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蓓在後面喊了一聲“加油”,也不知道這加的是哪門子的油。
這姑娘膽子大,性格直率,什麽話都敢說,也有點沒大沒小。陸寧然謙和,她向來不怕他,在她的意識裏,陸寧然就不是老師,只是個朋友。陸寧然知道她這種性格有時候會得罪人,可說實話,他還挺喜歡這種性格的人,至少比那些滿心算計的人要好。
回到宿舍,沈徵在洗衣服。
看到他手裏的餅,露出了向往的眼神。
陸寧然把餅捧緊了一點,生怕被沈徵搶走,想了想又覺得過意不去,補充道:“你要是真想吃,我去食堂給你買。但是,這些你不能碰。”
沈徵現在更多的是好奇:“你這餅哪裏來的?這麽金貴?你居然寧願再跑去食堂一次,都不願意分給我吃一個?”
陸寧然哼了一聲,滿臉得意:“男神買的。”
陸寧然之前和沈徵說過,他有個暗戀了二十三年的男神。說暗戀二十三年,主要是因為寧女士不止一次說過,他剛出生那會兒,就是個小哭包,一哭起來誰都哄不住。只有當時已經是小包子的關竟能唬得住他,關竟只要過來捏捏他的臉,陸寧然立刻就笑,屢試不爽。
這件事情據說當時被醫院的護士姐姐們列入了十大未解謎團,因為這個,關竟他媽還好心地多住了兩天院。
寧女士的腦回路和常人不太一樣,常拿這事取笑陸寧然,說他生下來就知道暗戀小帥哥。于是,陸寧然便也就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從出生就開始暗戀關竟的設定。
沈徵越發好奇了:“你大清早去哪裏勾搭的男神?”
陸寧然嘴角上揚,根本壓不下來:“我昨天晚上就住在男神家裏。”
沈徵想了想,忽然反應過來:“你男神是關醫生啊?”
“你怎麽知道?”陸寧然大驚,他從沒提過男.神.的.名字。
“我昨天晚上出去買東西,碰到何蓓了。”沈徵說,“她說了餘駱的事,還說你和關醫生一起走的……對了,她還叫我加油。”
陸寧然哭笑不得,這個何蓓可真是會搞事,哪裏都有她。
Advertisement
他頓了一下,和沈徵說正事:“對了,我要搬出去住。”
沈徵這次是真吃驚了:“你要搬去和關醫生住?”
陸寧然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
沈徵把衣服扔到一邊,甩了甩手上的水,走過來看着陸寧然,表情很凝重。
“想說什麽你就說吧。”陸寧然道。
沈徵先問:“你們倆昨天晚上……”
“什麽都沒發生。”陸寧然知道他在想什麽,解釋說,“我們就是合租,關竟他一個人租房子,想找人合租。我們是純粹的室友關系……”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當然,我的目的是不純粹的。不過,這并不影響什麽。”
沈徵嘆了口氣,說:“我見過關醫生,說實話,他給我的印象并不好。當然,關醫生是很出色的人,我指的是,他這個人太高冷了,可能YY的時候,高冷是一種範兒,很酷。可是,真正和這種人談戀愛,你會非常累。你看,你說你們認識了二十多年。即便只是普通朋友,認識了這麽多年,現在回國又在這裏工作,怎麽也要主動聯系你吧?可要不是你意外住院,大概都還不知道他回來了吧?”
沈徵一下子就說到了陸寧然的痛處,這也是他心裏難過的地方,關竟無論離開還是回來,都沒和他打過招呼。可是他都不敢去問關竟,如果他們沒在醫院碰到,關竟還會來找他嗎?
“關竟本來就不喜歡我。”陸寧然說,“一直都是我在暗戀他,所以他對我冷也是正常的。我就是想離他近一點,我只想和他做室友,沒有別的奢望。”
“你傻不傻?”沈徵有點心疼,“你們倆都住一個屋檐下了,你還能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你不想撲上去?關醫生要是找個男朋友女朋友的,你能忍?”
