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赫連

“左公子既然來了,不如進來一敘。”門外動靜不小,屋內又都是習武之人,自是對外面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聽他們幾人客套了許久也不提起正事,早有人按耐不住了。

左麒見其他房間有些人開始探頭探腦,哼哧了一聲,用力将臂膀從楚靈兒手中抽了出來,轉頭進了房內。

楚靈兒被甩開也不惱,又屁颠屁颠的跟了進去,楚莊主看着自己的女兒一臉欣喜地黏着別人家的小子,無奈搖了搖頭。

這楚莊主便是江湖劍派之首雲岳山莊的莊主楚肖雲,一年前楚肖雲遭人尋仇,雲岳山莊大小姐楚靈兒被劫,雖然最終被救了回來卻已經奄奄一息,幸得醫聖左彥相救,楚肖雲不放心女兒的病情,将左彥師徒留了幾日,那時楚靈兒已經保住了性命,左彥便将人交給了左麒照料,不想楚靈兒醒來之後,非得要以身相許,自此纏上了左麒,也幸虧師徒二人行蹤不定,才暫時甩掉了這個麻煩,他之所以不願來,就是怕遇上這人,卻不曾想到其他人固然難尋,雲岳山莊莊主卻是有固定居所最好尋覓,他竟還懷着僥幸能逃過一劫,如今撞個正着就是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雅間內大概是刻意打理過的,陳設很是簡易,原本用來遮掩琴師身份的屏風也不知被挪去了何處,獨留一架古琴靜靜置在琴桌之上,也沒有人去碰。左麒四周打量了一圈,忽然見角落處坐着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鬥篷遮着看不清樣貌,但少年卻一眼認了出來,面露驚喜正想走過去卻見那人悄悄對他打了個手勢。左麒會意,随即找了個空置的位子坐了下來,輕咳一聲道:“這地方太過風雅,與諸位氣性不太相符,也難得你們竟然肯來。”

不是你讓我們來的嗎?如今倒知道不合适了?在座的幾人暗自腹诽,只覺得這少年臉皮頗厚,若左麒知道他們的想法必然會大喊冤枉,地方是蒼翊安排的與他何幹,怎的就成了他臉皮厚了?

衆人雖心中不滿,但面上卻不能怠慢,楚肖雲在左麒不遠處坐下:“江湖中人向來随遇而安,對這些倒是不甚在意,不知左公子尋我等前來,是為了何事?”

左麒看了他一眼,卻對上楚靈兒俏皮的笑容,果斷無視她将頭瞥開:“這為了何事我尚不清楚,我只是負責證明身份的。”

其他人除了那位鬥篷遮面的人,皆是眉頭一皺,顯然對他的回答很是不滿,楚肖雲也是滿臉不解:“在下聽說左公子現居住于翊王府,難不成尊師也在王府做客?”

“我師父不在。”左麒直接道。

衆人見他否認地幹脆,面色更加不悅,一個年紀稍長的人站出來冷笑道:“醫聖不在左公子卻獨居在翊王府,難道左公子不知何時竟開始替朝廷賣命了不成?在下倒是好奇,這是左彥先生的意思,還是左公子自己的意思?”

“賣命?”左麒冷哼:“小爺從不替人賣命,要找人的是我師兄,我不過替人跑腿也是別人求我得了報酬的。”

雖然蒼翊并未求過他,只要他認為是這麽回事就可以了。

方才問話的人一滞,下意識看向周圍的人想要詢問,卻見他們也是一臉茫然,便認為是左麒用來搪塞他的理由:“在下在江湖混了多年,只聽聞醫聖的徒弟就公子一個,你何來什麽師兄?公子當我等都是傻子任你戲弄不成?”

“你沒聽說那是你孤陋寡聞,我師父收徒難道還需要向你們報備不成?再說了,有沒有師兄是小爺的事,信不信是你們的事,你們今天坐在這也不是小爺逼着你們來的,既然不信自可離去便是,又沒人攔着。”話雖如此說,卻早已在心裏将那臭老頭罵了個透,你收徒就收徒,為何還要藏着掖着?徒增了這般麻煩。

方才還對左麒意見頗深的人俱是臉色驟變,開口質問的那人也下意識地收攏左拳,這些人雖能力不凡卻也都是惜命之人,不然也不會為了保命寧願受制于他人,若左麒是自作主張倒也罷了,倘若他說的是真,他們如果就此離去,可就是違約了,想到此處竟覺得左手心的圖印有幾分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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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公子此言可有何證據?”又一人道。

“證據我沒有,不過我有這個……”左麒從懷中取出一塊玉牌舉起。

這些人見他拿出那塊玉牌,彼此對視一眼,仍是有些猶豫不定。左麒也不管他們如何想,又顧自将玉牌收了回去,也懶得理睬這些人,正要出去卻有人先他一步站了起來。

“楚某可以作證,左公子所言不假,去年為救小女性命,左彥先生曾在山莊裏小住過幾日,閑聊間與在下提起過此事,只是依先生告知那人似是月華人,如今為何會在離洛?”

