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七個王與七種天氣
俊致的五官,獨特的氣質，低沉溫柔的嗓音以及專注深邃的眼神。
配上有些意味不明的話語，完全讓岚知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片場。
她深吸了口氣,多次欲言又止,最終在對方等待的眼神中說出了心底話。
“你……畫風不對你造嗎？”
一直在等前一個問題回複的澤田：“……”
岚知揉了揉心口,堅決不承認自己剛才有被小小的電到。
誠然，因為長大版·發小與記憶中的形象差別太大的緣故,對這幾乎可以算得上陌生的存在，岚知能做的,只是盡量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一點。為了不讓自己表現的局促,她全然照搬應對閨蜜的态度,完全把對方當成同齡閨蜜來相處。
可沒想到,她自認為毫無破綻的相處模式，對方竟然……這麽快就看出來了？
“也不是陌生……”她咬了咬唇，“就是暫時有些不習慣而已……”
曾經記憶中需要人操心的發小突然變得格外優秀，而且優秀到令人發指的程度，不但不再需要別人操心，甚至還毫無遺漏地照顧她……她真的只是……稍微有點不習慣而已。
澤田靜靜地凝視了她許久，垂眸收過她手裏的空碗，将它重新封存到匣子裏。
“如果喜歡這個粥的味道，明天早上也做這個，怎樣？”
“好啊。”她的笑綻放到一半，突兀地凝結住，“‘做’……？等等……那碗粥，難道是你……”
澤田溫潤的眼彎起兩道柔軟的弧度：“如你所想。好喝嗎？”
岚知的表情徹底微妙起來：“你做的？”
曾經的廢柴突然都一個個變成了十項全能……她會哭的，真的會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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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喪的情緒并沒有持續太久，她很快就振作起來，挂着一臉讓人牙疼的慈祥（？）欣慰地拍了拍澤田的肩。
“上得了戰場，下得了廚房，綱君快嫁給京子殿下吧，你已經遠超合格線太多了。”
澤田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似乎用哭笑不得這詞還不夠确切。
但他沒有直接否決岚知話語中的錯誤，反而以一種與她之前相似的揶揄口吻正色道，“可是我早已有了家室，只能辜負了岚閣下的厚望了。”
诶诶诶？已經結婚了嗎？
岚知訝然，再一想，又覺得确是如此。
英靈多半是強者死後重新凝聚成巅峰狀态的靈體，既然是近乎亡者的存在，那麽早就成家立業才是合理的吧，不然豈不是“剩鬥士”或“英年早逝”的代表？
而澤田的話表明……他并沒有和京子在一起？
雖然英靈澤田說他從未追過京子，但她潛意識裏将這個“未追”定位于“暗戀”，心裏早就把那兩人湊作一堆了，如今乍聞不是京子，心中的好奇心不免被勾了起來。
她敏捷地湊近澤田，頗有神秘感地壓低了聲音：“是誰，快說。什麽樣的，生了幾個崽？”
好兄弟娶妻生子，她卻一無所知，這個前輩當得實在太不合格了。
……雖然這個好兄弟及其家室都是未來式的。
“……”澤田似乎被她故作豪邁的話噎了下，不知想到了什麽，他臉上的表情變得相當微妙，但仔細看還是能分辨出其中的笑意，“她平時非常敏銳，但關鍵時刻情商總是掉線；非常可愛，平時懶懶的，但一旦睡眠不足就會非常暴躁……”
岚知聽得認真，見他忽然停下，八卦心無法滿足的她急切地眨了眨眼，“然後呢？長得漂亮嗎？長什麽樣子？”
