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門口了。”
掌櫃探頭去看,只見那是個小小草棚子,很白的蒸汽讓裏頭的人看不真切,隐隐只能瞧見是個女人,紮着圍裙,手腳麻利。“正好,去買五碗馄饨來。”
“看我幹嘛?”
“我們有六個人。”店小二抓抓耳朵。
“哎呀哎呀你家狀元要上早朝的,吃不了的。”掌櫃的推他,店小二興沖沖跑去排隊。
很快買了回來,店小二分批端進店裏,“差點就賣完了,幸好搶到!”馄饨攤居然有限制,一天只賣100碗馄饨。掌櫃的喊人下來吃早飯,咕哝道,原來饑餓營銷這麽早就有了。
馄饨表面上清清淡淡,翠綠的小蔥漂在湯面上,用料卻很足,小蝦米和紫菜提了鮮味,掌櫃的吃了兩口,滿足的呼出一口熱氣,“好好吃。”他有點兒想家了,在沒穿越之前,他媽常給他包馄饨吃——他卻沒有功夫吃,他太忙了。
掌櫃有過猜測,自己是不是猝死了,畢竟那時他一周只睡了不到二十個小時。他忙于工作,想在年前買下一套房子,想在這個城市混出個名堂,想過上人人羨慕的生活。穿越後,那些人生必須要做的事離開了他。
他吸了吸鼻子,扭頭看到面前的衆人:店小二風卷殘雲的吃光了一碗馄饨,意猶未盡的舔了舔碗;跑堂則平靜且挑剔的把小蔥撥弄到一邊;皇帝用餐禮儀最好也是最正常的,端正坐着一勺一勺的吃着;旁邊的侍衛抓着燒餅喝馄饨,臉旁還掉了粒芝麻。
門口踏進一人,被屋裏的熱乎氣一蒸也哆嗦了下,正是狀元郎,“別騰位置了,吃過了。”他走到店小二身邊,塞了個布包給他,“今天天冷,我娘給你做了雙棉鞋,必須得穿,知道麽?”囑咐完又匆匆走了,衆人看着店小二,他趕緊低頭裝作吃燒餅的樣子,兩個耳朵紅了。
掌櫃心想,穿越的這個地方,好像這些事都相當自然,只要兩人心意相通便在一起,不管性向、財富、地位,沒人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接下來店裏忙了一天,日頭暗下來後掌櫃的宣布,今晚要吃火鍋。
誰也沒聽說過這個“火果”是個什麽東西。
要在古代吃火鍋,非常不容易,底料和湯底都需要自己準備。為了早點吃上,所有人都得來幫忙,聽掌櫃的安排指揮,廚房被擠得滿滿當當的,大眼瞪小眼。
他快速列了個單子,寫了要買的葷菜素菜,派店小二出門買齊,又讓跑堂先熬上一鍋棒子骨湯。掌櫃的在另一口鍋上熱油,小皇帝費勁的幫忙給生姜去皮——最會偷懶的侍衛依然做着他的工作,保護皇上,也就是站在一邊看。
“還記得麽,我們進城後的第一晚,”掌櫃的熱了油又倒下雞油和牛油化開,一面和跑堂聊天,“也差不多是這天氣吧,我那時候還覺得自己肯定會凍死的,如今想來我真是擁有超級頑強的生命力……”
“你沒凍死是因為你抱着我一宿沒撒手。”
“有嗎?”掌櫃的擺手,“不存在的不存在的。”他加進豆瓣、幹辣椒、花椒、姜塊,開始炒料,撲鼻的香味頓時竄了出來,明顯聽見此起彼伏的咽口水的聲音。
“哦,還有你去中藥鋪那抓點藥材來。”
跑堂放下鍋蓋湊近掌櫃,“買藥幹嘛?你不舒服?”
