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找不到那個地方了
嚴江沖他點點頭, 不拍戲的時候他常年板着臉, 看起來頗為嚴肅。
但是人不難相處,也喜歡照顧提點後輩, 不管圈內圈外名聲都很不錯。
他對海荼點點頭:“你也不錯。”
第一場戲的順利讓導演頗為高興,等不及讓其他人慶祝,便要開始拍下一個鏡頭。
實話說,海荼跟嚴江拍戲的時候壓力有點大。
嚴江演了将近三十年的戲, 入戲出戲就是一秒鐘的事情, 只要場務一打板, 他就能秒變劇中的白二老爺,襯得海荼的演技格外浮誇。
幸好海荼試演的是一位纨绔, 某些時候表現誇大一點并不妨礙, 但是有了直觀比較,海荼就沒辦法這麽放縱自己。拍完最開始幾個鏡頭之後,他便乘着休息的時間便帶着劇本去讨教。
嚴江對他的動作看起來有點意外,他沒有接過劇本, 沉吟了下說:“你真要我指點?”
海荼重重點頭:“是真的!您盡管說。”
“行,那我就說了。”嚴江回想了下開口:“其實你的演技在青年演員中是不錯了, 就是有一個毛病,你對角色理解不夠深入。”
海荼覺得有點不服氣,他這一個多月有時間就泡在劇本裏面, 自覺已經把白逸辰這個角色琢磨得很徹底了。
“你別不服氣,我給你舉個例子。”嚴江一眼就看出來他在想什麽:“就比如之前拍的一段,白老夫人和白夫人過來阻止我用家法, 你此時順勢站起來躲到老太太身後,之後你對我翻了個白眼是吧。”
海荼點點頭,這個表情他琢磨了斷時間,自覺非常滿意。
可嚴江輕易就打破了他的自得:“那你在想讓白逸塵表達不滿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就算他再怎麽不學無術,他首先是一個大家公子,基本的教養禮儀是從小訓練出來,這個是流淌在他血液裏面的。他應當熟記于心。”
“如果他真的如外人看起來那般一無所用,那白家最後也不會挑他作為白家的希望。”
“別忘了,雖然白家長房嫡長子死了,但還有別的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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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嫡子在古代雖然很重要,但是某些時候也不是不能打破的,最起碼白家這種生死存亡的關頭絕對可以。”
嚴江說:“既然白逸塵不是個徹底的廢物,那他就不該做這個表情,甚至連站起來都不該,他應該是讓白老夫人拉起來才對。”
他起來做了個示範:“你看這樣是不是。”
海荼起初有點不憤,越聽下去越覺得自己的問題,最後他徹底被嚴江折服,為自己剛剛的表現有點羞愧:“那白老師,這個鏡頭能麻煩您和我重新拍一下嗎?”
嚴江點頭,說沒問題。
兩人一同去找導演。
導演剛聽到這個消息有點驚訝,不過在海荼轉述了一次嚴江的看法之後,他也被說服了,還拉過來編劇讓改了幾段。
改過後的鏡頭削減了絕大部分海荼的臺詞,卻讓整體表現更為順暢。
人員重新召集完畢,演白老夫人和白夫人的也是實力派,導演一點就透,并沒有耽誤多長時間。
海荼被補妝之後,又重新穿上了護膝跪到地上。
祠堂大門打開,白夫人扶着婆婆走進來,老婦人一進來就把兒子訓了一頓,然後抱着白逸辰心肝長寶貝短的哭起來。
她哭的時候白夫人也跟着哭,白夫人哭的很安靜,只時不時用幽怨的眼神看看自己丈夫,然後又轉頭對着兒子掉眼淚。