陸寧然忽然想到早上的事情,他知道他不能忍。他只是想到關竟以前可能有別的人,就會難過得不行,更何況是眼睜睜看着關竟和別人好?可是,關竟對他來說,吸引力是致命的,像毒.品一樣能讓他上瘾。關竟就站在那裏,什麽都不做,他就會控制不住地靠過去,有些道理想得再明白也沒用,關竟是他命中注定的劫,他根本逃不開。
“我這裏有個血淋淋的例子擺在眼前,陸寧然,你還要飛蛾撲火嗎?”沈徵問。
沈徵有個心上人,在陸寧然看來就是一朵盛世大白蓮,說謊精。其實沈徵也知道,可他因為某些原因對白蓮愛得深沉,所以老被陸寧然罵傻。
陸寧然無意識地翻着桌上的書,沉默了一會兒,說:“沈徵,你應該清楚很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特別想靠近他的感覺吧?飛蛾撲火又怎麽樣?粉身碎骨又如何?根本由不得我們自己選,根本控制不了的,對不對?”
沈徵張了張嘴,到底沒能說出話來,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又哪裏能勸得了陸寧然?
陸寧然開始收拾東西,又打起精神笑道:“老沈你放心,就算有了男神,我也不會抛棄你的。以後你開心了可以不來找我,但是如果不開心,一定要記得和我說。”
沈徵默默看他收拾,過了一陣忽然說:“然然,如果你真的那麽喜歡他,反正已經住在一起了,就大膽地上吧。大膽地去勾引他,用盡一切手段得到他。”
陸寧然驚訝地看着沈徵。
“別想和他做朋友,別想什麽遠遠地看着他就好。”沈徵說,“你做不到的。與其那樣,不如趁早下手,說不定還有機會。不管結局如何,至少擁有過也好過遺憾錯過,不要等将來再來後悔你都沒有努力過就放棄了。亦或者,得到以後,你反而能放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陸寧然:要和男神同居了,想想就好激動。
沈徵:有本事暗戀,你有本事直接上啊。
☆、我好想你
關竟一直忙到晚飯時間才來接陸寧然。
陸寧然東西不多,加上沈徵,三個人一趟就搬完了。
沈徵總覺得陸寧然這一去,定然會帶着滿身傷痕回來,因此看關竟就格外不順眼,言語間冷嘲熱諷,不爽的态度不要更明顯。
關竟對沈徵也沒好感,端着一張冰山臉,眼神裏都盛滿了冰碴子,根本懶得和他搭話。
陸寧然不懂兩人怎麽會這樣,有點尴尬,只得匆匆和沈徵告別,好在他們在同一個學校任教,平時還有的是時間接觸。
關竟冷着臉開車,陸寧然也不敢和他說話,車裏空間小,氣氛有點僵。
陸寧然正坐立不安,關竟忽然主動說:“對不起,今天太忙,讓你久等了。”
剛才沈徵奚落關竟說好要幫陸寧然搬家,結果讓人等了一整天,暗示他不守時。陸寧然一聽關竟這話,以為他是在介意沈徵的話。
沈徵是陸寧然最好的朋友,他不希望兩人有誤會,幫着解釋道:“老沈其實人挺好的,我剛來上班的時候,很多東西不懂,都是他在教我,特別耐心。他平時脾氣很好,也不是這樣的,今天就是……”
他本來想說“就是擔心我”,但這話也不能說給關竟聽,好像關竟會怎麽樣他似的,可分明是他對關竟有非分之想。陸寧然最後只能道:“他就是有點舍不得我。”
他說完,扭頭看了關竟一眼。卻發現關竟臉色更難看了,嘴唇抿成一條線,下巴緊緊繃着,這是他發火的征兆,陸寧然頓時吓得不敢再多說。
關竟沒理他這段解釋,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問:“晚飯想在外面吃還是買回家吃?”
陸寧然正忐忑不安,聽到關竟和他說話才松了一口氣。
他原本是打算今天晚上請關竟吃飯的,可是關竟用的那個“家”字,瞬間打動了他,陸寧然改了主意:“買回家吃吧。”
關竟臉色好了一些,把車子開到一家中餐館,點了幾個菜,都是陸寧然愛吃的。
陸寧然沒有多想,他完全不認為關竟會記得他愛吃什麽,他們倆的口味向來差不多,他記得這些菜也是關竟愛吃的。
陸寧然搶着付錢,關竟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麽,讓他付了。
上了車以後,關竟才笑着打趣:“你還真打算包養我啊?”
陸寧然正要否認,忽然想到之前沈徵說的話,他猶豫了一下,咬咬牙說:“對啊,你讓我養嗎?”
