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我知道的那個情書?”

周睚是個騙子。

徐青燃撕了第三張草稿紙,團成團扔進垃圾桶。

他忘了自己怎麽答應下來的,回宿舍折騰了半個小時才智商上線。

周睚那個條件怎麽可能沒收過情書,以及他現在以什麽樣的身份給周睚寫一封什麽樣的情書?難道要他歌頌團結偉大的兄弟情嗎?

徐青燃找出習題寫了兩行:“……”

寫不下去。

他擱下筆,認命地打開手機。

咚咚锵常常不按套路出牌,比如今天布置了一整張高難度綜合習題。

龍獅半天解不出一道題,精神恍惚地伸手摸手機,指紋解鎖解了半天,看清楚信息內容又條件反射地關上屏幕。

他燃哥發的。

—問你個事。

—情書怎麽寫?

龍獅吓得直接打電話:“大哥,你受什麽刺激了?”

“怎麽了?”徐青燃也有點尴尬,他抓抓頭發,只說:“你之前不是寫過嗎,給我參謀參謀。”

龍獅“啊”一聲,有些糾結:“就寫一下相處的細節,像電影那樣,趴在課桌上睡覺,陽光燦爛,然後誇一下對方的長相,什麽左眼右眼底下有一顆痣,很漂亮……”

徐青燃單手拿出筆蓋,抽了一張草稿紙記:“還有呢?”

“還有述說你的心路……”龍獅講了一大段,猛地一拍桌子:“不是,你要給誰寫啊?”

徐青燃這個人,說浪是真浪,薄情也是真薄情,龍獅這麽多年看着他身邊莺莺燕燕到處飛,但更進一步的人始終沒有。

龍獅想起徐青燃奇奇怪怪狀态出現那段時間:“真的有嫂子?”

“……”

電話挂斷。

龍獅:“……”徐青燃你好樣的。

龍獅半夜裏翻來覆去睡不着,還看到徐丹丹發來的信息。

—龍獅哥。

—記得提醒我哥這周回家。

龍獅起來打開床頭燈,看了眼時間,問徐丹丹為什麽還沒睡。

徐丹丹:[吐舌頭]

徐丹丹:哎呀,不用上課嘛。

徐丹丹:你可別告訴我哥。

徐丹丹:我也是剛想起來這件事忘記說了。

龍獅:……

他才想起來到周六了,只有他們要上課。

答應完徐丹丹,龍獅又想起來那件事,沒忍住撥了電話過去。

徐青燃睡覺有開飛行模式的習慣,一般情況下除了鬧鐘和廣播沒有什麽東西能吵醒他,龍獅就是撥號碼洩憤。

沒想到這次手機連接音響了很久:“……”

卧槽,居然沒開飛行模式?

中大獎一樣的概率?

半夜被鬧醒的徐青燃滿心煩躁,嘶啞着聲:“……你最好真的有事。”

龍獅戰戰兢兢的,隐隐約約很激動。

操,居然還通了。

問吧,問了自己就能睡着了:“燃哥,問你個問題。”

徐青燃懶腔懶調哼出一個嗯。

龍獅:“那個,你要給誰寫情書來着?”

“……”

龍獅已經做好接受未來嫂子的準備了,能讓徐青燃這麽謹慎的人,就算是吉娃娃他也認了。

“……”徐青燃神志不清,回答時候根本不管龍獅接下來能不能睡着:“周睚。”

“啊?”

龍獅血槽空了。

徐青燃挂斷電話,再打也打不通。

龍獅:“……”

這他媽怎麽可能睡得着。

徐青燃第二天不記得這件事,情書一筆沒動,周睚一句沒問。

樓道外面雞飛狗跳,咚咚锵一大早突擊過來檢查作業,沒寫完作業的全部被趕到走廊外面。

咚咚锵拿着大三角板走下講臺,冷笑:“校運會結束了吧?筆都拿不動了?”

