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6

直到去年的全明星周末,鄒遠都只需要坐在觀衆席上看大神鬥法,唯一的露面機會是按計劃上臺,與前輩打一場乏善可陳的表演賽。

他像每個心懷大志的新秀一樣,憧憬過有朝一日能成為最閃耀的24人之一,但絕不是現在,以這種方式。

百花戰隊的兩位新人站在全明星秀臺的幕後,靜待着被主持叫到名字。

這是史上第一次真人與全息投影技術相結合的走秀,事先草草排演過一次,開始之前,導播仍在一遍遍地叮囑着站位,聽得大家耳根生繭。一、二兩隊選手分別按登場順序排成兩列,唐昊站在鄒遠身後,聽着臺前震耳欲聾的音樂與觀衆席間的歡呼聲交織混雜,有些無聊,又有些大腦充血似的興奮,伸出右手撚了撚鄒遠頸後的發尾。

鄒遠憧憬張佳樂,也曾想過模仿前輩把頭發留長,但自己的發質又軟又蓬,長勢緩慢,最近又老被百花粉拿去和大神比這比那比到心虛,雖然買過皮筋卻不好意思紮了,略長的幾縷別在耳後,遮住小半截脖子,惹人心癢。

前面的少年察覺到身後的動靜,不耐煩地回過頭,唐昊連忙收手,假裝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可等對方重新低下頭愣神的時候,又忍不住手賤繼續去摸。

鄒遠無奈地把手繞到腦後,捉住唐昊那只胡作非為的右手摘了下來,卻沒急着松開。

唐昊也隐約覺察到了什麽,用手掌反包住隊友因為緊張而微微發顫的指尖。

臺前激光亂射、明亮璀璨,把幕後映襯得更加幽暗漆黑。兩位少年站在無人在意的舞臺背後,一前一後偷偷牽起了手,誰也不知道對方此刻是什麽表情。

直到鄒遠前面的李華走上臺去,才心照不宣地把手松開。

“百花戰隊二人——唐昊,角色德裏羅,職業流氓。”

“鄒遠,角色百花缭亂,職業彈藥專家。”

他們聽見主持語調高亢地喊道。鄒遠渾身僵硬地向前邁步,仿如從夜半球走進白晝,從沉眠走進一個色彩斑斓的夢境,身旁的唐昊則十分入戲地朝臺下頻頻搖晃着雙手,已經有了幾分大神的風範。

雖然已經打過很多場比賽,他卻從未親臨過如此華麗的舞臺秀場,被五顏六色的激光燈晃花了眼睛,觀衆們的歡呼突然變得近在咫尺,一多半都在放聲吶喊着唐昊的名字。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等身大的百花缭亂忽然降臨在他身邊,陪着他走完這一段并不算長、卻舉步維艱的路程。

鄒遠望向那尊被先進技術塑造出來的逼真幻影,仿佛還能從那張面無表情的系統臉上捕捉到一抹熟悉的張揚笑容,他滿心感動地沖自己的賬號角色輕輕颔首,畢恭畢敬。

——如果百花缭亂也有感情與記憶的話,或許更希望站在這裏的人…是陪他同行過六年的張佳樂前輩,而不是我這樣的無名小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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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頭誕生的剎那,腳步便不由自主地定住了。

他停在了距離百花缭亂退後一步的位置,忽然沒來由地有些沮喪。

“靠靠靠,怎麽全是DPS,奶和控都在對面啊?!”

走秀一結束,就到了觀衆們最喜聞樂見的全明星大亂鬥環節,一隊剛下場便立刻商量起了登場順序。隊長周澤楷不愛講話,只是站在一旁面帶淺笑,黃少天擅自越級,獨攬大權地聒噪了起來。

“我們家隊長是控又是戰術大師,自然是要打團隊賽的,我會配合隊長行動所以也是團隊,沒必要上兩個近戰劍系所以于鋒你去打個人吧。卧槽等一等聯盟搞什麽飛機怎麽一槍穿雲沐雨橙風百花缭亂都在我們隊裏這是要搞三個火槍手嗎?還有兩個都是策應這要怎麽玩,你們倆快剪刀石頭布決定一下誰進團隊誰打個人吧!”