關竟輕笑一聲:“那要看你的能力了。”
陸寧然沒想到關竟竟然會回答,他心髒狂跳,頓了一下,幹脆順着他的話問:“你想要什麽樣的能力?”
剛好是紅燈,關竟停下車,扭頭把陸寧然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腰部位置停留的時間尤其長,最後反問:“你覺得,男人什麽能力最重要?”
陸寧然結合關竟的話和他的動作,總覺得關竟是在內涵他,可是陸寧然不敢置信,關竟絕對不是會說內涵段子的男人。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上初中的時候,有一次,關竟有個叫“小胖”的同學,對陸寧然說了個內涵段子,口頭上占了點他的便宜,被關竟給胖揍了一頓。從那以後,再也沒人敢在陸寧然面前說葷話。
所以,關竟肯定不會說葷段子,他說的,是掙錢的能力吧?
陸寧然想了想,老實回答:“掙錢?我雖然現在掙得不多,但是我會努力……”
“到了。”關竟無奈打斷他的話,把車停下,又讓他去拿飯菜,自己一個人拎了陸寧然一大半行李。
回到家裏,關竟把行李放在一邊,招呼陸寧然先吃飯。
陸寧然忙積極地去拿了碗筷,關竟打開冰箱問:“要喝點酒嗎?”
陸寧然其實不喝酒,但是他特別想和關竟喝,掙紮了一下後點了點頭。
關竟拎了幾罐啤酒出來,陸寧然把菜擺好,打開一罐啤酒和關竟碰了一下:“歡迎你回來。”
關竟一笑:“歡迎入住。”
陸寧然喝了一口酒,把面前的鍋包肉往關竟那邊挪了一下,怕他多想,又說:“你在國外吃不到這些菜吧?”
“也有,但是少,而且基本上不正宗。”關竟說,“還是陸叔叔做的好吃。”
“那是,我爸的廚藝可是寧女士都說好的。”陸寧然不免得意。
關竟忍不住好笑:“那你有沒有跟你爸學兩招?”
陸寧然有點不好意思,拿起啤酒灌了一口掩飾尴尬,又強詞奪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的廚房是重地,我都沒機會進,去哪裏學啊?”
他又問關竟:“你呢?你現在會做飯嗎?”
“會做一點西餐,但是很少,我不怎麽愛吃。”關竟把話題拉回他身上,“那你平時在哪裏吃飯?”
“學校食堂啊。”陸寧然說,“便宜,分量還不少。”
“你吃慣了陸叔叔做的菜,居然還吃得下食堂的飯菜?”關竟有點驚訝。
“所以說我好養活嘛。”陸寧然莫名得意,揚了揚下巴。
關竟嘴角一彎,拿起啤酒和他碰了一下:“好養活就好。”
話匣子一打開,兩人都刻意不去提分開的這幾年,只說過去和現在,倒是沒有尴尬,聊得很投機。
一頓家常飯吃了一個多小時,然而讓關竟意外的是,陸寧然喝了兩罐啤酒,居然喝醉了。
看來,他說不喝酒不抽煙還真是一點都沒誇張。這麽多年了,酒量居然還維持在一罐啤酒上。
陸寧然其實也沒有很醉,他腦子裏繃着一根弦,意識還是清醒的,只是身體有點不聽使喚。
關竟看他走路歪歪扭扭的,有點擔心:“你能行嗎?要不要我幫你洗澡?”
“不!”陸寧然立刻嚴正拒絕,開玩笑!他現在意志力這麽薄弱,要是讓關竟幫他洗澡,他一定會把持不住的,他可不想第一天住進來,就被關竟當成變态趕出去。
關竟看他進了衛生間,便自覺地去幫着他整理行李。
陸寧然洗完澡出來以後,熱氣一蒸,酒氣上湧,感覺醉得更厲害,意識都有點模糊了。
他推開半掩的次卧門,就看到關竟剛好替他鋪好了床鋪。
陸寧然忽然就想起那一年他剛上大學,關竟不知道為什麽非常生氣,但還是冷着臉幫他鋪床的樣子,這幾年他無數次在夢裏夢到過關竟幫他鋪床。
陸寧然站在門口,感覺自己有點分不清現在是夢還是現實,陸寧然還停留在當年不肯走,而關竟好像已經不是曾經的關竟。
他知道自己該去睡覺,可他走不動,咬了咬牙也沒忍住,最後叫了一聲:“關竟,是你嗎?”
