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緣滅
夕陽西下，陽光打在黃昏下的校園上，兩人在金黃的小道上漫步。
沉默，卻不沉悶。沒有人打破現在的氣氛。兩人心裏都想着這條路可以再長一點。
“願不願意來我這？”鄭應修想了半天，決定還是就事論事，于是率先開口。
看着蘇醒有些詫異的眼神，他摸摸鼻子，不自然的解釋道：
“我被提名副總，不出意外的話邵成會上位當總監，副總監的位子就空出來了。”
蘇醒這才釋然，笑了笑：“不用了。這裏挺好的。”聲音很輕，但帶着一股毋庸置疑。
鄭應修點點頭，沒有再強求。
安靜的走了一會兒，蘇醒累了。拉着鄭應修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擡手制止住鄭應修想去買飲料的動作。
“為什麽不剪頭發？”
還是鄭應修。蘇醒今日似乎格外沉默，只是悶悶的不說話。鄭應修只好一次又一次引起話題，這次他變聰明了，沒有等蘇醒疑惑就緊接着補了一句：
“為什麽從性格到穿衣風格都變了，唯獨不剪頭發。”
蘇醒抿唇，繼續沉默，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氣氛冷了半響，她才開口：
“待我長發及腰，少年娶我可好？”
鄭應修一愣，蘇醒尴尬的笑笑：“是不是很傻？”
“不。”鄭應修的目光直直的注視着蘇醒。蘇醒感覺頭皮都快被他的視線灼傷，“無需長發及腰，現在我也可以...”
“別說什麽你現在可以娶我。”蘇醒的聲音冷了幾分，打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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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再聽到鄭應修的回答，有點好奇的擡頭，卻看見鄭應修正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眼底有幾分隐藏的哀傷。
哀傷？她疑惑。鄭應修也會有這樣的情緒？
“你還是不能原諒我麽？”
原諒？蘇醒想着，他和方楚本是合法的，何來原諒一說？雖是這麽想，但不想和他再深究這個問題，于是有些無賴的說：
“想讓我原諒你？求我啊？”
蘇醒說完都不知道鄭應修會有什麽反應了。他就算現在起身就走她也能理解。可是鄭應修為什麽沒反應？
“要跪下麽？”
蘇醒愣，随即反應過來，勾起一抹壞笑，回他：
“單腿就行了。”
鄭應修笑。起身單手撐着扶手，将蘇醒壓在身下，伏在她耳邊輕聲道：
“現在還不行，你還要再等等。”
說完起身，将蘇醒拉起來：“我送你回去吧。”
蘇醒搖頭，輕輕将手抽出來：“不用了，我晚上還有課。”
鄭應修點頭，沒有再說別的。
“啊對了。”蘇醒突然回頭，看着還在注視着她的鄭應修說道：“今天的事謝謝你。”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鄭應修倒是在原地呆了許久，随後才離去。
一路上蘇醒被衆人指指點點，她無奈，只得加快了腳步走到校門口，确認了鄭應修的車不在了，這才安心的招了輛出租車回家。
其實晚上有課都是诓他的，她只是不想再麻煩他了。以前兩人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現在不知怎麽了，兩人在一起，總是不想說話。還要靠他來起話題。
既然如此，何必呢！
蘇醒第二天是被嚴虹的電話吵醒的。
“喂？啊...知道...大姐今天周六啊....好好...我這就去...”
蘇醒無奈，挂斷電話。在床上呆了兩分鐘醒醒盹，然後才不情不願的爬起來。
還是一樣的咖啡館，蘇醒喝着咖啡想着。為什麽老來這裏。
對面的嚴虹倒是心情極佳，蘇醒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望着她，嚴虹也沒有計較，只是坐直了身子，得意的跟她說：“有沒有覺得我哪裏不一樣了？”
蘇醒上下打量她一番，很誠實的搖頭：“沒有！”
嚴虹一臉不屑，指指身上的大衣，接着得瑟：“這是今年Prada的新款，好看不？”
“哇！”蘇醒一臉詫異，那誇張的模樣也把嚴虹逗笑了，“很貴吧？嚴叔叔買的？”
“才不是，我自己買的。”提到自己老公，嚴虹的臉色就不如剛才好看了，“剛發了年終獎金，我犒勞犒勞自己。”
“哦...”蘇醒沒再說什麽。
“怎麽樣？你的事了了吧？”嚴虹拿起咖啡關切的問她。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事蘇醒就來氣，瞪着嚴虹沒好氣的說：“當然！他出馬，什麽事了不了？”
嚴虹裝作沒聽出她話裏的埋怨，笑道：“我就說，這救兵請對了！”
蘇醒皺眉，有些認真說：“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最不想欠的就是他的人情。”
嚴虹沉默半響，點頭：“我知道，可是那時的情況...”
