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歡樂終有盡時
從大廳入口，廚娘們端出了豐盛的食物，音樂聲響起，已經有擅長此道的人開始随着音樂跳動起來，距離舞蹈的人群不遠處，有人端着大麥酒随着音樂的打着節拍，不時為舞池裏歡樂的人群鼓掌叫好。依德妮站在入口看了一會兒，傭兵們的衣着都是由城主提供的，只是他們不擅長穿這種繁複的衣服，也有些人就幹脆穿着肮髒的衣服就來了。
不過作為英雄總有傲人的資本，哪怕是最挑剔的貴族少女，也會用羽毛扇掩蓋住自己的臉，朝他們露出善意的微笑。在這些人裏，羅倫與依德妮就顯得格格不入了，不，與其說是格格不入，不如說她們融入得太好，幾乎跟那些優雅的小姐們，沒有太多的區別。但兩人都十分低調，她們悄無聲息地移到了一旁，在一個衆人都不在注意到的角落裏，一邊吃着東西，一邊談着話。
這個角落地點相當的不錯，可以若無其事地觀察到整個大廳，同時不會把危險的後背露出來。這讓兩個人都同時松了口氣，又彼此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好的角落當然有它特別的好處。依德妮聽着貴族少女們帶着懷春的語氣談起了聖騎士格雲瑟。她們贊嘆着對方的高大與英俊，英武與紳士。無數的贊美詞幾乎要把這個青年堆砌成了一個完美的塑像。
“我向格雲瑟大人表白了，但他居然告訴我他有未婚妻了。這是多麽讓人傷心的事情。”一個貴族少女哀嘆着說。她幾乎絞斷了自己的手絹，對那麽莫名幸運的人表達了一連串的嫉恨後，又咬着牙說：“為什麽我從來沒有聽過格雲瑟大人有未婚妻這件事。我的父親明明告訴我，他是帝國裏最炙手可熱的單身漢！”
這時另一個少女搖晃着羽扇輕聲笑着說：“他當然是全帝國最炙手可熱的單身漢。可憐的小家夥，未婚妻是他用來拒絕別人的借口。我聽說啊……”少女的聲音壓低了些，帶着那種慣常的八卦口吻說道：“格雲瑟大人曾經是有未婚妻的，那是前任皇帝的女兒，芙蘿拉。”
“那是誰？”貴族少女眨了眨她藍色的眼睛，露出驚異的表情，她想了許久，才陡然回過神來，大聲說：“啊！你說的是金色革……”她的話并沒有說完，因為她的女伴已經捂住了她的嘴巴，并且發出了警告的聲音：“住口！這個在帝國裏可不應該說出來。”
貴族少女發出了嗚咽的聲音，急忙點頭。她的女伴這才松開手，低聲說：“總之，那位大人的确是有這麽一個未婚妻的。只是那……之後”她給貴族少女遞了一個你知道的的眼神後繼續說：“那位未婚妻下落不明，大家都說她已經死了。而格雲瑟大人也從來沒有去找過她。我想，大概是因為大人看不上你，又為了不讓你難堪，所以才用這個為借口回絕你的吧。”
對于地處偏遠地方的貴族少女們而言，想要真的攀上這個帝國的頂級人才，确實是癡心妄想了，但也有不少女性會帶着一種哪怕春風一度也好的心情去跟格雲瑟攀談，只是格雲瑟是出了名的嚴謹自身，從來都沒有女性得手過。因此女伴的話說出來，也沒有引來貴族少女的氣惱。
她們說笑着，把話題轉開，只留下站在角落裏的，沉默地吃着東西的依德妮。依德妮嘆了口氣，說：“我們應該盡快離開這裏了。或者讓格雲瑟先離開也可以。”
“我們的目的地是……”羅倫沒有吃東西，亡靈對于食物實在沒有什麽愛好，她只是守在依德妮的身邊，注視着這個分享了她一半生命的女性。
“帝都。”依德妮哀嘆着：“我可不想被那家夥纏上，他已經起疑心了，如果他發現了我的真實身份，那簡直是糟糕透頂了。”
“他會把你交給現任……皇帝嗎？”羅倫問。
依德妮沉默了一會兒，才搖了搖頭，說：“他不會的。他不會違背命令，但在命令以外，他還是可以守住自己的底線的。”
“啊，是嗎？”羅倫發出了意味深長的聲音，随即又說：“你倒是很了解他。”就在依德妮将要為對方與自己辯駁幾句的時候，羅倫則指了指門外，說：“你看那邊。”
門口緩緩的進來三個人，為首的是她們已經打過交道的城主，站在左側的是一直嚴謹沉默的聖騎士，而在他右側，則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年輕人打扮得極為浮誇，他的胸前戴滿了勳章，仿佛他剛從戰場上獲得了榮譽一樣。在他們出現的時候，音樂就安靜了下來，來往的人群都恭敬地朝他們行禮。