那聲音莫名地帶了點委屈,說不出道不明的委屈。
關竟慢慢朝他走過來,陸寧然手腳發軟,靠在門框上,完全動彈不得。
關竟走到陸寧然面前站定,兩人靠得極近,甚至連彼此的呼吸都能很清晰地感覺到。陸寧然眼眶發紅地看着他,關竟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陸寧然覺得,關竟下一刻可能會吻下來。
他想,他應該是在做夢吧?關竟要是不吻下來,他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吻上去?反正是夢,沒有關系的,對吧?
關竟沒有吻他,關竟忽然開口,他說:“陸寧然,這幾年你想我嗎?”
陸寧然腦子裏“嗡嗡”地響,他想他不該就這樣暴露自己的感情,萬一吓到關竟呢?但是唇舌都不受控制了,陸寧然聽到自己急切地說:“想,做夢都想。”
話一出口,陸寧然忽然清醒了許多。他有點害怕,做夢都想,應該不是普通朋友該有的程度吧?他要不要,解釋一下,說這只是一個玩笑?是誇張的意思?可是,有點不甘心啊,他就是做夢都想關竟了啊。
他沒來得及解釋,因為關竟忽然擁住了他。
關竟在他耳邊輕聲說:“陸寧然,我也想你。”
陸寧然傻傻地任由關竟抱着,他想,這個夢太真實了,一定不要醒過來,一定要做久一點。
關竟抱了陸寧然一會兒,發現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漸漸覺得不對,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一看,陸寧然居然閉着眼睛,他睡着了!
睡着了!
關竟哭笑不得,簡直恨不得把他拖過來,打他的屁股。可是一看到陸寧然晃了一下,像是要朝地上倒去,他又急忙把人抱起來,扶住了他的腦袋,生怕他會摔着了。
無奈地嘆了口氣,關竟彎腰抱起陸寧然,把他放到床上。
替他蓋上被子,關竟正想走,陸寧然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還發出一聲呓語:“關竟,我好想你。”
關竟身體一僵,過了一會兒才在陸寧然床邊慢慢蹲下來。
陸寧然大概因為喝了酒的緣故,臉頰紅彤彤的,紅潤的嘴唇微微張着,鼻翼随着呼吸微微翕動,又黑又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
關竟看了很久,最後湊近陸寧然的臉,眼神從額頭轉到嘴唇,又從嘴唇再到額頭,終于在陸寧然的眼睛上落下一個輕吻。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麽麽噠(づ ̄ 3 ̄)づ
補空_扔了1個地雷
讀者“夏望”,灌溉營養液 5讀者“補空_”,灌溉營養液 1讀者“補空_”,灌溉營養液 1
☆、狗血巧合
陸寧然第二天早上是被關竟的敲門聲驚醒的,關竟在外面喊他:“陸寧然!你早上不是有課嗎?還不起床?”
陸寧然一骨碌爬起來,覺得不對,鬧鐘怎麽沒響?
拿過手機一看才反應過來,他之前住學校,從宿舍到教學樓幾分鐘就能搞定,所以鬧鐘定得晚。現在這裏雖然也不遠,但開車也得十多分鐘,他昨天晚上忘記調鬧鐘了。
幸好今天關竟叫了他,不然他就要遲到了。
和關竟在同一個家裏醒過來,陸寧然神清氣爽,呼吸都帶着喜悅的節奏。他把鬧鐘改過,打開門一看,關竟還站在門口,他好奇地問:“你怎麽知道我今天上午有課?”
關竟微微一頓,說:“你昨天晚上說的。”
“我說了嗎?”陸寧然摸了摸腦袋,他怎麽不記得了?
關竟點頭,很肯定地說:“說了。”
“哦。”陸寧然也不多争辯,轉身去洗漱了。
他可能昨天晚上說過,但是他喝醉了,又忘記了吧?喝了酒以後就是記憶力會錯亂,他還記得關竟抱了他,說想他呢,可是這怎麽可能?一定是做夢了。
不過就算是夢也挺讓人開心的,以前哪怕是做夢,關竟都很少抱他,更不會說想他。
陸寧然開開心心地洗漱好,出來一看,關竟還站在那裏,他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在等我嗎?”
