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這一笑,猶如冰雪消融,春暖花開,什麽懷疑誤解,好像從來沒有在彼此之間存在過,林海棠對上柴珩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一時間覺得羞恥無比,心跳的不像是自己了,他慌張的轉過身,想要逃離這個令他尴尬萬分的地方。
柴珩瞧他這幅模樣突然生了逗弄的心思,林海棠正要奪門而出,柴珩的聲音從身後幽幽傳來,帶着點陰枭難測的意味,他說:“站住,咱家的東廠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林海棠猛地站住,不可置信的回頭看他,也不知是因為羞恥還是憤怒,臉色漲的通紅,,早忘了眼前這位是個位高權重的大珰,不由拔高了聲音道:“不知督公還想怎樣?要殺要罰,悉聽尊便!”他這話說的硬氣,在柴珩聽來卻像是個孩子在鬧脾氣。
柴珩見他胳膊上的血又将衣料暈染了一大片,不禁皺眉,朝他招了招手,“給我過來。”
林海棠內心掙紮,可雙腿卻是一點不聽使喚,猶豫了半晌,還是步步朝柴珩靠近,他惱恨,恨自己的沒出息,柴珩輕聲軟語的一句話就讓他徹底沒了脾氣。
林海棠站到柴珩身前,他個頭高,柴珩坐着需得仰起頭看他,便說:“坐吧,我看看你的傷。”
柴珩想要拉過他受傷的手,卻被他後退一步躲開了,林海棠梗着臉,“這點小傷不勞督公挂心,我回家去。”
柴珩無奈的搖搖頭,他平日裏應對的都是些溜須拍馬之人,還是頭一次有人這般同他開口見心的說話,不禁覺得稀罕,珍貴,只想這份純粹永遠別消失,也不要被旁人窺伺。
柴珩突然站起身拉了他一把,林海棠踉跄了兩步,猛的靠近了柴珩,兩人胸膛貼在一起,這姿勢實在暧昧,林海棠的臉霎時間紅了,呼吸越來越輕,心跳卻如擂鼓。
柴珩的反應平淡如水,只是執着他那只受傷的手瞧了又瞧,皺眉道:“口子不小,你不該跟沙即班動手,他這算是手下留情了。”
林海棠聽到這話心中不快,又要收回手,被柴珩強硬的拉住,“不要動,流血了。”他說罷從自己裏衣上撕下一塊長條,拉着林海棠坐到他原本坐着的位子上。
那地兒是歷代東廠提督的位子,後面還供奉着歷來幾位提督的排位,平日裏就算是空着,也無人敢上去停坐一刻,此時柴珩卻叫個小小總旗坐了,林海棠剛被按着坐下就立刻站了起來,像是火燒了屁股一般。
他有些怯弱了,小聲說:“我不敢坐,沒這規矩。”
柴珩瞧他盯着後面的排位,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突然笑了起來,卻說:“有何不敢,說你是我幹兒子不就合規矩了。”
林海棠心裏大呼過分,卻是把柴珩推坐到位子上,自己蹲在柴珩腳下,像條小狗似的,仰起腦袋,明明一臉的不服氣,嘴上卻乖巧的叫了聲,“多謝督公擡愛,拜見幹爹。”
就這一眼,柴珩整個人毫無防備的淪陷了,若說他之前從未對林海棠有過任何的非分之想,可從這一刻開始,卻是由不得自己了。
柴珩愣了片刻,猛然回神,林海棠還蹲在他身前,他欲将林海堂拉起來,林海棠卻不願起,直接墊着衣服下擺坐到了地上。
柴珩皺眉:“地上涼。”
林海棠眨眨眼,将受傷的手臂放在了柴珩的腿上,叫了這聲幹爹之後,膽子比之前大了不少,不客氣的說:“就這樣包吧,完事之後我還要回家睡覺。”
柴珩無奈的笑了笑,用扯下的白布條,仔細幫他把傷口包了,又低頭瞧着他叮囑道:“這傷口得用藥,明日你來我備好藥幫你重新包了。”
林海棠從地上站起來,學會拿喬了,明明心裏是想來的,卻說:“不要了,明日我找大夫拿藥。”
柴珩順應着點頭,有些可惜的說:“院裏的海棠花開了,這幾日月頭極好,本想趁機會你來看看。”
林海棠一聽,心裏急得抓心撓肺,只是在腦中想想那副畫面,就沉醉不已,他一直期待着能跟柴珩坐在那小院裏,身披海棠花,擡頭漫星月。
林海棠站在那兒不走了,柴珩卻催他,“早些回去休息罷。”
林海棠慢慢悠悠走到門口,打開門一陣風吹進來,合着一股青澀的味道,他聲音輕輕的,“我不找大夫了。”說罷逃也似的跑了。
他的背影早已經消失不見,柴珩卻是沒收回神,瞧着他離去的方向望了好久,随後長長嘆了口氣,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