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自那日柴珩在太學院大發雷霆,懲治了幾個錦衣衛之後,西廠安分了很多,可這事兒只是暫時壓下去了,并沒完。

原是陸青苗不知道從哪得到的消息,說國子監的裏有學生勾結流匪亂黨。

陸青苗是個急性子,尤其是在這種事情上,西廠又是剛設立不久,他急切的想立功證明自己。當即便派人去國子監不分青紅皂白的抓人,他這人長的細致,做起事來卻是粗枝大葉,抓起人來毫不手軟,恨不能将整個國子監的學生都抓進去。原本只是個捕風捉影的事兒,到他這裏勢必要大辦一場才罷休。

之前也有過類似的事情,不過沒有鬧這麽大,柴珩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可這次春闱在即,國子監的衆多學生都要參加會考,陸青苗在這個時候去國子監大範圍抓人,鬧得人心惶惶。

莫不說陸青苗那捕風捉影的消息是真是假,就科考與那事兒比起來,孰重孰輕,也該掂量的明白。

陸青苗抓了那二十五名學生和兩名助教全都關在西廠的大獄裏。

還有小半個月就是二月十五,也就是會試的考期,國子監的幾個老博士沒有辦法,陸青苗恃寵驕橫,眼線衆多,而且拿人的由頭實在是太過敏感,他們不敢将這事兒禀告給皇上,只好求到東廠來。

柴珩小時候在皇上身邊做伴讀,耳濡目染,受教許多,所以對這些老太傅很是敬重,見他們一把年紀哀哀凄凄,老淚縱橫,任是極不願去找那陸青苗,也不得不應下了此事。

柴珩去西廠的這天下着濛濛小雨,初春乍暖還寒,雨水是冰的,柴珩沒讓小太監撐傘,就那麽淋着小雨穿過幾條街去了靈濟宮。

這日林海棠當值巡街,領着一隊人正巧走到靈濟宮門口,與柴珩碰了個正着,兩人中間一片朦胧雨簾,傍晚的天灰蒙蒙的,可林海棠那雙眼睛卻極明亮,将柴珩整個人都打量的透徹。

林海棠身後的一隊人都跪下來行禮,林海棠卻站着一動不動,直盯着柴珩,魂兒丢了似的。

柴珩看着他沒說話,也失了平時的風度,連聲起都沒說,甩下那些跪着的錦衣衛便頭也不回的進了靈濟宮。

柴珩都進去好久了,林海棠才回過神來,柴珩雖然什麽都沒說,可那眼神卻讓他難受。

當晚巡街時林海棠總是心不在焉,柴珩去靈濟宮找陸青苗肯定是為了被抓的那二十五名監生,上次為救一個葉郎中,柴珩受不公平的棋局,想來這次不會那麽簡單,還不知道會受什麽屈辱。

他越想越心焦,子時一過也顧不得回家,竟是直接去了柴珩的住所。

東廠他是進不去的,卻是繞了東廠一圈,找到了柴珩那棵從牆內伸出枝葉來的海棠樹。

牆頭不矮,他縱身一躍攀住牆頭跳下,海棠樹枝葉搖晃,深夜裏發出幾聲咕咕鳥鳴。

柴珩的屋裏還亮着燈,林海棠站在院子裏突然心跳的厲害,腿上似有千金重,怎麽都挪不了一步。

林海棠在院子裏輾轉,柴珩在屋裏聽着外面的輕微響動也絲毫沒有睡意,他覺得有些好笑,笑自己也笑林海棠。

早該知道自己身份會遭人嫌棄,可仍舊想像個正常人似的結交知己,他以為林海棠可以,沒想到還是走了眼。

他忍不住嘆息一聲,正要把燈火熄滅,門外忽然出現個高大的影子,緊接着門被敲響,一下接着一下,動靜不大,卻像是敲在了心房上。

柴珩原本都打算睡了,卻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他細細聽着窗外那人說:“潤琰,潤琰,解語冒昧叨擾了,煩請開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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