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卷一：默世之初 021：千鈞一發

陰沉的海面上，一群海鳥在海風中倉皇揮動翅膀，飛至極高處之後又如箭矢般紮入海水中，再也沒有出來。

墨色的海浪翻湧着，而深不可測的海水之下，一場驚天災難正在悄然醞釀。

……

漆黑的摩托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幸好是淩晨時分，路上車輛并不多，轉上機場高速之後，看到限速牌，杜凡軒也沒有放慢車速。

揣在內衣兜裏的手機鬧鐘已經震動第四次了，說明剩下的時間不到一個小時了。

出發之前，杜凡軒為了以防萬一，怕特殊時候不能看手表，便設定了特殊時段的鬧鐘，以提醒自己。

眼看着機場近在眼前，杜凡軒再次加大油門，朝着機場門口飛馳而去。

一個剛剛從出租車裏走出來的年輕女人，打扮入時，一邊出車門，一邊還在撥弄自己的頭發。可惜美女還沒來得及往前走幾步，身前一道黑影閃過，帶起的疾風将她那頭引以為傲的頭發吹得亂七八糟。

“什麽人啊？我天！！！”女人怒氣沖沖地撫順自己的頭發，轉頭向剛才那道黑影駛去的方向看過去。

杜凡軒停下摩托車，安全帽一摘，重重喘了好幾口氣，根本沒注意身後氣沖沖走過來的某位美女，提着安全帽，便往大門內跑去。

眼下大庭廣衆的，杜凡軒沒辦法收走摩托車，也只能舍棄了。

小跑着，杜凡軒擡起手腕，看了下時間。

3：25。

地震時間是4:08，但是東海海底地震是在S市地震前十分鐘內，也就是說，剩餘時間只有半個小時了。

杜凡軒顧不上額頭的汗水，連忙摸出手機，查看自己訂的幾張機票。

一張機票時間是在2：50，時間已經過了，舍棄。

其餘兩張機票分別是3:40以及3:45。

杜凡軒擡頭看向大廳牆上的顯示屏，查看窗口位置，但卻看到滾動屏上的提示語——

因航空管制問題，飛往XX的MU5401號航班以及CA3204號航班将延時半個小時起飛，由此為各位乘客帶來的不便，本航班深表歉意……

後面的內容杜凡軒沒有再看了，MU5401和CA3204，可不就是他三點四十以及三點四十五訂的那兩張機票的飛機麽！

擦，這個時候還鬧什麽航空管制問題！杜凡軒眉頭皺緊，看了一眼隊伍老長的隊伍的普通櫃臺，相比之下旁邊的頭等艙櫃臺前人寥寥無幾。

沒有猶豫，杜凡軒徑直走向頭等艙櫃臺區。

等到前面那個人辦好機票，杜凡軒立即走上前，先遞出自己的殘疾證明，然後遞出寫着目的地的紙條。

工作人員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杜凡軒，拿起證明确認照片後，小心翼翼還給他。

将目的地輸入電腦，調出信息。

“您好，前往xx市的航班，一共有五個……”那人話還沒說完，杜凡軒又用筆在紙上唰唰一寫：最快起飛的！

将紙條遞過去。

“額，目前最快起飛的航班是在4:05分。CA7303號航班。”

工作人員說完最後一個字，杜凡軒的臉色陰沉如水。

想了想，杜凡軒在紙上又寫道：眼下馬上能起飛的航班，不要國外，只要內地的，哪裏都可以！

工作人員看完字條，一臉莫名其妙，要不是杜凡軒外表上實在看着不像是個壞人，否則她都要考慮應不應該報警了。

“眼下最快一個航班在3：35，飛往XX市，還有……”

杜凡軒擡手打斷，指了指電腦，點點頭，示意就這個了。

工作人員咽了口唾沫，第一次遇到坐飛機這麽随便的客人。

“可是，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您的行李……”雖然杜凡軒眼下表情看起來很是恐怖，但工作人員還是好心提醒道，畢竟距離起飛就還剩不到五分鐘，杜凡軒的行李還沒有過安檢，弄完那些，很容易就趕不上時間了。

杜凡軒搖了搖手，繼續一指那個航班號，并從口袋裏摸出錢包。

買票付錢。

杜凡軒問清楚登機口，立即朝那邊跑去，他身上除了一個背包，其他什麽都沒有，過安檢還不是快快的事。

踩着最後一秒，杜凡軒坐上頭等艙的所屬位置後，懸着的心這才稍稍放下。

在乘務人員的提示下，關閉手機。

3點30分，飛機準時起飛，當失重感席卷全身，杜凡軒卻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全。也不在乎隐隐作疼的耳朵，眼睛透過窗戶，最後看了一眼外面，便拉下遮擋板。

頭等艙裏一共有8個位置，不過眼下只有四個位置上有人，除了杜凡軒以外，其他三個人都在睡覺。

緊繃了一整晚的心弦一松開，整個人頓時癱軟在椅子上，腦子裏也隐隐作疼，杜凡軒咬緊牙關，不發出一點聲響，額頭也起了一層密密的汗珠。

心髒突然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抓緊，杜凡軒幾乎要窒息。

然而窒息只是假象，因為做完這一切之後，杜凡軒才陡然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他今晚做的是什麽？————末日前準備？！！

明明知道S市即将發生大災難，卻還只是想着在災難時撈一筆，發死難財。

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為了自己，他只考慮到了自己，明明S市他是的家鄉呀！

那麽多的人，那麽多的人都會死，裏面有老人、孩子、孕婦……他們都會死！！！

自己眼下正在冷眼旁觀那些人的死！！

可是，內心深處卻有個聲音不斷在說：

誰會相信你？

沒有人！！！

哪怕你事先說了，

也根本沒有人會相信你的話。

說了有地震又如何，還不是會被當成謠言，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小孩兒的話，而且還是個啞巴！

人們只會覺得你瘋了。

萬一被人記住了，地震之後，你就會成為衆矢之的，那一切都完了。

反正一切都改變不了，那就順其自然吧！

上天注定的事情，人力是無法改變的。

無論如何徒勞，一切的一切都還是會按照預定的路線進行下去……

自我安慰也好，自我欺騙也罷，杜凡軒努力壓下心底那不斷湧出的令人窒息的愧疚與自責。

有時候他也會想，是否上天讓他重生到杜凡軒身上，也是有因由的。

天生殘疾，口不能言。

目的，就是為了讓他不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