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林海棠本生的五官端正大方,俊俏伶俐。可一見到柴珩偏偏就會不自主的帶上些癡相,呆呆的,眼珠子不會動了似得,直盯着人瞧。

柴珩只停在步廊上,林海棠回過神來,端着身側的刀上前兩步,正要向柴珩行禮,卻被對方輕聲打斷了,“罷了,跟我進來。”

柴珩轉身回了側房,林海棠頓了頓,旋即驅步跟上,好似終于有了個堂皇的理由,他跟上去的步子都堅定了許多。

側房是柴珩的書屋,一進門當沖着的就是一張平頭案,案上是湖筆徽墨,還有一副字,好似練了無數遍,紙張鋪散開了,被仙人駕鶴樣式的鎮紙壓住,一張疊着一張,內容毫無二致。

宣紙上書:海棠不惜胭脂色,獨立蒙蒙細雨中。

林海棠愣愣的,不知從何起的,心口忽的一震。

“不必拘禮,坐罷。”

柴珩出了聲,林海棠這才将目光從那宣紙上移開,也不敢随便坐,便緊着嗓子說:“不知督公有何事吩咐。”

柴珩就算是在自己家裏也都坐的端正,随手端了桌上的兔毫盞,淺淺的抿了一口,好看的眉挑了一下,他說:“扇子哪來的?”

林海棠先是一驚,後又想起扇子上面的小字,不禁後怕起來,他從懷裏取出那把折扇,不敢看對方,低着頭雙手遞上去,“大雅堂所得。”

柴珩臉上有些微妙,将他從頭打量到腳,“進鎮撫司幾個年頭了?“

林海棠回:“再過三個多月便整三年了。”

柴珩笑了笑,“這幾年是撈了不少?有錢買這等玩物。”那把扇子現在被抄的大熱,随便一轉手便是大價錢,他不覺得以小小總旗的俸銀能買得起,要是平日裏從案子裏搜刮些髒銀那便是另當別論了。

林海棠頓時慌了,他似是沒想到那麽淡薄的唇間會吐出如此刻薄的話,雖然錦衣衛近來名聲壞了,可他卻是從未幹過那些貪贓枉法的閹臜事兒,要不然也不會為升個百戶的官職淪落到賣畫的地步。

他也不知道自己生的哪門子氣,或是不想對方看輕自己,便如實答了,“屬下不敢,原是今天屬下去大雅堂贖回自己的畫,卻不想前一天就被客人買走了,留下這把折扇,掌櫃的便贈與我。”盡管面前這是位坐享實權的大珰,話語間仍舊是不卑不亢。

柴珩哦了一聲,發現林海棠已是擡起頭來,目光灼灼,眼睛黑白分明,跟他平日裏見到的那些氣質渾濁的錦衣衛很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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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珩站起來,從黃花梨木的書櫃中取出了一卷畫軸,他滿含意味的看了林海棠一眼,映着室內轉寰的琉璃燈,林海棠看他嘴角似是微微翹了起來。

他将畫鋪在了平頭案上,林海棠目光尋過去,頓時愣住,那副畫赫然就是昨日被他賣到大雅堂的海棠蚬蝶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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