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臨仙城四

第二天沈訣醒來時, 發現自家師父已經起來,正像往常一樣坐在床對面的桌子旁喝茶。

他感覺到後頸微痛,像是被人打了一下。

他一激靈, 突然想起昨晚的事。

他把師父壓在牆壁之間, 肆意妄為。

“師父……”沈訣對自己昨晚的沖動難以置信,可是回想起那個吻, 那種濕潤滑膩的觸感,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好。

他喜歡, 他喜歡師父。

“醒了便起來吧。”謝淮君放下茶盞, “一會兒還要去找楊姑娘的玉簪。”

沒有人發現, 謝淮君在說話的時候,手在微微顫抖。

練劍之人,手是最穩的, 因為就算是偏離一點點,就有可能讓敵人躲過要害,死的便是自己。

而此時,謝淮君的手竟然在顫抖。

“師父……昨晚……”沈訣過于沉浸在昨晚的美好裏, 剛一開口就被打斷。

“我先下去。”謝淮君走到房門口,“你快些過來吧。”

說完,便匆匆忙忙的下樓, 像是在逃避着沈訣。

清晨太陽初升,小城裏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時間尚早,大堂裏一個人都沒有,謝淮君在客棧樓下坐着, 望着門外發呆。

他很少發呆,因為他很少有時間可以發呆。

他是凝輝宗的客卿,是天下第一的劍修,還是沈訣的師父。他在一汀煙雨裏待了七年,聽起來很閑,卻每一日都在修煉,都要教導沈訣,偶爾還要管一些凝輝宗的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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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他為何可以一人力壓各大門派,是實力。凝輝宗為何屹立于各大門派之首不倒,是因為實力。

這麽多年徹夜不休的修煉就是為了提升實力,他唯一的心願便是凝輝宗安好,沈訣平安無事。

而現在他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昨夜那樣瘋狂的親吻,已經打亂了他的一切。

心魔爆發,那是每一個魔都無法避免的事情。只要你有求而不得之事,心魔便如影随形。

謝淮君當年極力避免發生的事情,如今他竟然成了源頭。

沈訣是因為他而心魔開始失控的,他卻毫無辦法來解救他。

他不能成為沈訣的心魔,沈訣不應該有心魔。

“師父。”沈訣穿戴好衣服,輕手輕腳的從樓上走下來。

“走吧。”謝淮君站起來。

“師父還不曾吃早飯,我去做,吃過再走吧。”沈訣低聲下氣的說。

其實沈訣也早就可以辟谷,只是從他小時候開始師父每一日都陪他用飯,他早已經習慣了給師父做飯,每天陪着師父吃飯。

謝淮君沒說話,卻又坐了回去。

沈訣嘴角難以控制的微微上揚,便找到客棧的廚房開始忙活。

不多時,一碗冒着熱氣的軟糯清粥,一碟清爽可口小菜便端到謝淮君面前。

兩個人無聲的用着飯,謝淮君突然想起來怎麽不見謝吟。

“師弟……”沈訣忍住笑意,“他怕鬼怕得不行,今日不想去。”

“這個謝吟,看我回來收拾他。”謝淮君搖搖頭道。帶他歷練還偷懶,哪裏像沈訣……剛想到此處,腦中又浮現出沈訣昨夜肆意親吻他,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反抗的場景來。

明明上一瞬還覺得好吃的飯菜,突然變得難以下咽。

沈訣摸不準師父到底是怎麽想的,他只能一點一點的,試探師父的底線。

吃過早飯,兩人并排前往昨日去過的春風院。

謝淮君走在前面,沈訣跟在後邊。若是以前謝吟也在,身後跟着兩個人,謝淮君便不覺得別扭。現在只有沈訣一個,他怎麽都覺得別扭。

但是他又不想和沈訣走在一起。

他不知道該如何拒絕沈訣,只能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

突然間,一只微涼的手突然插到他的掌心與手指之間,虛虛的握着。

“沈訣你……”謝淮君剛想把手抽出來,卻被沈訣握緊了手。

他一回頭,沈訣這小崽子又在賣可憐。

眉頭輕蹙,眼巴巴的望着他,和當年在他手掌心裏哆哆嗦嗦的狐貍崽子似乎并沒有區別。

“師父,你別不理我。”少年的聲音清脆,但是聽起來就是委屈的不行。

“成何體統!”謝淮君氣呼呼的扭過頭,終究還是沒有抽出那只手。

原來師父也會有一天說出成何體統這種話。沈訣偷偷勾起嘴角,不過師父的底線,好像真的很低。

如果他一步一步試探,師父一步一步後退。

那是不是代表着,有朝一日師父也會接受他?

也願意和他雙修?