澤田也沒有過分地吊她胃口：“當然非常漂亮，頭發烏黑筆直，眼睛是少有的赭紅色，笑起來還會有兩個可愛的梨渦……”
岚知聽八卦聽得非常開心，但心中也有一絲微妙的違和感。
這個形容……怎麽好像有點熟悉？
難道自家好兄弟娶的是她認識的人？
澤田卻在這時點到即止，并沒有繼續描繪下去，只将話題轉到岚知之前提出的另一個問題：“孩子的話……嗯……”
岚知努力掩飾眼中的興奮：“怎麽樣？”
因興奮而有些發熱的頭腦，在對上澤田似笑非笑的目光時像被潑了盆冷水一樣清醒了過來：“這個很重要嗎？”
岚知有些尴尬地眨眼，讪讪地擺了擺手：“這個……不方便說就算了，我也只是好奇……”
“嗯，不方便說。”澤田毫無壓力地點頭承認，可他唇角的笑一點也沒有“不方便”的意思，那促狹的意味看得岚知牙癢癢的。
她的目光轉向他只在中指戴了一個彭格列指環的左手：“證明你不是單身漢的戒指呢？”
伸手做了個（疑似模仿并盛委員會）收保護費的動作，下一秒，兩枚精致古樸、氣蘊內斂的白金素戒出現在她的掌心。
“好漂亮！”
被驚豔到的岚知毫不保留地贊嘆，全部關注力都集中在素戒上的她沒有注意到澤田眼神驟然之間的變化。
“該服藥了，房內的飲用水太涼，我出去倒一杯熱的給你。”
“诶？”
她詫異地擡頭，澤田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不用這麽急吧……”
嘟囔着低頭，借着夕陽端詳手中戒指上陰刻的繁複花紋與文字。
“T&R……？”這是什麽？締結雙方的首字母縮寫嗎？
藏在空氣中的志波都嗅到一股不對勁的氣息，微凜的目光似乎穿過白牆，投射到百米外的地方。
這感覺是——
……固有結界？！
門外走廊盡頭，從樓梯方向悄悄盤旋而上的黑霧放倒了一幹值班巡查的醫護人員，以無聲然迅疾的速度籠罩整條長廊。
但在他們占領整個樓層之前，原本的醫院布局突然被無窮無盡的蒼穹場景替代，藍白色的穹空一望無垠，廣袤而浩然的視野讓人不禁産生一種如浮萍一般漂泊不定、無所歸依的恐懼感。
“這是怎麽回事？！”
零星的黑霧開始騷動起來。
明明前一刻還在建築物內，此刻卻像是升空的熱氣球一樣滿目都是廣闊的天空，要不是腳下似有若無的支撐感還沒有消失，他們定會懷疑自己被不知名的妖術送到了雲層上的高空。
“這是什麽東西，幻覺嗎！”
黑霧們按捺不住現出原型，共二十人，全是穿着黑制服帶着各式各樣武器的年輕男性。
“黑王的氏族，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低緩的聲音自他們耳邊響起，似是近在咫尺，又像是在很遠的地方。
“什麽人裝神弄鬼！”
有幾人忍不住嚷嚷開，立即被當中疑似領頭的人揚手制止。
“我等誤闖閣下的領域，無知冒犯了閣下，還望閣下見諒。只是我等此次前來只為了結吾王與蟊賊的私人恩怨，還望強者閣下網開一面，恩準我們通過。待我等完成正事後，必來向閣下請罪。”
“請罪？不必了。”明明是聽起來非常平易近人的聲音，可領頭者卻感到心頭宛若被壓了一塊巨石一般沉重，“你們既想對那兩人出手，就還請留在這裏一段時間吧。”
“你到底是什麽人！和綠王什麽關系！”
“……零地點突破，改。”
正觀賞素戒的岚知動作一頓，疑惑地看向門邊。
錯覺嗎，她好像聽到了什麽奇怪的聲音？
不等她到門外一探究竟，澤田已端着一杯熱水進門，順手開了頂燈。
她道了聲謝，接過水杯，将素戒還給對方。
就着溫水吞完藥後，很快就有些犯困，她有一茬沒一茬地翻着澤田帶來的笑話書，沒多久就迷糊地睡着了。
志波都冷眼看着澤田輕輕抽出書本，替少女掩好被子的舉措，一言不發。
直到确定少女已進度深度睡眠，她才略帶深意地出聲。
“澤田先生不想讓綠王告訴Master關于赤組的情況嗎？所以才在綠王閣下提及赤組的時候出聲制止？”故意用寵物龜的話題讓綠王離開？