“扛人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們手酸?”咚咚锵說他從不公報私仇,所以報仇的時候會找正當理由,比如說現在,他挺起肚子:“題目很難嗎?我沒講過嗎?講過為什麽不會寫?我也不要求你們寫全對,都不會也沒有關系,你起碼給我看到你們的态度,寫一個步驟讓我看看你掌握了多少……”

龍獅卷子沒憋出幾個公式,抓着卷子自覺地滾到樓道去。

他站在外面等徐青燃出來,等了半天咚咚锵回到講臺講課了,徐青燃也沒出來。

龍獅探頭看,徐青燃支着腦袋不知道在跟周睚說什麽,周睚低頭寫卷子,等徐青燃目光轉向別的方向,周睚會扯他一下。

龍獅驚出一身雞皮疙瘩:“……”

劉承遠也被趕出來,身為班長,深感丢臉:“我不配做九班的班長。”

“你在看什麽?”劉承遠湊過來:“別等燃哥了,昨天晚修他就寫完了,真有先見之明啊……你有沒有發現,睚哥轉來之後,燃哥就特別用功。”

龍獅仿佛受了很大刺激:“什麽,你也覺得他們很配?”

劉承遠吃驚:“怎麽可能?龍獅你腦子還能使吧?”

“不配嗎?”

“……這不是标準的社會主義兄弟情嗎?”

徐青燃不知道外面在讨論他。

咚咚锵走到他們這排,看到徐青燃的桌面把那句“自覺站出去”咽了下去:“……這麽自覺?”

他清了清喉嚨,狐疑地瞥了眼周睚:“你們老吳這同桌互相監督法還真有用?”

“其實沒用。”徐青燃耿直地表示:“我是自己想開了。”

咚咚锵:“随便你,好好保持。”

咚咚锵一走,周睚就追問“校運會很多女生給徐青燃錄影做紀念冊”的事。

周睚:“都是你認識的?”

徐青燃:“你怎麽知道不是錄你?”

周睚拿出手機,想給徐青燃看,咚咚锵站在講臺上:“後面那兩個,別以為寫了左右就可以玩了!”

徐青燃巴不得跳過這個話題:“聽課聽課。”

周睚似笑非笑:“……好。”

咚咚锵沒等多久,又把外面的人趕回來。

龍獅進座位的時候頗具暗示性地敲敲徐青燃的桌子。

挨到課間,徐青燃坐在位置上一動沒動。

“燃,”龍獅請嗓子,“燃哥,去不去上廁所?”

徐青燃:“嗯。”

他兩剛站起來,周睚換了只手寫草稿,頭也不擡地抓住徐青燃的胳膊:“等等,我一起。”

龍獅:“啊?”

“……”周睚一頓,不明所以地擡頭,看看龍獅,又看看徐青燃:“怎麽了?你們要去的是女廁所?”

徐青燃:“……滾,你快點。”

龍獅:“……”

自此,龍獅發現放學前他都沒法單獨跟徐青燃談話了,一陣恍惚,曾幾何時,他才是徐青燃身邊地位超群的狗頭軍師。

等放學,周睚問:“你這周回去?”

“嗯。”徐青燃提起書包,“家裏有事,回去一趟。”

周睚想了想:“你家住龍獅那邊?”

徐青燃在想回家會面對的事,上一世也有這件事,徐明臣回家,帶回來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年,那少年會在他家住一陣子,一心二用讓他沒注意到周睚用詞的不對勁,“你家”住“龍獅”那邊就好像他早就知道龍獅住在哪裏一樣。

“嗯。”徐青燃說:“很近,要不怎麽是發小。”

正巧放學鈴響了第二遍,徐青燃把周睚搭在他肩上的胳膊推下去:“行了,你不是要回宿舍收拾東西?”

龍獅他們趴在窗口喊:“好了沒啊——”

徐青燃:“沒。”

“好吧。”周睚說,“那你周日回來還是周一回來?”

