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刺殺
腳下先思想一步動作,朝着屍坑處奔去,然而人力所及有限,還未趕至,一旁三道精鐵所制的箭矢以肉眼難見的速度沖向樹下的白色人影,幸得蒼翊警覺提前喚了一聲,南宮若塵倉促錯身躲了過去,才剛落穩腳跟又被人攔腰抱起,須臾間已轉到了數尺之外,被暗衛護在了中間,之前的三支箭頭深深地嵌進了樹幹裏。
反複确認了懷裏的人的确無恙,蒼翊才轉而看向箭矢射來的方向,面色陰沉:“既然來了,何必還躲躲藏藏的?”
四周無人應答,回應他們的是又一輪急襲而來的箭雨,接二連三毫無間斷,尚在身邊的暗衛頓時充滿警惕,凝神擋在兩人身前将箭矢盡數擋了去。
蒼翊瞧着這一時半會停不下來的箭雨,起初覺得只是來這村裏看看便沒有将佩劍帶上,倒是失策了,箭矢太多暗衛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全擋得住,蒼翊側頭躲過鑽了空子飛來的一支長箭,順勢從地上撈起一截斷掉的箭頭,勉強将其他漏掉的箭羽擋開……
南宮若塵沉靜着站在蒼翊身邊,注視着箭羽飛來的方向,輕聲道:“人數在二十人左右,用的是三箭齊發的精巧□□,應是被人派來的死士。”
話音剛落,箭羽也随之停了下來,還不待幾人喘口氣,又有一群黑衣人圍了上來,果然如南宮若塵所說,二十個黑衣人身後皆背着一把精致的□□,只是已經不見了箭矢。
黑衣人剛一現身二話不說便已經上了手,只是有了之前的耽擱,分散在村子裏的暗衛已經聽到動靜趕了過來,十八人纏鬥二十人完全占着上風,蒼翊索性拉了南宮若塵脫離在戰圈之外,視線不由得落在了樹幹旁的屍坑處。
蒼翊笑道:“如此迫不及待得就動手,看來有些人也沉不住氣了。”
南宮若塵也看了過去。
将屍體埋在此處要想掩蓋腐臭,多的是法子,偏偏又被暗七嗅着腐臭尋了過來,而他們剛到這就遭了埋伏,想來也是有人刻意而為,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刺客被壓制漸漸變得毫無反抗之力,南宮若塵卻皺起了眉:“不是皇城派來的人。”
蒼翊本來不甚在意,聞言也朝着那邊看了看,半晌點了點頭,若是皇城派來的人,不至于贏得這般輕松,轉頭發現瑾竹神色似有不對,疑聲問道:“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南宮若塵凝眸看了許久,終是輕輕搖了搖頭。
既是死士,留了活口也查不出幕後之人,暗衛們便沒有留手,利落地解決了幹淨。
村子裏能得到的線索也就這麽多了,又經過了這麽一鬧,蒼翊也沒了心思再待在這,讓暗衛們将那十幾具村民的屍體又重新埋好,随即離開了村子。
許是來的那天給了個下馬威,刺史府的人見了蒼翊等人總是唯唯諾諾的,蒼翊見慣了別人見到他就怯懦的樣子也懶得理會,徑直回了院子,當然回的不是他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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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房門口,身後的人自然而然地跟着,南宮若塵轉頭看了一眼,留了房門算是默許了,蒼翊自然毫不客氣地踏了進去順便磕上了房門。
遠在西南的郢州暗潮湧動,皇城也并不平靜。
偌大的未央宮內,身着龍紋便裝的慶元帝垂眸沉思,對面正坐着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人,離洛國當朝丞相秦延之。兩人中間擺置着一方檀木小幾,上面一張棋盤上黑白棋子縱橫交錯,看起來下了有些時候了。
“小翊才剛離朝,你們這些個大臣們就不讓朕省心。”慶元帝落下一黑子連帶着感嘆了一句。
秦延之低頭看着棋局,沉吟不語。
今日上朝,立儲之事再被提及,沒了翊王擋箭,那些文臣的谏言着實是讓人頭疼。
“皇上一日不立儲,朝堂就一日不定,東宮無主,兩位皇子都是虎視眈眈,縱然老臣們不提,兩位皇子也不會罷休。”
慶元帝眉頭輕挑,笑道:“延之以為,何人堪用?”
“陛下心中已有人選,何故來問老臣?”
