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們就在無數人的圍觀之下,昂首闊步地走到擂臺附近。

喬驚霆心裏暗爽,這種近在眼前就是吃不進嘴的肉,一定讓這些人憋死了吧,他生平從未試過這樣報複社會般的快感,無論以後他們要和這其中的哪一個人進行殊死決鬥,他都會記得今天這大搖大擺淌行雷區的壯觀時刻。

擂臺是一個直徑15米的巨型木樁,周圍輻射着環形看臺,離擂臺越近的票自然越貴,但最好的位置卻不在地面,而在半空。

環形看臺上空無視重力般飄着幾十個懸浮看臺,外觀是一個個紅土堡壘,中空結構,體積在小轎車和大卡車之間不等。決鬥場的設計基調充斥着沙漠文化的粗犷和複古。

售票的是昴日雞的NPC,喬驚霆走過去問懸浮看臺的價格,最便宜的也要500積分,喬驚霆看了看白迩要曬暈過去的樣子,決定還是買一個,而且坐在上面,就可以避免被圍觀,雖然他不害怕,但也挺煩人的。

喬驚霆剛要支付,一個氣質溫婉動人的女人走到他面前,微笑道:“喬先生,你好。”

倆人戒備地看着她,喬驚霆道:“幹嘛?”

“我之前給你發過私聊。”她笑了笑,“我叫陳念顏,是禪者之心的國仕。”

喬驚霆意外地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地說:“原來是個美女姐姐啊,有事嗎。”

“楊右使邀請你和朋友一起觀看這場決鬥。”她指了指上面的一個懸浮看臺。

喬驚霆擡頭看了一眼,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底部。

“放心,上面很安全。”陳念顏掩唇一笑,“禪者之心可沒有懸賞二位喲。”

“……喬瑞都在上面嗎?”

“在的。”

喬驚霆本來想拒絕,可聽到喬瑞都在上面,就決定還是上去,否則像是怕了對方,他沖白迩道:“走吧,省錢了,哦,省積分了。”

白迩不置可否,他細白的睫毛微微顫着,顯然是不舒服,連話都不願意說。

“呃,怎麽上去?”

陳念顏微笑颔首,三人的身體突然漂浮了起來!

這體驗着實新鮮,喬驚霆看着腳下仰頭觀望他們的人群,成片成片的腦袋像南瓜一樣排列着,有幾分滑稽。喬驚霆難掩羨慕地看了一眼這個9級國仕,不知道舒艾到達這個等級的時候,會不會也這麽厲害,可以讓人飛起來。

他們就這麽漂浮到了懸浮看臺上,喬驚霆踏上看臺,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楊泰林和喬瑞都。

喬瑞都洗神髓了!

上一次見喬瑞都,他的等級标志還是空白,這一次,那枚神執的圖騰清晰地擺在他的名字和等級前面。

喬驚霆心下冷哼,他惱怒于喬瑞都什麽都先他一步。

喬瑞都穿了一身跟沙漠氣候截然不符的米白休閑套裝,褲線清晰如刀刻,沒有一絲多餘的褶皺,在這種詭異的游戲世界裏還講究穿着的,實在有些另類。他用一種冰冷中帶着戲谑的目光打量着喬驚霆和白迩。

喬驚霆瞥了他一眼,眼神冷漠。

楊泰林翹着二郎腿,一副大家風範:“我看你們倆遠不止6級的實力,怎麽這麽長時間不見,都不升級呢。”

喬驚霆倨傲一笑:“殺高等級的積分多,舍不得升。”

“哈哈哈,年輕人有志氣,不錯。”楊泰林指指旁邊的椅子,“坐吧,今天都是來看決鬥的,不論陣營,不說立場。”

喬驚霆和白迩也不客氣,徑直坐下了。

陳念顏坐在了喬瑞都旁邊,喬瑞都溫言道:“念顏姐姐,麻煩你了。”

陳念顏淺笑道:“別跟我客氣嘛。”

喬驚霆的手機響了兩聲,他拿出來一看,是鄒一刀發來的短信,問他們為什麽上去,他簡單解釋了一下。

楊泰林含笑道:“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的盛會了,游戲中所有的列席者,現在都在這裏。”

喬驚霆頓感好奇,他到目前為止,一個列席者都還沒有見到呢,那些列席者神出鬼沒,且多在臨淵之國活動,應該大部分人都沒有機會一窺真容,何況是5個列席者齊聚一城的盛況,他忍不住問道:“在哪兒?”