“算了。”蘇醒妥協，“就這樣吧，反正是最後一次了。”
最後一次，依賴他了。
“你和他真的完了啊？”嚴虹有些失落。
“你失落個什麽勁兒？總歸是沒譜的事！”蘇醒倒很看的開，喝了口咖啡望向窗外。
“倒不是失落，只是不想看方楚那麽得意而已。”嚴虹很好的為自己找了個借口。
其實嚴虹不喜歡方楚也是有原因的。她一向不喜歡做作的女孩，方楚在嚴虹眼裏就是這樣一個女人。漂亮，成績好，但是很做作。
鄭應修和她在一起後她也曾反對過，但是鄭應修一句話把她堵了回去。她還記得那個下午，夕陽照在鄭應修臉上，平添了幾分落寞，那時鄭應修說：
“不跟方楚，難道要我去把蘇醒找回來嗎？”
一句話，嚴虹就沒了脾氣。雖然兩人是和平分手，但真要論起來卻是蘇醒提出來的。分手的理由是：我配不上你。
一向沉穩的鄭應修差點當場暴走，配不上？這種話怎麽不早說？兩人感情穩定，就算有方楚時不時出來宣戰但在鄭應修看來這幾乎可以算是一種調味劑，何來配不上一說？
但是這種話依鄭應修的性格是不會說出口的。他只是點點頭，同意了。
蘇醒了解他的性格，也沒有太失望，只是再沒跟他聯系過。三天後，鄭應修收到消息，蘇醒去了新加坡！
自那之後，鄭應修夢裏夜夜有蘇醒，他便不想醒來。次日早晨總有人會叫他說：“你醒醒啊？該起床了！醒醒！”
那時他就會一個激靈起來，因為那聲“醒醒”。之後才會意識到，那不是蘇醒。然後就是長久的發呆。那段時間鄭應修經常遲到，多半是這個原因。
他常常會想，如果那時他問出那個原因，如果他挽留她，她是不是就不會走了？
不管是不是如此，他就是這樣認為的。于是他就開始折磨自己，讓自己沉浸在沒有蘇醒的世界裏，有蘇醒的夢裏，就這麽看着自己麻痹，沉淪。
嚴虹有時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會說他幾句。他也是不冷不熱的回應着。他不上心，嚴虹能有什麽辦法？只得随他去！
其實她也很好奇，為什麽蘇醒會提出分手，那時沒有機會問，現在倒是找到機會了。
“為什麽和應修分手？”她這樣問，沒有用任何的修飾詞。
“我配不上他。”跟那時一樣的回答。
嚴虹皺眉，锲而不舍：“那為什麽又回來了？”
“我放不下。”天衣無縫。
“你并沒有配不上他。”
“那只是你們這樣認為。我什麽樣兒，我自己清楚。”蘇醒說。
“借口！”嚴虹激動了。
“嚴老師。”蘇醒嘆氣，“修愛我，但他從未對我交過心。他寵我護我，卻什麽都不肯告訴我，所有的錯，所有的事，都是他一人承擔一人扛。我很感動，但我不希望這樣。”
看着嚴虹沒什麽反應，蘇醒一頓，補充道：“我出國，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他。提分手，只不過是希望他能不再為了我分心。我想讓他知道，雄鷹的伴侶，絕不是黃鹂！”
嚴虹一愣，眼前人的影子和六年前那個倔強的少女的影子重合，在夕陽的餘晖下，深深烙在嚴虹心上。
“那現在，為什麽放棄了。”
“因為和計劃有了偏差。”蘇醒笑，“我沒想到還有方楚的介入。”
“那又怎樣？”
“她很無辜，她陪了修六年，陪修度過了我不在的六年，現在還有了修的孩子。我不能那麽自私，那些後果，不應該由她來承擔。”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嚴虹冷笑。
蘇醒無奈。嚴虹對方楚的偏見不是一兩天可以消除的，只是要這樣放棄鄭應修嗎？她不知道。
“我去鄭家一趟。”蘇醒起身。
“找鄭應修？”嚴虹一喜。
“不。”蘇醒拉開大門，朝着後面的嚴虹一笑，“找葉黎。”
去鄭家的路上很順利，但在鄭家門前自報家門，家裏的阿姨卻不敢給她開門。蘇醒強調了幾遍是葉黎的朋友，家裏阿姨還是覺得沒有保障，說去問問也沒了音訊。
蘇醒就在外面等着，手機沒電也沒法兒給葉黎打電話。
正巧方楚下樓，看着阿姨面露難色于是出聲詢問，阿姨解釋外面有一位叫蘇醒的小姐要進來找葉小姐。
