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糖。”周睚說,“等急了嗎?”

徐青燃:“……”

他都沒想到周睚會真拿着糖過來。

徐青燃:“兩顆?”

“一顆給龍獅。”

“……你可真大方。”徐青燃搭着門把,當場拆了一顆含嘴裏,“行了,你回去吧。”

周睚沒走。

他站在那,手放在兜裏,眉梢壓了層霧松。

周睚刷的題難度高,經常糾結,就算這樣徐青燃也沒見過他這麽沉靜的時候,一邊笑,一邊盤算,瞳仁眯着。

徐青燃猜是因為那通電話。

他有點煩躁,抓了抓頭發:“還有事?”

安靜的時間長,走廊的燈滅了,周睚後背沒在昏暗裏。

“那電話是我爸……”周睚說到一半,忽然咳嗽,“你這還有飲料嗎?”

“……”

徐青燃翻出葡萄酒,還從櫃子上摸出兩個高腳杯,放在手裏翻底轉圈。

明天還要上課,他只倒了兩個杯底。

周睚像來騙酒的。

他把童年媽媽去世和爸爸再娶一筆代過,講他爸是個嚴苛的人,他的發展道路給爸爸規劃好,包括高中出國,以後從事的行業,甚至是……

“是……你好小氣。”周睚看着杯底笑出聲,“這麽薄一層,你拿滴管滴進去的嗎?”

“小孩子喝什麽酒。”徐青燃強行跟他碰杯,“趕緊,騙完一杯就回去睡覺。”

“回去睡覺……”周睚說,“你作業寫完了?”

徐青燃反問:“你沒寫?”

周睚刮了下鼻子。

跟徐青燃比起來,他真的不怎麽動卷子。

“你不打算安慰我一下?”周睚說,“我看起來不難過嗎?”

徐青燃:“你很難過嗎?”

“……如果你安慰我,我可以裝一下的。”

“省點力氣補作業多好。”

“……”

“我得說一下,其實真的沒有難過。”周睚喝完,拿起兩個空杯到洗手臺沖水,“就是接電話看你要哭不哭的樣子過來哄哄你。”

“誰要哭不哭?”徐青燃站旁邊,抱着胳膊,“這麽說,你轉學過來是躲你爸?”

周睚倒放着兩個玻璃杯,趁徐青燃沒注意,濕噠噠的手呼他身上,“你怎麽那麽聰明。”

“……周睚我□□大爺!”

徐青燃不愛管閑事,這事發生在周睚身上就棘手很多。

他對周睚了解欠缺,周睚獨立性很強,當時雙方拍手領證估計都是看上彼此這點,這種人相處起來省心省力,情緒上沒有大起大落,他一直以為自己沒耐心應付一個事兒多的伴侶。

他明明覺得挺麻煩的。

看周睚過來,他像給什麽東西叮了一口,哪裏都癢但撓不到地方,直到周睚推門進來,那一爪子終于不偏不倚撓下去。

嘶。

小可憐周老師。

徐青燃也不知道是父愛泛濫還是色令智昏,回神的時候,已經抱住了周睚。

“……”

徐青燃頓時僵住。

過來之後第一次不是因為打架的擁抱,格外陌生。

周睚順勢張開手,拍他的背摸他頭:“怎麽了舍不得爸爸?要不爸爸陪你睡?”

“滾。”徐青燃找回理智,“我是想告訴你,你還有個爹在這,不缺爸爸。”

周睚:“哎。”

可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徐青燃當晚睡眠質量很糟糕,一個晚上醒了三次,尿頻還做夢,夢裏回到他和周睚卧室裏的大床上,床一直搖,周睚趴在他身上,他抓着周睚頭發,然後周睚擡起頭,深情款款地湊過來,跟他說,爸爸,我考了第一。

“!”

徐青燃猛然驚醒。

差一分鐘到六點。

徐青燃驚魂未定抓着被子,夜裏嫌熱蹬掉的長褲扔在床腳。

這還不算。

他好像聽到一聲來自遠方的悶咳,像破風箱給灰塵噎住的聲音。

然後七中宿舍樓年久失修的廣播在不可思議的時間死而複生:“我滴好爸爸,下班回到家,勞累了一天……”

“操!”

“媽的!”

“哪個王八羔子一大早……”

走廊一道道開門聲此起彼伏,七中住宿生先是震驚地發現廣播偷偷修好了,再冒着起床氣問廣播員是壞了還是從幼兒園挖牆角過來的,緊接着看到提掃帚上樓的老大爺。

“死絕了……”

“沒人性。”

“慘無人道。”

“喪心病狂。”

“滅頂之災。”

班長一大早趴在講臺上嚎,底下魂飛魄散一群學子抓着課本跟他成語接龍。

早自習快結束徐青燃才進門,面色堪比臭水溝。

頭一次體驗七中廣播洗禮的周睚早上衣衫不整找他,慘遭閉門羹。

“我可憐的皇上……”劉承遠戲瘾瞬間起來,“都怪這天殺的廣播,還有宿管大爺的打掃帚,瞧瞧皇上這黑眼圈,多別致……”

最怕一米九大漢演嫔妃,前排同學深感不适:“班長,求你了,我們一大早受的刺激已經夠大了!”