關竟點點頭,說:“順便把你捎到學校。”
陸寧然想着關竟也在學校上班,他就是搭趟順風車,完全沒有多想。
陸寧然的課排得很亂,周一上午下午前兩節都是他的課,平時他住學校倒是沒什麽,上完就回宿舍了。現在他上完前兩節有點糾結了,回家吧,下午還得來,不回家他又不想待辦公室。
陸寧然想了想,還是打算去找沈徵。到了宿舍門口,才發現門是鎖着的,正好住隔壁的老師路過,不知道他已經搬走了,還以為他忘記帶鑰匙,說:“沈老師上課呢,你去操場找他吧。”
陸寧然這才想起來這兩節是沈徵的課,他道了謝,卻沒去操場。
他和沈徵關系好,他們倆又都沒有女朋友,就難免被人傳些有的沒的。陸寧然不覺得同性戀有什麽錯,和沈徵也沒有暧昧,對傳言更不在意。但是,他畢竟是老師,平時的言行還是會很注意,盡量避免出現誤會。
陸寧然在宿舍樓下站了一會兒,轉身朝門診大樓走去。
他想他可以去看看關竟,順便中午請關竟吃飯,他說過要請關竟吃飯的,這是個好借口。
陸寧然有點小興奮,可到了那邊一問,才知道關竟今天沒在這裏上班。
陸寧然上班的學校叫錦城管理學院,他們學校對門也有所大學,叫錦城醫藥大學,那也是關竟的母校。兩所大學門對門,名字也只差了幾個字,但是實際差別非常大。錦城醫藥大學是國內頂尖的醫學院,而錦城管理學院則是泯滅在無數二流學校裏無比普通的一所。
關竟上班的醫院是錦城醫藥大學的附屬醫院,兩所大學關系不錯,錦城管理學院也投了錢。所以在這邊也建了一個門診樓,但是醫院的總部,其實離這裏還有二十分鐘的車程。
“關醫生其實不在我們這裏上班。”前臺小護士對陸寧然說,“他這段時間經常過來,只是臨時來幫忙的,幫完忙就回總部上班了。”
陸寧然這才明白,關竟早上是繞了遠路送他過來的。如果不送他,他可以不用起那麽早。
陸寧然沒想到關竟對他這麽好,心裏一感動,直接打車去了錦醫大附屬醫院。
前臺接待說關竟有臺手術,陸寧然悄悄溜進去,躲在手術室外面偷看。
關竟他們正在做準備,關竟穿着綠色的手術服,戴着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帥得不行。關竟旁邊站了幾個醫生護士,不斷在和他說着什麽,關竟面色冷峻,偶爾點點頭,很少開口說話,這樣高冷的關竟才比較像陸寧然記憶中的關竟。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目光太過熾熱,關竟像是感覺到了什麽,忽然回頭看過來。陸寧然急忙躲到牆後面,關竟沒看到人,又轉過頭去了。陸寧然吓得出了一頭的汗,等他再探出頭來,關竟已經進了手術室。
這臺手術持續了兩個多小時,十一點開始,一直到一點半才結束。
關竟從手術室出來,邊走邊解下口罩,神情略有些疲憊。但是病人家屬都很開心,顯然手術很成功。
陸寧然兩點有課,只來得及匆匆看了一眼,就跑出去打車往學校趕了,在車上還打電話給關竟訂了份飯。
回到學校,陸寧然才發現自己都還沒來得及吃午飯。
陸寧然忽然覺得自己很傻,他花了好幾個小時,來來回回折騰了一番,其實也就偷偷看了關竟兩眼,連話都沒說上一句。可他心裏特別滿足,能這樣看着關竟,知道他還在,就很好。
下午陸寧然上完課就回家了,他本來想等關竟吃晚飯,可關竟打電話說晚上有臺手術,會很晚,讓他自己先吃飯,早點休息,不用等他了。
陸寧然随便吃了點東西,但他沒有先休息,他想等關竟下班。結果,他坐在沙發上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關竟在樓下就看到家裏亮着燈,他眼神不自覺地溫柔起來,身上的疲憊都一掃而空了。
電視還放着,關竟打開房門的聲音并沒有驚醒陸寧然。
看到陸寧然睡着了,關竟動作更加輕柔,換好鞋以後,直接走向沙發。
陸寧然睡得很香,半邊臉頰壓在沙發扶手上,擠出來一點肉,嘴唇也微微翹着,看起來像在嘟嘴撒嬌。
關竟伸手輕輕碰了一下他柔軟的唇瓣,費了點力氣才控制住沒有吻上去。
看到陸寧然打了個寒顫,他才回過神來,急忙低頭,想要把陸寧然抱起來。
可他剛彎下腰,陸寧然就醒了。
陸寧然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關竟站在自己面前還吓了一跳:“你回來了?怎麽這麽晚?”