二老爺最怕他親娘和媳婦的眼淚,一哭就沒轍,原本揚起的家法也沒辦法落下去,只能無力放下。
白逸辰心裏很是自得,他悄咪咪看了自家親爹一眼,然後裝作害怕的樣子,小白花一樣拉着奶奶的衣袖,跪着往回縮了一下,腰背卻依舊挺直。
老婦人這下更心疼了,以為是自己孫子被打了呢,又把二老爺劈頭蓋臉罵了一通。
邊罵邊拉着白逸辰,讓他起來。
二老爺覺得自己冤死了,又不能反駁自己母親,無奈只能把一肚子的氣往下吞。
白逸辰順着手上的力道起身,拿出帕子替奶奶擦幹臉上的眼淚。
這個動作是海荼自己加上去的,做的時候還有點忐忑,不過其他人也沒表現出來不滿意,都配合着他繼續演下去,他就覺得應該還可以。
鏡頭直到二老爺服軟為止,答應不再追究白逸辰和小厮的過錯,二位夫人這才作罷。
結束的時候,導演喊咔的聲音都比平常大了一點,說幾個人的表現非常好,還着重誇了海荼私自加上去的動作。
誇得海荼臉上通紅一片,半響沒恢複過來。
上午拍完這一場之後就沒有其他的戲份,午餐是秦天請客,不知道在什麽地方點的外賣,滋味很是不錯。
吃完午飯,海荼掐着手指算了下祁謙那邊的時間,确定他肯定還沒起床,就把手機放到一邊去了,開始專心研讀劇本。
經過嚴江的提點之後,他後面有不少的動作設計感覺都可以改一下。
劇本上原本就被畫的密密麻麻,重新記重點都不知道從什麽地方下手。
無奈之下,海荼只能重新找導演那邊要了一份劇本,準備兩種設計動作分別寫上去,到時候再分比優劣。
他才把前面的一部分給記上去,扛着攝像機滿組亂逛的攝影師就走了過來,給他的臉和腿上的本子分別拍了個特寫。
“在拍花絮,到時候要用的。”
海荼點頭,比了個ok的手勢。
攝像機很重,拍了一會攝像師額頭就開始出汗,見狀海荼拿過旁邊未開封的飲料,插上吸管遞了過去。
“多謝。”攝像師關掉攝像,道謝之後接過水,喝了一大口之後問他:“剛剛拍的照片要發給你一份嗎?”
對上海荼疑惑的目光,他解釋道:“到時候可以發出去給粉絲看看。”
認識海荼的人對他的印象挺極端,一方人覺得他長得好看、演技不錯、人很親和對粉絲也好。
另一方的人澤覺得他靠臉吃飯,演技一般,耍大牌,愛炒cp,做作的不行,不知道怎麽莫名其妙就火了。
海荼平常對這些看法都能一笑了之,但也知道這一份寫滿了注意事項的劇本發出去的話,那些對于海荼工作态度抱有懷疑的人,也就該閉嘴了。
想到了這點,海荼也挺開心,沒人不喜歡被人喜歡,他朝攝影師笑彎了眼睛:“那就麻煩你啦。”
“不麻煩,反正我本來就要幹這個活。”攝影師喝完最後一口飲料,把垃圾扔掉:“那我就先走啦,還要拍別的地方。”
“好的。”
拍攝并不是順着級數來,而是看場地要求,下午的時候,他們要拍的就是海荼去偷畫送人的場景。
對于下午的拍攝海荼有點緊張。
上午的時候被人壓,那還可以說是老戲骨和青年演員之間的差距,要是下午拍戲被湯涵壓的話,那就沒的找借口了,想也知道會被外界怎樣嘲諷。
那時候十本寫了備注的劇本都不夠用的。
因為這種壓力,海荼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起來,個個場景動作推敲了好幾遍,劇本上寫不下來,就另外找了個本子開始設計,弄了好幾種情況,最後才拿去找湯涵去商量。
湯涵也弄了相似的東西,兩個人按照自己的想法,把幾種情況都走了幾遍,從中找了個看起來最舒服的。
下午的拍攝因為兩位主角的敬業顯得頗為順利,晚上吃飯的時候甚至比預期多拍了兩場。
和之前的《隐形》不一樣,《畫中仙》的組海荼簽的就是普通合同,劇組趕工拍夜戲,他自然也不能推辭。