黃金一代的前輩們聚在一起時,總有種難以直視的閃耀感,鄒遠弱弱應了句“我打個人好了”,索性退到一邊去養蘑菇。

“那我打擂臺!”唐昊立刻舉手應道,擺出一副“不稀得跟你們混熟”的臭屁表情,往鄒遠身邊湊。

孫翔不服氣地瞪了他一眼,怕是還在介意新秀挑戰賽上被這家夥搶足了風頭,“我也擂臺”四個字恨得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個人與擂臺賽選手紛紛自告奮勇地認領位置,上場順序立刻變得明晰了起來,三零一度的隊長楊聰打頭陣,對戰皇風隊長田森,刺客與驅魔師在臺前穩紮穩打、且防且攻,第二席的鄒遠則在臺下活動着手指,随時準備起身登臺。

“百花的鄒遠,對吧?百花缭亂最後還是交給你來操作了啊~”

緊跟在他後面出戰的前輩自來熟地一屁股坐進了他旁邊的空位置上。

“之前你們老板還找過我們鄭軒來着,問他願不願意轉會百花,接手百花缭亂,但那家夥超沒追求又巨怕麻煩,懶得當隊長,就‘壓力山大’遁了哈哈……”

他自言自語地笑了起來,見那彈藥少年望向自己的神情有些茫然,錯愕了一瞬,又随意地伸出右手自我介紹:“藍雨戰隊,于鋒,狂劍士鋒芒慧劍。”

“我知道,冠軍隊的前輩,久仰久仰……”鄒遠忙客套微笑着去和他握手。他當然一眼就認出了對方,去年的這個時候,還曾懷着半分憧憬半分嫉妒的心情,遙望着他落落大方地挑戰張佳樂前輩,兩個月前常規賽對上藍雨時也打過照面,只是從未找到過講話的機會,也沒想到對方竟會主動向自己閑聊。

“都怪黃少自作主張把我們倆都踹到個人賽裏來了,否則還挺想跟你試試那個……你們百花的狂劍彈藥配合絕學,傳說中的繁花血景?”

“呃,其實我也不會,我入隊時百花就沒有狂劍士了。”他不好意思地扁了扁嘴。

“有什麽關系,全明星周末嘛,圖個開心,放松玩就是了。”于鋒見他的神情瞬間有點失落,拍了拍他的肩膀,湊到他耳邊擠了下左眼,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以後沒準還有機會……”

後排的黃少天和喻文州指着他們這邊,一直在竊竊私語地咬着耳朵,不一會兒黃少天已拍着自家隊長的大腿笑得東倒西歪,于鋒猛一回頭,察覺不妥,又把他晾到一邊遛回原位,搖晃着自家副隊長的脖子審問。

他望了一眼鬧個不停的藍雨那邊,忍俊不禁地揚起唇角,緊張的心情竟消解了大半。

既然承了賬號粉們的好意,被送入全明星24人,至少最後一天要玩得盡興。

鄒遠大步流星地走進操作間,帶着百花缭亂暢快淋漓地擊殺了微草戰隊李亦輝的柔道角色,順利完成這屆全明星周末的最後一項任務。

場下的百花粉們對他報以了有史以來最熱烈的掌聲,他們被微草奪走過兩次冠軍,目睹着冠軍隊三把手被自家彈藥小朋友擊潰,一時竟有種雪恥的快感。

鄒遠拔下賬號卡,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明明是一月嚴冬,額頭上卻滲滿汗水。

這居然是他入盟以來發揮最穩的一局。

今年由輪回老板坐東請全明星選手們吃飯,孫翔、唐昊、鄒遠三個年紀最小,不是性子太獨就是內向腼腆,坐在一旁悶聲喝着可樂看前輩們鬧騰。

唐昊這兩天恐怕是僅次于沒露臉葉秋之外最出風頭的一個,新秀挑戰賽以下克上,全明星賽又一挑二守擂成功,頻頻被戰隊領導層“關照”,壓根沒有工夫和心情好好吃菜。回賓館躺了一會兒忽然覺得餓,幹脆把臨床的鄒遠拍了起來,拖出門去尋覓夜宵。