“有個熟人的手術,本來說好昨天做的,推到今天了。”關竟輕描淡寫地直起腰,“不會每天都這樣的。”
又看了他一眼,說:“你以後不用等我,自己早點休息吧。”
陸寧然本來想說等他也沒關系,可是忽然發現自己沒資格說這樣的話,勉強笑道:“我平時就睡得晚,今天主要是電視節目太無聊。”
關竟皺了皺眉,說:“你不是說早睡早起嗎?”
陸寧然一愣,低下頭不說話了。果然,他是沒有資格的。
關竟說不會每天都這樣,但也不知道是他撒謊還是陸寧然運氣不好,接下來的一周,關竟每天都很忙,不是手術就是別的瑣事。陸寧然和他住在一個屋檐下,卻連話都沒說上幾句。不過,關竟每天早上都會堅持送陸寧然到學校。
這周末剛好是五一小長假,陸寧然以前每次放假都是回家蹭飯,然後當死宅男。結果今年寧女士早早打了電話過來,說要和陸大廚出去旅游,讓他不要回去了。
陸寧然正想拐着關竟出去玩,聽到這個消息特別開心。這天關竟好不容易下班早了一點,陸寧然裝作不經意地問他:“關竟,你們醫院放五一嗎?你有沒有想好去哪裏玩?”
關竟怔了一下,又拿出手機來看,有點懊惱:“我沒注意到是五一,三十號安排了一臺手術,一號二號都休息。”
他看着陸寧然:“抱歉……你有沒有什麽安排?”
陸寧然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說抱歉,但聽這話的意思,關竟是打算和他一起過節了?
陸寧然興奮得不行:“沒有,我爸媽出去旅游了,我一個人過節。”
“那我們也找個地方,出去轉轉好不好?”關竟說,“我回來還沒出去轉過呢。”
陸寧然猛點頭:“好,當然好。”
關竟微微一笑:“那你挑個地方吧。”
陸寧然挑了錦城郊外一個叫錦悅湖的地方,那裏可以賞花,可以釣魚,還可以摘枇杷,陸寧然去過一次,感覺還不錯。
三十號這天,陸寧然樂滋滋地在家裏收拾行李,卻接到了沈徵的電話,他要給白蓮花買生日禮物,想找陸寧然參考一下。
陸寧然雖然不待見那朵白蓮花,但是沈徵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他正好沒什麽事,當然是立刻就去了。
“好不容易放假,你們居然沒出去玩?”陸寧然一邊幫沈徵選禮物一邊問他。
“小臻說有事。”沈徵不怎麽在意,“明天他會回來,到時候再看他想去哪裏玩。”
陸寧然搖搖頭,沒說話。谷臻經常騙沈徵,可陸寧然到底不是當事人,有些事情,不好随便猜測評價。
沈徵各種挑剔,買好禮物天都快黑了。然後他說要請陸寧然吃飯,兩人往商場外走,剛走到門口沈徵卻忽然頓住了。
陸寧然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就見到谷臻小鳥依人地靠在一個中年男人懷裏,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麽,都笑得很開心。
可能沈徵目光太過憤怒,那兩人也發現了。谷臻看到沈徵,先是慌了一下,随即又變得有恃無恐,甚至還露出一個淺笑,先開口打招呼:“你們也來逛街嗎?”
陸寧然也很憤怒,不知道一個人怎麽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
沈徵忽然抓住了陸寧然的手,陸寧然一怔,發現他整個人都在顫抖,他越發心疼,反手握住沈徵的手,也朝谷臻笑了一下:“是啊,真巧。這位是谷先生的父親嗎?谷先生真是孝順,我今天看到你男朋友,他還跟我抱怨說你沒時間陪他。我就說嘛,谷先生肯定是有正事給耽誤了。陪父親當然比陪男朋友重要,對吧?”