“周一。”徐青燃感覺他話有點多,從筆筒抽出一支筆塞他手裏,拍拍他的胳膊讓他騰位置:“李爹最近太要命了,你也躲到周一再回來。行了,別擋着。”

李爹是宿管大爺,他們那棟樓最近給宿管大爺和每日一廣播吵得神經恍惚。

周睚:“哦——”

徐青燃看到周睚那本草稿本,那本子還周睚的時候就剩下寥寥幾頁空白,到現在只有兩行空處,攤開來沒收拾。

徐青燃一并把本子拿了過來:“周一給你帶兩本新的。”

“嗯。”

徐青燃走近龍獅他們,一行人回頭沖周睚揮手:“走了——”

大家都在陸陸續續地往外走,只有周睚倚在後門懶洋洋地揮筆:“拜。”

徐青燃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感覺看到了一只看着主人離開的大金毛。

龍獅密切關注這個場面,眉心越皺越緊。

等一起下車站,只剩徐青燃和龍獅。

徐青燃勾起書包帶往上提了點:“你怎麽了?一天都怪怪的。”

“你好意思說!”龍獅說,“你昨晚跟我說了什麽你忘了?”

徐青燃:“給周睚寫情書,我記得。”

他陰恻恻地補充:“你為了這個半夜給我打電話?”

“……”龍獅眼睛一眨:“重點難道不是你給周睚寫情書嗎?你們在一起了?”

徐青燃不知道怎麽回答。

龍獅觀察了兩秒:“你可別上當了,燃哥。”

“什麽意思?”

“你忘了嗎?”龍獅說,“雖然我們現在跟睚哥玩的好,但是睚哥他是個渣男這點是事實,你湊上去給他渣嗎?”

街口過去就是徐家,龍獅家在對面。

“睚哥是個渣男”這話聽得徐青燃眉頭一挑,這樣的話到這邊之後經常聽到。

誠然,周睚跟他認識的模樣區別很大,但是和龍獅這個說法也不沾邊。

他沒多想,拍了拍龍獅的後腦勺:“沒有這種事。”

龍獅咳了一聲:“燃哥,你知不知道論壇天天猜你們兩誰喜歡誰。”

徐青燃很好奇:“沒有我們的西皮樓嗎?”

他知道學校論壇很喜歡給他拉郎,寫他的同人文,可能是帥哥的待遇,周睚來了,周睚可能也有同樣的待遇。

龍獅臉上滾動着一行字:你在說什麽夢話?

徐青燃:“……難道沒有?”

“當然沒有。”龍獅說:“你們兩一點都不合适,湊不上。”

徐青燃:“……”

他頓時煩躁,沒等罵人,只聽龍獅接着捅了他一大刀:“我們兩西皮樓就有,我和睚哥也有。”

徐青燃:“……”

龍獅目不斜視,精準捅刀:“看吧,大家都覺得你們不合适。”

徐青燃:“……”

龍獅拍拍他肩膀,總結:“放過睚哥,也放過你自己。”

徐青燃:“......”

難以置信,不可思議。

七中是不是集體老眼昏花?

回到家的徐青燃坐在桌前深呼吸,顫抖地放下手機。

他上論壇看,一不小心看到自己和周睚争奪龍獅的有顏色文章,雷得外焦裏嫩。

他把周睚的草稿本攤開,把自己的作業本放到一起,對比字跡。

多般配。

和周睚相親領證那天,後面排着一個老算命的,人家就說看他們這個字跡就知道,天生一對,百年好合的命。

徐青燃特意從本子裏扣出“周“,”徐“兩個字,拼在一塊,拍照。

晚上十一點多。

七中網蟲照例睡前刷論壇,刷着刷着,論壇最上方彈出一條最新帖子。

——[啞然CP] 可逆不可拆,扒一扒徐青燃和周睚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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