陸晨跳到劉承遠背後忽地一陽指:“班長咱們今天就做個了結,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幾個男生一擁而上壓着班長。

班長臉紅脖子粗,一邊躲一邊罵:“是人嗎你們!鞋子新的,別掏我錯了錯了……啊!操!”

廣播炸沒的鬥氣在喧嚣裏重新出現。

徐青燃避開高中男生友好的掏檔互動,竄回座位。

一落座就發現不對勁,本來貼着牆根放的兩個杯子少了一個。

周睚趴在桌上側過臉,杯子放在桌上推過來:“我昨天沒筆瞎拿了一支,說今天有不可言說的事發生,你看——”

徐青燃:“我看個屁。”

周睚護着簽筒:“轉臉我看看,小孩兒,做噩夢了?”

“……”徐總堅定不移相信科學那麽多年也穿越了,現在有點懷疑他未來的老公是真的有那麽點玄。

春天的夢變成噩夢只需要一句話,徐青燃的心情就是周睚昨天瞎摸的那根簽,不可言說。

徐青燃閉上眼:“噩夢個屁。”

陸晨對校運會的态度比班長積極太多了,人家班裏湊數填名字敷衍了事,他們班熱火朝天還打算搞個拉拉隊。

但是九班的女孩子國寶一樣珍貴,每個女生報滿項目還有項目空缺。

陸晨打上男生的主意,目光瞄準他們貌美如花的皇上。

“滾。”

“去死。”

“做夢。”

“皮癢?”

徐青燃面無表情獻出國罵真經。

龍獅抱着作業本笑得滿地找頭,一會鵝鵝鵝鵝鵝一會盒盒盒盒盒。

陸晨:“燃哥,我們是為了為了班級榮譽感。”

“滾。”

陸晨連活色生香,閉月羞花都搬出來。徐青燃椅子一動陸晨立馬逃竄,圍着這層樓跑了半圈發現沒人追上來,回來趴在窗上一起盒盒盒盒。

徐青燃無語:“沒救了。”

周睚屈指抵着桌面,很認真地擡頭發問:“你為什麽不問我?”

陸晨剛剛還在笑,現在猛搖頭。

第一他不敢,第二他還不敢。

不敢叫周睚,和不敢把周睚放在拉拉隊。

七中論壇校草帖子還在熱門,公認徐青燃和周睚帥不在一個方向,徐青燃是君臨天下,恣意妄為,什麽類型都能駕馭。周睚是殘冬臘月,斯文敵人,高嶺之花。

雖然高嶺之花這個人相處起來好像不是那麽高嶺之花。

周睚:“為什麽?你笑什麽?”

陸晨笑止不住。

徐青燃不知道這有什麽好争的:“因為你辣眼睛。”

周睚簽筒也不研究了:“徐青燃,你正式你的內心!”

徐青燃:“我真情實感。”

周睚譴責:“說謊。”

“……”徐青燃拿起筆,認真想象周睚套上拉拉隊小粉紅抓着閃光球揮舞的樣子,“……”

到時候他可能得考慮趁現在青春正好,早點換對象。

徐青燃瞥他的簽筒:“要不你拿你那簽算一下要不要穿不穿?”

陸晨:“別啊,那簽瞎啊。”

周睚:“……”

徐青燃沒忍住,向後靠上椅子,撐着桌子笑。

陸晨對拉拉隊起了執念,校運會當天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堆小粉紅小藍色發給班裏女生。

“燃哥你真的不要?”陸晨拿了一只藍裙子比在腰間,“很可愛的!”

劉承遠舉手:“老陸,我想要!”

“你拉倒吧,這一條裙子只能塞你一條大腿!”

劉承遠:“嘤……”

說時遲哪時快,徐青燃從後門繞到前門,抱住陸晨肩膀拿着條藍色裙子往他頭上套:“來來,陸美人給朕示範示範……”

幫兇周睚胳膊一掃撈起陸晨兩條腿。

陸晨:“靠!啊啊啊啊啊別別別咳咳我錯了燃爹燃爹!睚哥啊啊啊你變了!不不不冷靜點!”

半個班沖上講臺湊熱鬧。

滿室狼藉,陸晨套不進小裙子,有人拿閃光球給他當假發,自己覺得好玩也在頭上頂了一個,群魔亂舞。

挑事的徐青燃和周睚點完火就找不到人了。

老吳在門口樂呵呵看了五分鐘才進門:“幹嘛呢,好興奮是不是?”

九班:“是——”

……

徐青燃撿橡皮,起來看到周睚拿着件小裙子若有所思。

徐青燃:“……你這樣看起來很變态。”

周睚:“陸晨太胖了,你腰細,要不要試試能不能……”

話沒說完,看到徐青燃一邊脫下外套一邊活動肩頸手腕:“你再說一遍,什麽東西誰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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