓、托裏、蘇珊夫人等他也都一一準備，包禮物、寫賀卡就花了很多時間，可做這些的時候他心情好得不得了。
他喜歡他們，也喜歡和他們相處，不是嗎？
英超的苦逼之處在于沒有冬歇期，聖誕賽程堪比魔鬼。
曼聯運氣還算不錯，最少平安夜和聖誕節都沒比賽，所以弗格森在24日下午沒有安排訓練，25日也放假一天，26日上午就得歸隊準備中午的比賽。
蘭道爾也放了一天假，他乖乖跑去倫敦報到。
他為家人做了一頓大餐，也沒敢刺激他那性格又孤僻又冷傲的外公大人，當了一天乖到不能再乖的乖孫子。
老喬治也送了他禮物，是家族世代相傳的印章戒指。
蘭道爾知道它的重要性，本想拒絕，卻被老喬治一句“早晚是你的”給撅了回來。
蘭道爾只得單膝跪在老喬治的座椅前，任其将它戴在自己的左手尾指上。
老喬治輕輕撫摸着金戒上的家族家徽，然後用已染上老年斑的雙手捧起撫蘭道爾的雙頰，對上他明亮的眼睛，“我曾經想給凱瑟琳最好的，你的父親也是。”
蘭道爾用力點點頭。
老喬治笑了，揉了揉他軟軟的卷發。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喜歡離湛，他只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異國留學生，為什麽輕易拐走了他精心呵護了二十多年的愛女？
但他難以拒絕蘭道爾。
盡管他小時又皮又熊，可當展露笑容，露出那淺淺甜甜的酒窩，老喬治的心都要融化了——雖然他從不說。
他對蘭道爾十分嚴厲，所以這聰明又嘴甜如蜜糖的小鬼從不在他面前撒嬌說那些甜言蜜語，因為他知道，這都是無用之功。
老喬治并不後悔他對蘭道爾的嚴格。他的家族可以教導出一個才華橫溢卻叛逆子，卻不能培養出一個被過度寵溺一無是處的草包。
“還是那麽喜歡曼聯？”老喬治問。
回應他的只是蘭道爾更用力地點頭。
老喬治少見地再一次露出笑容，再次揉了揉蘭道爾的卷毛說：“牛肉幹很好吃。”
還沉浸在老人托付家族未來的氛圍中的蘭道爾：“……”
您這出戲是不是太快了？
照顧下我的感受啊！
12月26日，這一天曼聯在主場3：0戰勝西布羅姆維奇。
雖然前30分鐘一無所獲，但随着魯尼回撤中場，創造出更多機會，雖然這憨憨沒進球，也在賽後被弗格森表揚了一通。
表現更好的是蘭道爾死命抱大腿的斯科爾斯，大佬這賽季進球不比前幾個賽季，但在昨天的比賽中也有1球進賬。
而白毛酷仔的表現也非常不錯，因為小小羅的受傷，他今天踢右路，為範尼送上了一個非常貝克漢姆的右路傳中，幫助範尼斬獲一球。
一場大勝自然值得慶賀，蘭道爾先給大佬發了祝賀短信，祝賀的話也得說得委婉點，“恭喜保羅打入賽季第三球”這種話，沒人會想聽的。
對兩個小夥伴就随意多了，蘭道爾直接吐槽憨憨昨天丢失了射門靴，真真切切吹了一句酷仔的傳中。
這腳法，那是一個風騷。
再練一練，搞不好爵爺就不舍得讓他當基恩第二了，反而變成小貝第二了。
就在聊天打屁的時候，蘭道爾突然收到了範尼的短信，看完了之後蘭道爾吃了好一驚！
只看短信，就知道大佬是個靠譜的好大佬：
「明天晚上8點來聖約翰大街酒店參加隊內的聖誕晚宴，不知道地方讓史密斯或者魯尼去接你。」
還沒等蘭道爾回複，就收到了史密斯的短信：
「隊內明天搞派對，你不能穿太風騷！明天晚上7點15分我到你家樓下。」
接着就是魯尼的：
「明天有派對！你穿帥一點多泡幾個妞兒，我喜歡金發的！」
蘭道爾此刻感想？
“哦，我忘了，曼徹斯特聯不只有熱血小青年，還有緋聞小青年……”
“這些不省心的崽子們的審美還一個比一個奇葩！”
“不搞事就想着怎麽把妹！永遠都拴不住褲腰帶！”
蘭道爾很憂心忡忡地嘆口氣，以這些崽子們的一貫審美，明天的派對肯定是豐臀齊舞，乳搖如浪，酒店外全是《太陽報》、《世界新聞報》這樣的小報，曼聯衆将聖誕狂歡的照片将登上世界各地體育類報紙的花邊新聞一欄……
想到這兒蘭道爾就心疼了爵爺一把，管了這麽多年都沒管住不正之風，老頭也不容易啊。
不過就算是親爹也管不住兒子的褲腰帶，不值當生氣。
蘭道爾不擔心弗格森，卻擔心老離打斷他的腿，所以委婉地給親媽發了一條短信，表示這是團建活動，你崽兒我只是因為工作需要才去酒池肉林接受糖衣炮彈的。
結果親媽回的短信讓他變成了囧臉：
「我送你的新錢夾裏有個避|孕|套。」
蘭道爾找到親媽這次又給寄來的一堆禮物，翻了翻找到錢夾，扒拉扒拉找到了那玩意兒，剛要丢垃圾桶，突然擔心《太陽報》扒他垃圾桶——他們真的會幹這事！
蘭道爾稍微花了點心思毀屍滅跡，這才心累地嘆口氣。
他爹擔心他同性戀，他媽擔心他“不會戀，他太難了！
隔天晚上7點15分，蘭道爾等來了準時到達的史密斯。
準時是白毛仔的一大優點，比憨憨強很多。
結果史密斯見到他之後就露出了一張嫌棄臉，“你穿得這是什麽？”
蘭道爾無辜道：“不行嗎？我問了保羅，他說不用穿正裝，而且這不算風騷吧？總不至于搶你風頭。”
“你這也太——”史密斯才不想誇他，索性瞪他，“你居然把頭發染成這樣！老頭要是罵你別牽連我！”
蘭道爾立刻一撩頭發，美滋滋道，“好看吧！我盯着他調了好幾個顏色才調了這樣一個高冷又霸氣的灰白色……”
史密斯瞅着這騷包也是發愁，就你還自诩硬漢？
就算你穿成這樣，也沒人把你當硬漢的，你是活在夢裏！
看他這臭美樣，史密斯大搖其頭，趕緊催他上車。
蘭道爾上車之後還在叽裏呱啦說着自己的調色經過。
他想染發已經有段時間了，苦于對曼市實在是不熟，他也沒精力和心力跑去倫敦，索性找史密斯求救。
在他看來史密斯已經算是曼聯唯一審美在線的崽兒了，其他那些簡直是災難，比如克裏斯蒂亞諾那崽兒。
結果史密斯不辜負所托，給他介紹了一個托尼老師，據說是貝克漢姆以前在曼聯時期的禦用理發師。
雖然這個“禦用”怎麽聽怎麽有含水量，蘭道爾還是去報道了，成果也讓他非常滿意。
也對得起他這寶貴的一天假期。
史密斯聽着他的小嘴巴叭叭叭，再掃了一眼他在昏淺燈光下的頭發，沒忍住勾起嘴角。
他承認，是挺好看的，配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