棋盤上的黑子被人吃了一片,慶元帝也不惱,只是臉上的笑容微斂,輕嘆一聲:“正因為如此,朕才不願立儲……”
“陛下良苦用心,老臣明白。”
慶元帝不再應語,專注于棋局,原本一潭死水的棋局又漸漸起了生機。殿內當值的宮女都被遣了出去,房內靜悄悄地只剩下落子的聲音,對弈正緊張着,喜喬徐步從殿外走了進來。
“皇上,言冥回來了,已候在殿外。”喜喬靠近慶元帝身旁,也沒有避着丞相坦聲說了出來。
秦延之雖然依舊是面不改色,卻還是擡頭看了對面一眼,似有疑問。
慶元帝輕“嗯”一聲又顧着棋盤上了,喜喬沉穩地候在一旁,也不着急。帝王将手中的棋子落下,才出聲道:“讓他進來。”
“是。”喜喬應旨傳人進殿。
言冥一身黑色勁裝跟在喜喬身後,面色平靜腳步卻顯得有些急促,看見殿中坐着的兩人也不見禮,沉聲道:“翊王殿下有麻煩了。”
慶元帝頓時心下一緊,終于放下手中的棋局,擡眼看了看,有些意味不明。
……
世事變幻無常,蒼翊他們在刺史府也只是暫居,本想着等歸冉他們到了再一同趕往盧陽,連續等了幾日也沒有消息,想來是有什麽事給耽擱了,故而決定先去盧陽郡看看。
縱然心中巴不得這幾尊大佛趕緊離開,面上也不能顯露出來,暗紅木漆的刺史府門口站滿了人,杜蔚恭恭敬敬地俯身立在一旁,出聲道:“盧陽郡遭蝗災甚是嚴重,近日很是不平靜,王爺當真要獨身前往?下官還是……”
“不必。”派守城兵士護衛,自蒼翊說要前去盧陽杜蔚便一直提及,但山下村行蹤洩露,這郢州城的兵士已不足以信任,蒼翊只帶上自己信得過的十八暗衛,與南宮若塵一道鑽進了已備好的馬車。
郢州城距盧陽不遠,午時出城,未至黃昏便已到了盧陽郡,南宮若塵放下簾子,看着如幼童一般趴在他腿上假寐的某人無奈搖頭,輕聲道:“快到了,起身醒醒神吧。”
馬車晃晃悠悠地行着,蒼翊躺的正舒适,聞言眼皮也不動一下:“不起,到了你再叫我。”
“……”南宮若塵語滞,對他這般無賴的做法甚是無言,頓了半晌又輕嘆一聲:“我……腿麻了。”
緊閉的鳳眸猛然睜開,對上那張依舊平靜的姣容,蒼翊瞬間坐了起來,自己只顧着貪戀而忘了這一遭,想着竟難得有些尴尬,眼睛盯着自己方才枕過的地方,猶豫着問道:“還……還好嗎?”
南宮若塵搖了搖頭:“無礙。”
蒼翊見他依然略顯僵硬地坐着,知他又在強撐,起身直接扶起讓他靠坐在馬車後椽,将那兩條修長的雙腿抱起放在了自己身上。
南宮若塵一驚,忙道:“你……?”
“別動。”蒼翊将他欲掙脫的雙腿強行扣住,雙手搭上輕輕按捏了起來,溫聲道:“不舒緩一下,你準備待會僵着兩條腿走路嗎?以後有何不适要就直接說出來,莫要再硬撐了。”
“……”
腿上按揉的力度适中,麻木的雙腿漸漸恢複了知覺,那人低垂着雙眸,凸顯得睫毛越發濃密纖長,他本該高居廟堂享他一生榮華,卻受自己所累蹉跎半生英年早逝,輾轉重生也依舊義無反顧地再趟這趟渾水……正失神間,南宮若塵突然渾身一怔,瑩白如玉的面頰瞬間漲紅,幾乎是下意識雙腿緊閉抓住了腿間作亂的那雙手:“你……”
雙手被制,蒼翊擡眼,那雙幽黑的眸子此刻完全被欲.火填滿,他傾身上前,抵住南宮若塵的額頭,以蚊蠅般的聲音喚道:“瑾竹……”
南宮若塵面露呆滞,眼前人火熱的凝視和夢呓般的低語都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彼此的氣息相互交纏,不知是誰先開始的,意識回籠時,兩人之間已經沒了絲毫縫隙,蒼翊的手不知何時已挪了上來正輕扣着南宮若塵的後腦,唇舌相交,極盡纏綿……
“王爺,暗四回來了……”
情意正濃時,車外一道不合時宜地聲音響起,馬車內的兩人同時一僵,半睜的眸子瞬時驚醒,南宮若塵臉上的緋紅大幅擴散,猛的将仍搭在蒼翊身上的雙腿放了下來。
好事被攪,蒼翊面色微沉,語氣不善道:“何事?”
暗衛顯然不知王爺的無名火來自何處,愣了一瞬道:“啓禀王爺,劉郡守不在郡守府內……”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