沈訣表示十分滿足。

這樣牽着手一直走到花柳街的春風院。大白天秦樓楚館自然沒有客人,春風院也不例外,門口連一個人都沒有。

既然無人,謝淮君便大搖大擺的走進去,一路直接走到正廳。

正廳裏确實是有人,是鸨母在訓練剛賣到春風院裏的女孩子。

“這位公子,我們這春風院還未開張,您怎麽一大早便來了。”鸨母眼尖,看着兩人氣質打扮不俗,卻又不知道來做什麽,先過去打個招呼。

“我想找個東西。”謝淮君又拿出扇子,在鸨母眼前晃了晃。

“原來是為這事,您遣人來便是了。您不嫌麻煩,妾身現在帶您去?”鸨母仿佛知道了什麽一樣,恍然大悟道,說着便拉着謝淮君的袖子往裏走。

謝淮君感到似乎不太對勁兒。

沈訣見那鸨母拉着師父的袖子就來氣,伸手把師父的手拽過來,讓鸨母拽個空。

拽空的鸨母只當這少爺脾氣忒大,便笑笑不作聲。

于是半拉半拽的,鸨母帶謝淮君二人來到一處類似庫房的地方。

“公子,便是這裏了。您是……”鸨母偷偷瞥了一眼謝淮君身後跟的緊緊的沈訣,略加思考,“您是用于女方,還是男方?”

“……?”謝淮君被問得一臉茫然。

“那便是男女皆可?”鸨母擅自猜測。

謝淮君想,既然是玉簪,倒也有可能是男女皆可用,便點點頭。

那鸨母露出領會的暧昧笑容,“我這春風院,這東西賣的最好,公子不如看看?這器物男女皆可,保準讓他欲仙欲死。”

談話間,那鸨母從身後庫房的大箱子裏取出一支玉質的器物。起先謝淮君還不明白,知道是什麽之後不禁扶額。

鸨母見謝淮君臉色不佳,便以為是不合心意,“此處還有些其他樣式的,公子不喜歡可以再看看。”

“我來尋一支玉簪。”謝淮君再次拿出扇子避開鸨母,“是繞指柔姑娘得玉簪。”

聽到這話,那鸨母神色緊張了一瞬又轉瞬間變得神色如常。

“公子說笑了,那繞指柔已經死了好久,誰還有她一根玉簪。都是娼妓,東西又不值錢,誰會留着她的東西。都嫌她晦氣,早就扔了。”那鸨母谄媚的笑道。

“可是……她告訴我,她有一根簪子留在你手裏,若是再不還,她便找你讨要。”謝淮君裝作陰測測的聲音道。

“怎麽……怎麽可能……她都死了還不放過我……”鸨母眼中閃現過驚恐,一雙小眼睛瞪的極大。

“你是騙我,那女人都死了……不可能再來找我。”

“我何必騙你。”謝淮君連解釋都懶得解釋,扇子潇灑一收,便要往外走。

沈訣見師父要走,也裝模作樣的要離開。

“公子留步。”那鸨母情緒穩定了少許,用手抹了抹眼睛,“妾身确實不清楚到底哪裏有繞指柔的玉簪,不過她生前睡過的那件房間确實有些問題。”

“有何問題?”謝淮君停下腳步。

“公子先跟我來。”鸨母帶頭先走,一路引着他們走上二樓最末尾的一處房間。“那間房中,自從繞指柔死了以後,夜夜晚上傳來女子哭泣呼救的聲音。院子裏的姑娘都不願意住在此處,便早就封了。”

鸨母拿出一大串鑰匙,雙手顫抖着挑出一把破舊的鑰匙來。那把鑰匙看起來許久沒有用到,十分艱澀的插進鑰匙孔裏。

吱呀一聲,那扇門被緩緩的推開。

灰塵撲面而來。

這是一間女子閨房。一進門正對着的是一扇緊閉着的窗,窗前是一張梳妝臺,梳妝臺前是一張圓桌左側是一張琴案,右側是床。

屋裏的所有東西都蒙着一層灰,進入一股塵土味道。

沈訣沒忍住,又打了一個噴嚏。

“這就是繞指柔的房間。自打她死了,只有後來賣進來的莺兒住過這裏一晚,被夜裏的哭聲吓到,從此沒人敢住在此處。”鸨母手裏拿着那一大串鑰匙,不停的在手中輪換。

若說尋找玉簪,自然是先找梳妝臺。

謝淮君先翻了翻梳妝臺,裏邊只有幾塊小玉佩,成色不怎麽樣,大概是沒人要的東西。還有幾只木簪和釵子,卻唯獨沒有玉簪。

沈訣見師父去翻梳妝臺,他則翻找床上被褥。有些值錢的東西,或許會藏在床褥和床板之間。

他一掀開被子,又是塵土飛揚。等到塵土散盡,他也還是什麽都沒找到。

“師父,沒找到玉簪。”在裏裏外外把床褥摸過一遍之後,沈訣依然沒有找到玉簪。

趁着這個時候,謝淮君也翻邊了其他地方,仍然一無所獲。

“公子可是沒有找到?”那鸨母松下一口氣,“妾身都說過了,此處什麽東西都沒有。”

沈訣搜完床褥,下意識的跟到謝淮君身後去。

謝淮君正看着那把古筝,不知道在想什麽。

“嗯?”沈訣突然發出疑惑的聲音。

“怎麽?”謝淮君擡頭問他,“有發現?”

“距離不對。”沈訣回過身,從房間最左側走到了最右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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