“出去！讓她出去！”方楚自然大怒，她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蘇醒。
阿姨雖然知道她不是女主人，但她現在懷着的很有可能是小少爺，于是應聲，去了。
“诶等等。”方楚坐到沙發上，理清了思路，恢複了些理智，“讓她進來吧。”
“啊？”
“沒事，讓她進來。”此時方楚已經和剛才判若兩人。
“哦...”阿姨疑惑着去了。
在外面的蘇醒自然不知道這些，只當是阿姨确認了她的身份，于是心安理得的進去。
在看到沙發上的方楚時，蘇醒的身子僵了一下，但立刻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離着方楚還有一段距離，蘇醒回頭問旁邊的阿姨葉黎在不在家，阿姨搖頭。
蘇醒冷笑，扭頭就要走，不料方楚已經看到她，哪會讓她這麽輕易離開。
“來者是客，蘇小姐，請進啊。”
看來是走不了了，蘇醒咬牙。她并不想和方楚發生正面沖突，如果她以為她還和六年前一樣好欺負的話，那她真要失望了。
“對主人來說自然是客，對你，還是算了吧。”大腦還沒思考完，嘴裏的話已經說出口。她轉過身，并不再急着出去。
“就算我現在不是這裏的主，但以後，這裏一定是我兒子的天下！”方楚也沒有以前那麽容易激怒。
“倒是長進了，學會拿兒子說話了？”蘇醒不怒反笑，“誰知道是不是鄭家的種。”
“是不是，生下來就知道。”方楚往門外走去，站在門口的臺階上居高臨下的跟蘇醒說話。
“幾年不見，你還是這麽矮啊。”蘇醒也不甘示弱，走到樓梯上和方楚處于一個水平面。她快一米七的個子，鄙視方楚還是綽綽有餘。
“高就好？還不是沒人要！”方楚冷笑抱胸。
“方楚你适合而止！我沒想和你搶！”蘇醒抑制不住，差點想擡手推方楚。還是抑制住了，她那一巴掌下去，也許方楚的孩子就沒了。可是...她自責，自己怎麽會有這種念頭？
“是你要适合而止！沒想搶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擾修的生活！”方楚倒是沒客氣，盛怒之下揮手給了蘇醒一巴掌。這時她也顧不得什麽稱呼問題了。
“啪！”蘇醒還沉浸在自責裏，根本沒注意方楚會突然發難，一個措不及防就挨了她結結實實的一巴掌，響徹鄭家上空。
“你瘋了嗎？！”
方楚沒想到聽到的不是蘇醒的尖叫，卻是剛回家的鄭應徹和鄭應修的聲音。那聲怒吼，自然源自于鄭應修。
“我...”方楚惶恐了，她想找些借口，臨了卻發現蘇醒根本沒動過她。何況，她也明白，就算真的是蘇醒的錯，在鄭應修這裏，也會變成是她方楚的錯。這便是鄭應修！
正因為明白，所以才更加不甘願，不甘心！
“鄭應修，這就是你的好女人！“
蘇醒含怒說出的話，自然不會怎麽好聽。鄭應修聽完心裏卻是一疼，他女人，這個稱呼本該是只屬于蘇醒的！
于是他解釋，完全不顧方楚的解釋：“她不是我女人，我們已經分手了。”
方楚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鄭應修。那個薄情的男人！他如何輕描淡寫這樣說出來，他們交往了六年，只因蘇醒回國，他便要抛下她，他便要抛下她！
現在呢？是在解釋嗎？是在向蘇醒解釋嗎？呵，他愧疚嗎？
蘇醒也沒有回應，她并不懂鄭應修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分手？方楚還住在鄭家呢。
“咳。”打破僵局的是從進門就一直沒說話，靜靜的看着這場鬧劇的鄭應徹，他說，“先進屋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啊各位！昨天沒更！因為出門了實在沒網！！不過之前更了兩章就是想到了這點，今天就繼續了！各位有沒有想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