那中年男人臉色非常難看,推開谷臻,轉身就走。
谷臻咬牙切齒地瞪了陸寧然一眼,轉身追了上去。
陸寧然解恨地呼出一口氣,眼神一轉,卻僵在原地。
關竟站在另一邊,手裏拎着一個精致的袋子,目光沉沉地看他,全身都在往外冒寒氣。
而關竟身邊,站着一個漂亮的女人,兩人靠得極近,女人的手放在關竟肩上,看起來關系很親密。
作者有話要說: 身高一米九的軟妹紙扔了1個地雷
☆、在一起吧
陸寧然以前看電視劇裏各種狗血的巧合時,總想罵編劇腦殘,人生哪裏來那麽多巧合?
可是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最腦殘,這悲催的人生,處處都在撒狗血,而他總是毫無防備。
陸寧然大概是是為了印證自己的腦殘,看關竟似乎有過來的趨勢,腦子一抽,拉着沈徵就開跑。
沈徵太難過,壓根沒注意到關竟,直到被陸寧然拉着跑,扭頭一看,才看到了滿頭黑線的關竟。
陸寧然拉着沈徵跑過了一整條街,回頭看關竟沒跟上來,才松了一口氣。他放開沈徵的手,按着胃部大口大口地喘氣。
沈徵一個體育老師都被他拉着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你跑,跑什麽呀?”
陸寧然緩過一口氣來,說:“關,關竟。”
“我看到關竟了。”沈徵說,“我們倆又沒什麽,一句話就解釋清楚了,你跑什麽?我們倆本來沒什麽的,你這一跑都有點說不清了。”
陸寧然一怔,他跑什麽?他跑并不是因為怕關竟誤會,關竟知道沈徵有男朋友,知道他們倆只是同事只是朋友,關竟甚至可能都不在意他們是什麽關系,他跑是因為怕關竟牽着那女人過來說:“這是我女朋友。”
關竟明明說他今天在加班做手術的,可現在卻和一個女人在逛街,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瞞着自己,但兩個人什麽關系,不言而喻。
幾個小時以前,陸寧然還在幻想和關竟單獨出去旅游,他要趁機勾引關竟,增進感情。他完全沒有做好接受關竟有個女朋友的準備,所以他只能跑,因為他慫,不敢面對。
沈徵今天也被打擊得不行,根本沒注意到關竟身邊還有個女人,也沒心情去揣摩陸寧然的心思,他恹恹地說:“不管怎麽樣,你回去和關竟說清楚吧,人和人相處,最怕的就是有誤會不說清楚。明明只是一個小誤會,不說出來只會越鬧越大,得不償失。”
“那你怎麽辦?”陸寧然有點抱歉。他一看到關竟就控制不住自己,本來該留下來陪沈徵的,可他現在這樣子,如果和沈徵待在一起,兩個人受到嚴重打擊的人,負能量會彼此傳染,越加越多,最後不知道會幹出什麽事來。
“我回家一趟,你別管我了,我能有什麽事?”沈徵呼出一口氣,說,“你放心吧,我這次,可能真的能放下了。”
陸寧然嘆了口氣,說:“那好吧,你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沈徵點頭答應,剛好有輛的士路過,他招手攔下來,想和陸寧然一起走。
“你先走吧。”陸寧然撒了個謊,“我回我爸媽那兒,不順路。”
“你可別整什麽幺蛾子啊。”沈徵有點不放心,“趕緊回家去。”
“我知道,你別操心了,快走吧。”
等沈徵的車走了,陸寧然垮下臉來,并沒有再打車的意思,只是漫無目的地向前走。他不知道該去哪裏,他不想回關竟那裏,剛才他就那麽跑了,待會兒見了關竟要怎麽說?關鍵是,關竟要是說那個女人是他女朋友,他要怎麽辦?
可父母出門旅行,鑰匙上次也落家裏了,他之前出來的時候,什麽證件都沒帶,連酒店都住不了。陸寧然忽然發現,世界那麽大,他竟然無處可去。
陸寧然獨自往前走,越走越沮喪,心情越來越低落。等了關竟那麽多年,其實早就明白不會有結果,可還是傻傻地等。關竟不回來,他還抱有一絲幻想,現在幻想被當面擊碎,他連做夢的權利都沒有了,以後要怎麽辦?
忽然,後面傳來一聲喇叭聲。
陸寧然以為自己不小心擋了別人的路,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