他們在酒店附近的商圈找了家營業到24點的本地飯館,點了兩道家常菜随便吃吃。這個時段,店裏早就沒了客人,卻仍有玩榮耀的服務員一眼就認出了唐昊,激動萬分地跑來索要簽名。

“哎,我以後得戴墨鏡出門了。”他用筷子尖撥弄着糖醋小排低聲嘟囔着,不知是擔憂還是開心。

鄒遠頭也不擡地刷着手機:“是了,小心以後呼嘯粉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這個梗他翻來覆去講了三天,也不嫌膩。

唐昊在桌子下面踢他的腿,知道他又在刷榮耀論壇:“喂,有什麽好玩帖子嗎?念個聽聽。”

鄒遠意味深長地瞟了他一眼,對面的少年不是心裏能藏事的類型,動什麽腦筋都會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而他卻偏不想如了對方的意:“全論壇都在讨論葉秋前輩的龍擡頭啊,說這是他要重返職業賽場的信號……媒體說他技術退步,可能有什麽誤會吧。”

唐昊果然有些失望:“哼,傻逼記者要是懂榮耀,豬就在天上飛了。”

他放下手機,把幾片菜梗豬肝撈進碗裏埋頭吃了幾口,又假裝不經意地問。

“那你覺得……張佳樂前輩還有可能回來嗎?”

對面的少年皺了皺眉:“你希望他回來?”

鄒遠認真思考了一下,笑起來時臉上浮現出淺淺的酒窩。

“嗯……還是希望的吧。我覺得他割舍不下百花,粉絲們也更喜歡看他操作百花缭亂,而且有他的話,我也不用再當隊長了~”他的語氣裏竟有幾分得意的輕快,是唐昊永遠無法理解的情緒。

“你有病吧,白撿的隊長都不想當。”他咯吱咯吱咬着排骨,口齒不清地含混應道,“我就不希望張佳樂回來。當百花是自己家啊,想來來想走走,他要不退役,戰隊核心能有我倆的份?我還好,職業和他不重合,可你呢,難道想下賽季重新回到板凳席上?”

鄒遠生理性地抖了一下,像有一小股毒素緩緩注入了心髒,他竟從未考慮過這種後果……但下一刻,又開始為自己不再全心期待最喜歡的前輩能重返戰隊而深感羞恥,只好把臉埋進飯碗裏專心吃菜。

還好和他一起的人是唐昊,即使冷場也能義無反顧地聊下去,因為對方壓根覺察不到冷場。

流氓少年趁他發呆的空檔,從他碗裏飛快偷了塊豬肝丢進嘴裏:“喂,我這次贏了林敬言,讓俱樂部幫我收購唐三打你說靠不靠譜?我們以後有沒有可能也搞個搭檔?”

“繁花磚景之類的?”鄒遠剛一說出來就被自己逗樂了。

“……聽起來有點雷。還是算了。”唐昊見他笑得直咳嗽,耳朵慢慢紅了起來,“服務員!倒兩杯水!操,S市的菜太甜了。”

TBC

記得上上話有人評論說想看唐于遠修羅場,翻了一下原作發現這仨人8賽季全明星是一個隊,白學白學。

順便發現原作第一次提到林老師的時候,明明說是百花想收唐三打的,命運弄人啊!

于鋒上賽季拒絕百花是因為張佳樂不退就沒核心地位,轉會沒意義,今年他退了百花又成績糟糕,心思活絡+5。

那一段裏喻黃差不多是在說:“我靠于鋒不是吧??怪不得前段時間鬼鬼祟祟找我旁敲側擊張佳樂最近什麽狀況還打不打算複出敢情是和人家百花的小彈藥看對眼了?自家有個鄭軒還不夠嗎居然觊觎着跟別人打配合這算不算通敵行為啊隊長,你說鄭軒知道了會怎麽看我待會兒就去告訴他。”“壓力山大啊^^”(模仿鄭軒語氣)

雖然黃少此刻笑到不行,但半年後是會為這事生氣的

至于糖糕為啥沒出現把于鋒攆走,估計是後面的擂臺組跟孫翔互怼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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