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走吧

“吳亦凡，再等等我。”

這一等，就到了第二年的春天。誰也沒想到，到最後等的那個人，變成了張藝興。

吳亦凡沒想到，剛跟張藝興許諾過說不會再讓他一個人，期末考試剛結束，當天下午吳亦凡就被扔到了飛往加拿大的飛機上。

外公身體抱恙，從小跟着外公長大的吳亦凡自然是應該陪在身邊的。

吳亦凡走的時候還穿着之前為了跟張藝興的衣服相配特意挑選的一款軍綠色長款風衣，手機短信界面還有今天早上給張藝興發的消息。

——【下午三點多我就能考完，晚上我去你學校接你，附近新開了一家店，感覺不錯，應該合你的口味。】

下面有張藝興的回複。

——【好啊，老地方等你。】

張藝興自然沒等到吳亦凡。

吳亦凡剛考完到家還沒放下簽字筆就被自家老媽塞了個行李箱過來，匆忙中聽清了始末便又跟老媽混混沌沌地去了機場，等到坐上飛機才想起來，自己忘告訴張藝興了。

張藝興在學校門口的大花壇旁邊等了一個多小時。他想過吳亦凡應該是在路上耽擱了，所以等了半個小時後才給吳亦凡去了第一個電話，而又半個小時過去，拿出手機不死心地給吳亦凡打了第二個電話，手機盲音，關機狀态。張藝興終于确定，吳亦凡是真的沒有來。

張藝興自嘲地笑了笑，轉了個方向回家了。

冰箱裏還有一些蔬菜，張藝興開了小音響，聽着歌開始慢慢拾掇晚餐。他本是很節儉的人，但今晚他愣是做了一桌子的菜，雖不過是一些家常菜，但也豐盛的不得了，仔細看的話，便能知道這桌菜竟全是吳亦凡愛吃的。

食不下咽。

張藝興望着一桌子沒動幾口的菜，愣愣地出神，沒有收拾殘骸的心情，張藝興走進卧室縮在床上，無意間瞥到了床頭櫃上的譜子。

那是張藝興準備在聖誕節的時候送給吳亦凡的，一首他自己作詞作曲的歌，他把這段時間發生的故事都寫在了歌詞裏，包括他自己的感情。只是恐怕如今沒有機會送出去了。

從這裏飛到溫哥華要十幾個小時的時間，吳亦凡剛下飛機就忙着将手機開機，轉念又想到這個時間國內應該才淩晨四點，不忍心打擾張藝興，吳亦凡就悻悻地把手機放回口袋裏。

接下來的幾天吳亦凡一直在醫院照顧外公，不知怎麽的，等到後來明明有時間能夠聯系張藝興的時候，吳亦凡卻沒有那份勇氣撥通電話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不想聯系張藝興，亦或是不敢聯系，他這人一向厭惡麻煩卻又懶得解釋，但在張藝興的問題上，他嫌棄死自己婆婆媽媽的樣子。

而這一退縮，再見面，卻已經是第二學期的開學後。

吳亦凡在回來之後還抱有一絲僥幸，張藝興性子那麽好，只要自己好好跟他解釋就一定會得到原諒的，但是，他失算了。

吳亦凡沒打電話就跑到張藝興的學校去逮人，接連一周，吳亦凡都沒等到張藝興。他又到張藝興在校外租的房子去堵人，張藝興在家，卻沒給他開門，只是隔着門板說了一段話，讓吳亦凡好幾天沒睡着覺。

——“吳亦凡，我說過，如果你累了，可以随時離開我，所以我不怪你。但是幾個月音信全無，如今你這樣，不尊重我。你還沒想好，趁着現在沒投入太多感情，你走吧。”

張藝興沒有安全感，他早該知道的。

吳亦凡懊惱地捶了捶牆，坐在床頭與牆之間夾角的地上，握着手機，界面一直停留在那天張藝興回複的信息上。

——【好啊，老地方等你。】

張藝興學校門前的大花壇這學期翻修，已經被拆除了。他們倆的老地方，也只停留在那段不長的回憶中，而終有一日，老地方也終将化作一個曾經的符號，消失在記憶長河裏，被埋上層層的灰，便再也提不起。

一想到張藝興可能就此與自己成為陌路，吳亦凡就受不了。接下來的幾天吳亦凡設法搞到了張藝興的課表，在有空的時候又開始跟着張藝興蹭課，不過這一回張藝興沒再搭理過他。

由愛生恨的情感雖然來得直白，但遠沒有刻意無視的傷害更大。被冷落的滋味不好受，吳亦凡如今算是嘗到了自作孽的苦果。

張藝興脾氣倔，自己設的防護牆太高，保護圈太厚，無論外表多麽溫和，心防重的人終究是難以真正親近起來的。而外人一旦被張藝興認可并接納，這人将收獲的便會是全心全意的好與在意。只可惜，吳亦凡走進過張藝興的圍城，卻又自己退出來了。

這一磨，就到了張藝興大二開學。張藝興的學校歷年在大學二年級的第一學期軍訓，開學一周後，張藝興穿上了迷彩，每天早上五點起床，集合，出早操，吃完早飯後便開始了一天的訓練，晚上在拉軍歌結束後已是九點多，由于軍訓的原因，所有學生必須住校，張藝興自然住進了學校給他分配的宿舍。每天在大太陽底下暴曬，更是沒心思去想其他，包括不去想吳亦凡。

吳亦凡知道張藝興在軍訓，這回更是每天蹲在張藝興的宿舍門口等他回來，最開始還怕給張藝興帶來不好的影響，吳亦凡就躲在宿舍外面的樹後面，張藝興每次都能發現他卻仍舊假裝沒看到，轉頭就刷了門禁卡進了樓，吳亦凡進不去，只能再轉回自己的學校。

就這樣過了三周，挨到張藝興軍訓快結束的時候，吳亦凡在中午出現了。

張藝興所在學院白天的軍訓在學校西區的籃球場，這天倒不是很曬，空氣卻格外的悶，偶爾幾層烏雲罩在頭頂又被風吹散然後再不知從哪兒聚過來大片雲飄過來，大抵是要下雨了。

張藝興體質不算是特別好，但是男孩子嘛也沒那麽嬌氣。這段時間一直都是高強度的訓練，睡眠時間也不算長，再加上這幾個月來的心情郁結，在太陽底下曬一天，空氣又潮又悶，倒是弄得張藝興有些中暑的征兆。好在教官一聲令下解散，人群三三兩兩的往食堂趕，張藝興在操場上找了個背陰的地方緩了一會兒，等着人走差不多的時候才起身，起來的時候眼前突然一片黑，身子一軟就有些控制不好力道，就在張藝興以為自己肯定得摔地上的時候驟然跌進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懷抱。

該死的，張藝興在心裏咒罵一聲，還是沒躲過去，是吳亦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