“他不該說那些。”澤田溫潤的氣息淡了下來，
“迪諾看似遲鈍粗心，但那只是表象。以他的敏銳通透，一定發現了赤組的變故，他對岚說的那些，或許是提醒，但一定會讓她多心。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态……并不适合徒勞地損耗心神。”
“就算是這樣，可Master知道了會不高興吧，”志波都嘆了口氣，“Master的身體狀況……是不是等獲得綠之力後就會改善？”
“理論上是如此。”澤田凝視少女的眼神驟然銳利起來，“不知是什麽東西一直藏在她的靈魂裏，最近有了蘇醒的趨勢，瘋狂地吸取她的靈魂力量，”
“如果那東西再不節制一些……”
志波都心頭一沉，全身的血液都似被凝固住一般，盡管那股淡淡的殺氣并非直面于她，但她仍然深陷一股無法掙脫的窒息感。
這個英靈……真的只是區區的分-身嗎？
短暫凝滞的空氣迅速松散開，澤田幾乎只在眨眼的時間裏收斂了所有的氣息與情緒，取過一旁被洗淨的玻璃杯，用志波都的佩刀劃開自己的手。
此時身在夢中的岚知對外界的事一無所覺，她感到意識似乎有一頭蘇醒的小獸在拽她的衣角，嗷嗷叫着不斷向她傳達着渴望哺乳的信息。
……哺乳個鬼啊，沒看見她也餓嗎？
無視意念中的淚泡眼，毫不猶豫扯回自己衣角的岚知有些意外的怔住。
餓？她好像才吃過東西吧……
可是真的很餓……這種快餓死的感覺是打哪裏來的？
在奇怪的夢中，她感到停留在外面的身體似乎被誰溫柔地掰開了嘴，一股溫熱的液體灌入口中，饑餓感頓時減輕不少。
饕足的岚知動了動舌頭，試圖在填飽肚子的同時品嘗那讓她滿足的美味，可纏上舌尖的并不是鮮美的味道，而是一股疑似五分熟牛排的血腥氣。
“嘔——”
這血一樣的味道是要哪樣！牛排沒有九分熟她絕對不吃！
“……岚？”
溫柔而擔憂的聲音讓她一怔，掙紮的動作随之頓住，硬生生地被灌了一肚子的粘稠液體。
饑餓感減輕的同時，她感到意識深處的那頭小獸松開了她的衣角，同樣發出滿足的打嗝聲。
“……”什麽鬼東西？！
“你還沒有注意到嗎？那個是你的本源力量啊。”
“誰？”
岚知警覺地轉頭，眼中一片黑暗，沒有看見任何人影。
旋即，她意識到剛才的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安……安娜？”
随着她叫出這個名字，眼前的黑霧漸漸散開，露出一片頹敗的廢墟。
廢墟中央，精致如玩偶的少女被關在籠子內部，全身上下纏繞着黑白兩色的繩索。
那面貌，的确是赤組唯一的女孩——栉名安娜。
岚知一驚，想要沖到那邊，卻被另一個差不多大的女孩攔下。
“不要過去，現在觸碰她會有麻煩的。”
攔住她的女孩頭戴方頂扁帽，一小撮黛色辮子安順地垂在腦後，與她臉頰左側金色的星星花一樣精致可愛。
“你是……尤尼？！”
岚知瞪大眼，錯愕地看着比記憶中高了許多的女孩：“你不會也變成英靈了吧？”
“英靈？”尤尼一怔，雖然不知道英靈是什麽，但她還是直截了當地否認，“不是的，前輩，我來自十年後，因為白（蘭）……因為一些原因靈魂流落在這個世界，和安娜小姐一起……”
“和安娜一起？”
“是，三天前掉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剛好被安娜小姐注意到，安娜小姐讓我暫時寄居在她的身體裏……”
三天前……正好是她開始昏迷的那天？
不，這些不是重點——
“安娜怎麽了，為什麽她——”
尤尼困擾地抿了抿唇，如琉璃般通透的貓眼凝重地與她對視：“前輩……知道白蘭嗎？”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發粗來了=L=心好累……等它成功發粗第二章都寫完了……←_←