不過晚上屬于海荼的戲份倒不多,不少都是男女主的對手戲,兩人拍的時候後面就有一副畫掉在房頂上,視覺效果很是好笑。
當然等最後呈現出來的時候,其他不和諧的元素将被去掉,再加點特效之類,就會顯得仙氣渺渺了。
晚上海荼就一場戲,被排在倒數第二的位置,參演人員挺多。
講的就是白家衆人商談好了應對皇家的對策之後,叫來白逸辰通知這件事情。
通知的戲份是場群戲,雖然坐在屋子裏面有一部分群言,但是實力派更多。占據了劇組的一大部分,海荼覺得頗有點心累,還有點怕。
可逃避并不能解決問題,海荼也不會指望着天降演技。
為了不被比較的太慘,他一整晚都在研究那一幕要怎麽表現,緊張地不得了。
結果等拍攝的時候,他還是被輕易壓倒了地上,雖然竭力抵抗,但依舊沒什麽用。
頗受打擊的海荼萎靡不振地卸了妝換衣服,上車回酒店。
他們收工的時間是十一點多,算了下祁謙那邊大概是三點多一點。
這個時間,對方應該在工作吧。
海荼嘆了口氣,洗完澡之後上床,臨睡前他給手機定了個鬧鐘。
睡到一半的時候,海荼被鬧鐘吵醒。
起初他還沒注意,覺得自己在做夢,聽了一會之後才反映過來是時間到了。他摸索着找到手機,眯着眼睛關掉響鈴,随後忍着強烈的睡意,給祁謙那邊發過去一條信息。
發完之後眼睛都要睜不開了,還好手機的震動适時打斷了他的睡意。
祁謙:淩晨三點鐘,不睡覺幹什麽?
海荼半睜着眼睛,一根指頭慢吞吞戳出幾個字:我想你了。
那邊一直顯示在輸入中,等了會之後有視頻通話打過來。
海荼起身打開房間裏面的燈,随後才點了接通,信號傳輸有點慢,祁謙的臉過了一會才出現在屏幕上。
他戳了戳手機裏祁謙嘴角的位置,抿着嘴笑了笑,覺得瞌睡都跑得差不多。
祁謙穿的比平時更正式一點,像是要參加什麽宴會,他頭上少見地抹了發膠,另一只手整理領帶的時候,可以看到袖口處坦桑石發出的光芒。
整個人像是要發光一樣,特別騷包。
當然這只是海荼的個人看法,當不得準,他有點小心眼的想:自己都沒見到祁謙這個樣子呢,竟然被別人看到了。
海荼的不高興都擺在臉上,他撅起嘴問:“你這是要幹什麽啊?”
說着的時候海荼覺得有點熱,伸腳把被子往下面蹬了蹬,把整個上半身都露在外面。
“晚上當地政府舉辦了個宴會,要去參加。”祁謙解釋道,随後他頓了頓,盯着屏幕下方的一片說道:“你這樣子……我可以認為是在刻意引誘我嗎?”
海荼睡覺并不安分,短短幾個小時身上的睡衣的扣子就莫名其妙解開了,頭發弄得跟雞窩一樣,眼角還帶着被枕頭壓出來的潮紅。
在有心人眼裏,這就是迫不及待請君入帳的明示。
海荼說是啊,剛睡醒的聲音還有點啞,像是絲絨巧克力,他頗有點挑釁的說:“你又不能過來,就算我引誘又如何呢?”
“我現在确實不能把你如何。”祁謙笑了笑,壓下心裏的某個疑問,對他說:“好了,你人也看了,快去睡覺吧,乖。”
說完不等跟他再繼續拖延下去,就自顧挂掉了通話。
随後給他發了個八十八塊錢的紅包,用意不言而喻。
海荼撅着嘴有點不高興,但又着實抵抗不了睡意侵襲,他領取了紅包,又回發了一個,在聊天欄裏面又戳了個晚安發出去,就劃到被子裏面,沒一分鐘就睡的人事不知。
昨天晚上的睡眠質量不錯,第二天海荼醒的格外早,自覺容光煥發。
他習慣性拿起手機準備給祁謙發早安,就看到對方給自己留了調消息。
祁謙:之前你帶我去簽協議的地方,我讓人找了一遍,發現找不到了。
海荼:!!!
完蛋了,他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