楚肖雲的話也算是替左麒解了眼下的難題,見衆人神色緩和下來,左麒離了座位的身體又重新落了回去,看向楚肖雲道:“此事說來話長,我只能告訴你,我師兄來這離洛是身不由己,若非如此,也就不需要勞煩諸位了。”

“……”楚肖雲盯了左麒半晌道:“好,楚某信你,只要是楚某能做到的,定當義不容辭。”

“就是就是,小麒哥哥你放心,不管什麽事靈兒都一定會支持你的。”楚靈兒見父親表明立場,興奮地從楚肖雲身側跳了出來。

其餘幾人互相看了看,紛紛抱拳道:“但憑公子吩咐。”

年長那人雖仍有些不甘卻也不再說什麽了。

“既如此,諸位就先回去吧,有事我會讓人再聯系你們的。”事情談妥,左麒也不道謝直接便下了逐客令,方才被這些人刁難,他也不是什麽大度的人,自然給不了什麽好臉色。

都是些成年人,縱使覺得左麒失了禮數也不會與一個孩子計較,再說也是他們态度不好在先怪不得別人,只得道了聲告辭随後紛紛離去了。楚肖雲父女晚一步離開,走到門口卻發現屋裏還有一人并未打算離去,那人罩着鬥篷坐在角落不甚起眼,好奇心又使得了他駐步多看了幾眼。

“楚莊主還不走嗎?”左麒見父女倆立在門邊看着角落裏的人,起身走上前将他們的視線擋住。

視線被阻楚肖雲只淡淡地笑了笑,轉身出了房門,楚靈兒跟在他身後,對着左麒吐了吐舌頭:“小麒哥哥,記得來找我喲。”

左麒汗毛一豎,看着少女離開的背影面露疑惑,大概是不解她怎麽這般輕易就走了。反正他也不想被人纏着,走了便走了。

待所有人都離開了左麒才走到角落裏坐着的那人身前,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赫連叔叔,你怎麽會在這的?”

那人緩緩将鬥篷掀開,一頭華發鋪散而下,垂至腰間,略顯蒼白的臉上平滑無垢絲毫不顯蒼老,一雙狹長的雙眸卻有着不同的瞳仁,左眼幽黑明亮,右眼卻毫無神采,瞳孔聚焦在左麒身上,那人溫和一笑:“你又為何在這?”

“我是來找我師兄的,那臭老頭總拘着我哪也不讓去,我就偷了他的玉牌自己跑出來了,結果還真找着了師兄,到時候可得向他好好顯擺一下,看他還敢不敢小瞧我。”左麒對自己找到了南宮若塵一事很是有成就感,一臉得意道。

“你師父也只是擔心你,是為了你好。”

“他不就是怕我給他惹麻煩嘛,小爺我……”視線落在赫連臉上左麒又是一頓,每次看見這鶴發童顏的模樣他總覺得不适應。

赫連荼與剛才那些人不同,他與左彥是舊識,左麒小時候經常能見到他,那時他還是滿頭烏發,總是給左麒帶去一些稀奇的玩意兒,會逗人笑,自己也愛笑。可就在兩年前,也不知何故他竟一夜白發,右眼失明,臉上的笑也少了,也從那時起,他便不再陪着左麒玩耍,就算還能見到,也是相顧無言了。

少年很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卻被左彥囑咐千萬不能在赫連荼面前問起此事,故而一直沒敢問過。

“我有事問你,你可知你師兄為何會在翊王府?”

左麒回神,移開視線道:“師兄被奸人所害,受了很重的傷,是蒼翊救了他。”

“奸人?是何人?”赫連荼臉色微青。

“這個我也不知道,師兄不肯告訴我,但是赫連叔叔放心,師兄在翊王府過得很好,那臭屁王爺對師兄可好了。”雖然他面上淡淡的,但左麒就是覺得他現在非常憤怒,而他直覺是因為師兄的事,立馬又補了幾句報個平安。

赫連荼臉色果然舒緩了些,想了想又問道:“現在的二皇子妃過的如何你知道嗎?”

“二皇子妃?我沒見過啊。”要說二皇子他倒是見過,在秋獵的慶功宴上,不過即使見了他也還是不認識的。赫連荼還想再問些什麽,房門卻被人叩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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