“都在懸浮看臺裏。”楊泰林随手指了指,“那個就是King的……”

楊泰林剛說完,就從他所指的看臺裏飛出一個小男孩兒,年級絕不超過15歲!

喬驚霆驚訝道:“小、小孩兒?”他以為白迩已經夠小了,居然還有更小的孩子,而且這孩子難道是……King?

“哦,不是。”楊泰林冷笑道,“他是King養的小鬼。”

“什麽意思?”

“King用積分喂出來的。”楊泰林支着下巴,似笑非笑,“專喂幸運。”

“專喂幸運?”喬驚霆皺起眉,“為什麽?”他一直覺得幸運是最沒用的、最莫名其妙的,遠不如體能、速度、恢複力之類的有立竿見影的實效。

喬瑞都忍不住嘲諷道:“真怕你死在我手裏之前,先蠢死了。”

喬驚霆冷冷一笑:“你也就敢躲在別人背後放放嘴炮了。”

“是不是嘴炮,你多少該有點自知之明吧。”

“是不是嘴炮,我們現在就可以試試。”喬驚霆握緊了拳頭,寒聲道,“喬瑞都,你從小到大都一個德行,仗着天生的優勢狗眼看人低,哪一樣是你像個男人一樣自己得來的?”

喬瑞都輕蔑一笑:“投胎也是本事,你這個野種第一步就輸了。再說你又有什麽‘像個男人’的優勢?學地痞流氓打架?”

白迩的那把黑傘,傘尖插地,兩手拄着傘柄,下巴墊在手背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倆人争執。

楊泰林嘴角含笑:“哎,年輕人,怎麽都這麽沖動呢。”

喬驚霆懶得跟喬瑞都吵下去,喬瑞都嘴太毒,說多了他吃虧。

喬瑞都冷笑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大部分人都已經知道你們在鬥木獬了,這場決鬥之後,就是你的生死劫。”

喬驚霆早料到他們的行蹤隐藏不了多久,鬥木獬再偏冷,也還是有人的,他們大名挂在懸賞令上,怎麽可能沒人傳遞消息,他們也做好了準備——至少做好了心理上的準備。他表情巍然不動:“你想來觀戰嗎,入城費1000積分。”

至今為止,他還一筆入城費都沒收到呢,畢竟1000積分真的太高了,不過,他馬上就能收到了。

喬瑞都鄙夷道:“別以為那個破城能保得住你。不過,你要是現在求我,我可以讓你去禪者之心的城市避一避。”

“你求我我也不會去的。”喬驚霆以更加蔑視的态度回道。

“你果然适合活活蠢死!”

“哎,開始了。”陳念顏打斷他們道。

幾人同時往下看去,兩個人從東西兩側步上擂臺。

一個是喬驚霆和白迩都見過的鄭一隆,還有一個,是個年近四十的高瘦男子,鷹目鷹鼻,膚色黑紅,看那相貌就非善類,但又不是那種張揚魯莽的惡人氣質,他內斂陰沉得多,因而更讓人不敢小觑。

楊泰林和喬瑞都對視一眼,倆人均隐晦一笑。

陳念顏輕聲道:“餘左使不會輸吧。”

楊泰林沒有回答,反而含笑着說,“餘海的戰書在昴日雞挂了一個月,終于有人應戰了,這個鄭一隆真是有膽量。”

喬驚霆感覺楊泰林的語氣有些怪異,按說這一戰,對禪者之心影響最大,他不該如此氣定神閑,餘海若是成為列席者,豈不是就站在了禪者之心的頂峰。

在游戲中,9級及以上的玩家想要升級,已經很難在野外剛好撞上同等級的進行PK,首先從概率上來說,高等級的玩家就很少,其次即便撞上了,如果對方不想打,通常都能逃走,所以高等級的玩家之間,就逐漸有了下戰書的傳統。喬驚霆也才剛從楊泰林口中得知,原來并不是餘海向鄭一隆下了戰書,而是餘海下了10級PK的戰書,鄭一隆應戰了。