“諸位英雄們，感謝你們，我們的城市才得以保存。我會給大家提供令你們滿意的金錢與武器作為補償。”城主雖然膽小，但是說起話來的時候還是很有一套，他的話引來大家的叫好聲，但站在他身後的青年卻露出了不以為然的表情。接下來就是論功行賞了，依德妮的戰略魔法令人深刻，是除了格雲瑟以外第二個獲得獎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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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場合避無可避，依德妮站了出來，朝城主點頭致意，在城主的贊美聲中，用符合雙方的信仰詞感謝城主的慷慨。
“美麗的小姐，我叫莫裏森紐曼，一會兒可以允許和我跳一支舞麽？”青年在城主發完獎勵後，急不可耐地湊了過來。
依德妮冷笑了一聲，她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格雲瑟已經拉住了莫裏森，說：“莫裏森，請注意你的言行，這裏正在論功行賞。”
“她拿走了我的家族寶貴的魔法水晶，難道我連請她跳一支舞的資格都沒有嗎？”莫裏森朝格雲瑟不滿地說到。而依德妮則已經朝外面走去了，莫裏森見狀，急忙想要争脫開格雲瑟，但格雲瑟的手按住他的肩膀，他卻根本掙脫不動。
“住口！你這混蛋兒子，要認清現在的情況，你可是代表了砂岩城！”城主訓斥着自己的兒子，又朝格雲瑟感激地笑笑。而格雲瑟根本沒有理會城主，他朝依德妮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羅倫敏捷地穿過人群來到依德妮的身邊，朝她說了些什麽。于是年輕的法師驅散了臉上的陰霾，朝羅倫笑了起來。兩個人很快笑成了一團，就像一對感情極好的姐妹。
而後，羅倫轉頭朝格雲瑟看過來，她湖綠的眼睛微微的眯了眯，格雲瑟下意識地緊了一下手，引得莫裏森痛呼一聲，羅倫于是笑了笑，又扭過了頭去。
“我的騎士大人，你怎麽了？我可沒有去招惹那個可惡的魔法師了啊。”莫裏森到底不敢對格雲瑟放肆，他低聲求饒着。
“不要接近她，也不要接近她身邊的那個女人。為了你的性命着想。”格雲瑟留下這句話，松開了手，站回了城主的身邊。他已經看出來了羅倫那一瞬間對莫裏森洩露出的殺意，身為守護騎士的自己，他卻選擇了只是這樣的口頭忠告。莫裏森的行為是他所不齒的，但是罪不至死，只是格雲瑟卻沒有放任自己的正義心。他跟羅倫接觸過一段時間，深知對方并非那種随意殺人的人，只要莫裏森不再試圖接近她與依德妮，那麽應該就不會出什麽大事的。
依德妮打量着手裏的魔法水晶，這是屬于紐曼家族的珍藏，城主肯把這東西拿出來，也是相當慷慨了。她捏着水晶感受着裏面充沛的魔力，然後把它扔進了空間袋裏，這才對羅倫笑：“我們算得上是賺了。”
兩人既不想回到大廳，又閑來無事，按照依德妮的想法，就只能去圖書館了。依德妮此前并沒有在這個城市裏待太久，反而是羅倫待的久，她氣質天然的具有親和力，不過短短的時間，就已經摸透了這裏哪家酒館最美味，哪裏信息最豐富。只是連兩人都沒有意識到，她們為這個城市帶來了什麽。
一路上都有歡呼聲，這本來就是一個因為勝利而舉辦的全城狂歡，大家在看到兩人的時候，就已經圍了過來，沿路都有人送來酒水與新鮮的水果，各色的，表達着敬意與謝意的綢緞與小玩意。就算有人不知道她們是誰，也有那好事者口耳相傳出她們的故事。依德妮簡直有些受寵若驚，她甚至感覺自己帶着懼怕。但是被他人感謝着，贊美着，這樣的感覺和在那倫比亞時又完全不一樣。
“感動嗎？”羅倫一路護送着依德妮，直到有其他的“英雄們”出現，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這才把依德妮拉進了一個小巷裏，甩開了熱情的人們。她左右四顧了一下，辨明兩人所處的方向，向依德妮指路：“來，圖書館在這邊。”
她看着依德妮懷裏抱着的一大堆東西，那些東西五花八門，又多又累贅，幾乎要把瘦弱的法師淹沒在裏面。她有些好笑，湊過去陪着自己的契約者一起整理着，直到把它們全扔進了空間袋裏，這才說：“不用覺得受寵若驚，人民是最善變又健忘的群體。他們現在感恩你，而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遺忘你現在為他們做的一切事情了。如果再遇到跟之前不一樣的境遇，那麽他們的感激就會轉瞬之間變成仇恨。”
這可真不像是從羅倫口裏說出的話，依德妮沒有回答，只是這麽想着，她再一次地，難以避免地好奇起羅倫的身份。
作者有話要說：
一覺睡醒，發現好多的評論和收藏！！！
謝謝小天使的推文，我的天啊！我……我都不知道要說啥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