“不是,火鍋要用,八角啊香味啊,還有桂皮炒果……”掌櫃的零零碎碎說了八九種藥材,“給我買回來。”跑堂摸了摸他的額頭,一點兒也不燙,便出門抓藥,實際上他不明白,掌櫃的為什麽總是有很多奇奇怪怪又實用有趣的點子,不了解的人會以為他是個瘋子,相處久了才知道他的聰明。
從村子裏一路前行,跟着逃荒的隊伍到了京城,卻被欄在門口不讓進。他倆衣衫褴褛,凍得面色鐵青,最後掌櫃的拿口糧和有通行證的人換了衣服,編出個離奇故事唬得看守侍衛一愣一愣的,這才混進了城。
(十)
材料準備齊全,掌櫃摩拳擦掌,拿出鐵盆,搬出一個粗糙的架子,又在底下怪模怪樣的生起火堆。底料加上剛煮好的骨湯,衆人圍坐在飯桌旁,恰好六人,又溫了壺酒,每人裝了一杯。
掌櫃舉起杯子,“敬相遇。”杯子們碰在一起,又分開,像人的際遇。
“這個呢是我家鄉的食物,吃法是這樣的……”
店小二悄悄拉住狀元問,“井想魚是什麽意思啊?”狀元正涮着肉片,随口亂說,“掌櫃想吃魚。”
“別聽他騙你,”正義小皇帝沒太吃過辣,嘴唇發紅,不停倒抽涼氣,“掌櫃是在敬佩湘江的魚。”掌櫃無語,感覺自己的一腔文藝氣息都掉進紅油湯裏了,索性也懶得抒情了,伸了筷子搶牛肉丸。
只有跑堂一聲不吭,在角落裏一杯接一杯的喝悶酒。
冬瓜、白蘿蔔、香菇、土豆、五花肉、牛肉片、牛筋、牛百葉、鴨血、鴨腸……這一餐吃得熱火朝天,狀元和皇帝聊着朝堂上的争端,店小二掌櫃交流了下菜市場目前的價位,侍衛則在和跑堂讨教馴養動物的方法。侍衛發現跑堂話是真的少,回答一兩個字又灌下一杯酒。
“原來養過幾匹馬,脾氣大,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跑堂“嗯”了聲。
“我也想養只狼狗,可威風,到時候看誰不順眼就讓它咬誰。”
“養什麽……”跑堂語速很慢,似乎腦袋裏是一團漿糊,“養不熟,不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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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某養不熟的正搭着店小二的肩膀非要跟他玩一個叫做“兩只小蜜蜂飛在花叢中”的游戲。跑堂也不再說了,似乎只是一時失言,半壺酒都被他喝了,但是他不上臉,一眼瞧過去和平時沒什麽區別。
鑒于大家在這之前都沒吃過火鍋,頭一回吃也沒什麽燙幾秒鐘撈上來時味道會最好這種知識儲備,熟了就吃,幾個人愣是吃得津津有味,店小二非常貪心,小碗裏裝滿了嫩牛肉,腮幫子裏也是鼓鼓的,眼睛還時不時的往鍋裏瞄。
掌櫃吃撐了,半躺在椅子上哼唧,正大光明開始剝削勞動階級,呼喚跑堂前來揉肚子。跑堂面色如常,點了點頭走過來,大手剛覆在肩膀上,整個人身體一軟直接倒在了他的身上。掌櫃被這一壓感覺到了五百年前孫猴子的痛苦,猶如一座大山壓在身上,“看起來瘦高瘦高的,怎麽這麽沉……到底喝了多少,一股酒味。”
風雪打在窗框上,屋子裏卻無人在意,暖呼呼的讓人昏昏欲睡。侍衛扶着小皇帝上樓,狀元見天色黑沉,也拉着店小二準備離開了,正中央的火鍋上仍然咕嚕咕嚕的冒着小氣泡,跑堂将臉埋在掌櫃脖頸處,也不說話,就死死的摟着。
正當他煩惱怎麽把跑堂運送到樓上房間裏時,他感覺一陣刺痛,掌櫃發覺自己被咬了一口。接着又是一口,“別啃了這不是火鍋!這是我的脖子!”掌櫃推搡他,半點也推不動。跑堂洩憤一樣又咬了一下,掌櫃舉手投降,“怕了你了,喝醉了就喜歡咬人,以後再也不給你喝……”
正說着又被咬了,這次是臉。
他隐隐覺察到什麽,詫異地看着跑堂,“不是吧……”回應是這次被咬了嘴巴。掌櫃如同被雷劈中,雕塑似的一動不動。
火堆的火快要熄滅了,跑堂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躺着,覺得今晚睡的床格外的軟,還自帶發熱功能,順手捏了捏手感也很不錯。掌櫃不是不想反抗,主要是忘記了,他并非感情遲鈍的人,只是從未往這方面想過,如今這一下讓他又驚訝又……又釋然。
如同偵探小說揭開了最後的謎底,原來是這樣,原來犯人是你。
掌櫃默默想了幾分鐘,着手艱難的拖人上樓計劃,過程中非常心酸的被捏被咬,“我發現你喝酒後膽子很大嘛,”好不容易拖到床上,掌櫃二話不說在他胳膊上留下兩個牙印,“讓你亂啃!”
他沒舍得下力氣咬,但跑堂因為這細小的疼痛怔住了,以滿臉“想不通怎麽床還會咬人”的表情看着自己的胳膊,那模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無辜有多無辜。就連掌櫃都覺得是不是自己咬重了,差點兒深刻自我檢讨。
跑堂一把揪住心虛的掌櫃,閉上眼睛開始打哈欠。掌櫃本想偷偷溜走,結果跑堂一翻身将一條腿直接壓住他半邊身體,他打算等人徹底睡熟了後再移開偷溜,沒想到這一等就把自己也等睡着了。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