喬驚霆忍不住搜索起鄒一刀的身影,他不知道鄒一刀為什麽那麽痛恨餘海,但百分百跟鄒一刀被判罰回新手村有關,他雖然做事常沖動,但他卻不希望平時理智聰明的人因沖動壞事。

他在人群中找到了鄒一刀三人的身影,他們坐在前排,他只能看到鄒一刀的後腦勺,他給舒艾發了條信息:如果刀哥不對勁兒,馬上通知我。

舒艾回道:刀哥有分寸,放心,你和白迩注意安全。

沒有多餘的話,沒有多餘的動作,兩個10級玩家往擂臺上一站,現場鴉雀無聲,強者的氣息擴散于空氣中,給人無形地壓力。

突然,空中回蕩起一個洪鐘般莊重、悠遠的老者聲音:“二位自由PK,死傷自負,公會之間不得以次滋事尋仇,禪者之心與尖峰立此證。”那聲音平鋪直敘,情緒平緩,不喊不吼,可音量奇大,竟能縱貫整個城市,穿透每個人的鼓膜,直抵心髒。這把聲音不怒自威,叫人聽着便忍不住正襟危坐,心存敬畏。

喬驚霆猜測,說話的人恐怕就是禪者之心的首領了,鄒一刀說過,那是個耄耋之年的老者。

鄭一隆闊步走了過去,他跟上次在大天牛見時沒太大區別,但看上去更自信了。

餘海背手而立,在鄭一隆走近時,身體驟然變形,體積擴大了三倍有餘,頭、鼻處各生巨大尖錐,唇裂巨口,一床獠牙碩大鋒利,身披灰褐色粗粝皮囊,四肢粗如梁柱,整個“人”除了保有人類的直立行走特征外,已經跟人沒多大關系了。這是一個——犀牛人!

喬驚霆吹了聲口哨:“怎麽異種一個比一個酷。”

白迩道:“我覺得刀哥更帥一些。”

“嗯哼,這個醜。”喬驚霆心想,即便不考慮等級,光看外形,鄒一刀也不像能打得過餘海的樣子,這個犀牛人比鄒一刀的鱷龜人體積大了一半不說,那尖角、厚皮、壯碩的身體,簡直就像個肉坦克,他絲毫不懷疑,餘海能把鋼筋混凝土牆撞碎。

鄭一隆展開雙臂,擂臺四周的土突然拔地而起,旋渦般圍着他旋轉,最後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個泥土铠甲,那铠甲越堆越高、越壘越厚,最後,竟然變成了一個泥土巨人,鄭一隆的身體被包裹在頭的位置,簡直就像操控着一臺泥土高達。

看這倆人——如果他們還能被稱作為人的話——皮肉之堅忍,怕是炮彈都打不破,因此這注定是一場血腥的肉搏。

鄭一隆大吼一聲,朝着餘海跑去,餘海擺出了毫無破綻的攻擊姿态。

兩個“坦克”轟地一聲撞在一起,拳來腳地打了起來。

速度上,餘海更快,畢竟有動物屬性,獲得了犀牛的全部基因優勢,防禦上,則是鄭一隆更勝一籌,餘海的皮肉再厚,那也是皮肉,比不上泥土耐打,但力量上來說,倆人難分伯仲,一時針鋒麥芒,打得不可開交。

這真是一場觸目驚心地決鬥,令人大開眼界,那鬼怪的外形、野蠻的力量和不死不休的殺意,都在在地烘托着這個游戲世界的荒謬與瘋狂。

衆人都看得血液沸騰,大氣都不敢喘,決鬥場上回蕩着兩個殊死搏鬥者的怒吼聲,震得人心髒都在跟着顫抖。

突然,餘海一拳打在了泥土巨人的腦袋,那裏正是鄭一隆藏身的地方,鄭一隆急忙聚起厚厚的泥土牆抵擋,卻也被餘海一拳貫穿,直打在頭上,與鄭一隆的身體只有一牆之隔。

鄭一隆的身體受到波及,痛叫一聲,泥土巨人也跟着倒在地上。

這場決鬥迎來了第一個小高潮,觀衆席上已經有人激動地大吼。

餘海趁勝追擊,騎到泥土巨人身上再次猛力擊打,突然,泥土巨人就像退散的蟻群一般,嘩地“溶解”了,并翻身朝餘海撲去,瞬間就将餘海的身體包裹其中!

鄭一隆脫身而去,聚起更多泥土,狠狠施壓,怕是想要把餘海活活擠死。

包裹着餘海的泥土疙瘩中,迸發出了一聲夾雜着痛苦地低吼,土疙瘩就像搏動的心髒,一下一下地收縮着!

倆人瘋狂較勁兒,突然,一聲大吼,泥土塊崩裂飛散,餘海一沖而出,撲向鄭一隆,一舉将鄭一隆撲倒在地!

待餘海拳頭落下時,鄭一隆再次聚起泥土,将自己牢牢護住!

戰況令人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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